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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的狂风夹杂着树叶细沙一次次呼啸盘旋而过,与远处的老鸦一起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悲鸣,又一下下地拍打着宫窗,叫人无端地心里发毛。
可恶那廊下的宫灯也来凑热闹,一直摇晃残影也就罢了,还好几次跌落在地,配上屋子里老妖婆时不时窜出喉间的猖狂笑声,令得这个夜晚格外难熬。
太后一把甩开了太妃拉着自己袖子的手,转而轻轻触上了沈默云的腹部。
“哀家仔细想了想,或许朱景炽会留下这个孩子!若是那般,就精彩了!朱景炽恨崔奕横入了骨,若是能霸占了崔奕横的心爱的女人和宝贵的儿子,可不是比杀了他来得更痛快?让这孩子唤仇敌“爹”,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报复更叫人酣畅淋漓的?那样,崔奕横每个日夜都将深陷于出不来的痛苦和黑暗里,一辈子都没法解脱!还有你们,长公主,你们都将一起跟着耻辱痛苦,堪比凌迟啊!”
太后的眸子顿时光彩四溢,“所以哀家说这孩子金贵!这么一看,这小家伙的价值还能翻上几个跟头!朱景炽一定很满意这个礼物!哀家之前答应为他扣下沈默云,此刻既然是一加一,看来哀家还能加谈一笔买卖!”
“你疯了!你为何这么做!”太妃哭着就要往太后身上扑,可她还未触到老妖婆的袖子,便已有宫女组成了人墙挡在了太妃的身前,让她半步都上不得!
沈默云上前拉了太妃,劝了她几句。
“哼!”老妖婆在上首坐了下来。“看看沈默云,比你识相多了!你已经沦为了哀家的阶下囚,以后便要注意身份!你若胆敢再惹哀家,哀家便先放你一碗血,剁你一根手指头!”
太妃气得浑身打颤,沈默云给她使了一通眼色,将她搀去了一边,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太后冷嗤了一声。
“你们以为哀家用什么理由将你们扣押宫中,长公主才不会寻来?沈默云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何哀家和贤妃敢堂而皇之扣押你在这,而外边却如此风平浪静?
实话告诉你们吧,哀家早就将你怀有身孕之事派人去长宁伯府通报了!此刻不止整个后宫,甚至整个京城所有人,都已知晓永宁侯世子妃有了身孕。但所有人也知,你是因为一个镯子而与个太监起了争执,然后被太监推倒后动了胎气。当时目击证人不少,这事遮掩不住,早就传出去了。
此外,所有人都还知道,事后你在贤妃宫中突然腹痛不止,御医看诊后才知你动了胎气,腹中孩儿岌岌可危,所以暂时你只能平躺保胎休养,最好的法子便只能是歇在了贤妃宫里。此刻御医正在尽全力为你保胎,所以三五日之内,你是回不去长宁伯府了!
这事由御医和贤妃的人亲自前去长宁伯府通传,长公主信不信哀家不管,但宫里宫外的天下人都信了!那就行了!因此,这会儿全天下之人都只知你在保胎,而不晓你是被扣宫中!所以才能这般风平浪静!
对了,还有那个言公公,他顶撞你又抢劫你,他的恶行既然证据确凿,贤妃已经下了令,明日午时便将他当众斩首,以儆效尤!也算是哀家为你二人出了口恶气!这事就算平息了!
哎哟!你们不知道啊,据太医和內侍的回禀,长公主听闻你有孕,那脸色就与你此刻一样,色彩斑斓,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黑一阵,高兴也不是,难过也不对,比吃了屎还难看!
长公主尚不知贤妃已经投靠了哀家,还拉着她的人左问右问。今日这事半真半假,再加上御医凿凿的言辞,哀家估摸着整个说辞她至少信了七八成!
他们出来的时候,听到长公主还吩咐去请姚氏,去找你身边的丫鬟去问话呢!哈哈,她一问便能知晓你最近的反常,也就知晓一切不假了!
长公主是聪明人,她的亲娘,她的弟媳,她的外甥,都在哀家手上!此刻哀家不需要她抉择,她自然除了‘相信’哀家,并无其他路可走!所以她乖乖待在了长宁伯府,半点不敢轻举妄动!
哀家好奇的是将来,当真的要长公主抉择时,她该怎么办?她这个威风凛凛的‘监国’能不能名不副实!孝义恩情和大是大非只能选一样时,她该怎么选?反正不管选哪边都是错,都将永远折磨她!让她愧疚,难过,忏悔,郁郁寡欢,不得善终!”
“你为何!为何要如此折磨我的孩儿!”太妃手指太后,完全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太后之口。
“哀家高兴!哀家愿意!哀家就是要折磨你们,这样哀家才会开心!沈默云!哀家再警告你一次,你这个肚子很重要!你可别想着为了什么狗屁大局而牺牲小我,给害了这孩子!要知道那可不仅仅是崔奕横的孩子,还是你们陈家老大这一房骨血得以延续的唯一一点希望了!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
“什么意思?”
沈默云与太妃异口同声。
沈默云后背再次一寒,这似乎又是一个秘密。
这怎么是陈家的最后骨血!
这里边几个意思?
陈老太爷共有五个孩儿!除了太妃和陈母,还有三个儿子。
除了那失踪后被杀的俩儿子,还有一个三子腿脚不好。可那三子早就开枝散叶,为陈家继承香火,连生了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更是在今年已经为他添了一孙……而太妃和长公主也一直对崔奕横那位小舅父一家颇为照拂,指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将陈家重新发扬光大。
难道,这老妖妇将陈家男丁都灭口了?
“瞧瞧你们这帮人,心这么黑呢!哀家即便是这么狠毒之人,也不是这么愚蠢之辈是不是?一下子杀那么多口,那事该闹多大?哀家才懒得沾那么多鲜血在手上!”
“那你究竟何意?”
太后美美地端起了茶碗。
“当日的陈家家道中落,一会儿人失踪,一会儿人死了,一会儿病倒好几个,这样的人家,要多晦气有多晦气!那陈老三还先天残疾,你们凭什么认为,后来他还能迎娶一位官家女?你们又凭什么以为,那官家女会心甘情愿嫁给那种条件人家的那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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