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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几位年轻士子被叫上台来,接受众人的询问,其中一个少年童生上台之后,来不及述说,一眼看到台上的某位长辈,就跑了过去,告起了状,道:“大伯,请替小毅作主!”
当下他就把当初在遇到那岩壁关卡之时进山符被人夺去的事说了一通。
少年童生的那位大伯看了看他,倒是露出庆幸的神色,拍了拍的他肩膀,叹道:“小毅,你这是因祸得福啊,幸好你的进山符被人夺了,这是好事,否则事情就不堪设想了,你还有什么可值得抱怨的呢。”
“大伯,你为什么这么说?”这个少年童生心里却是一百个不解的,实在想不到一向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大伯,会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
少年童生的那位大伯却没有多解释,挥挥手道:“好了,小毅,你先回去,待会再仔细跟你说。”
这个少年童生心中不服,还待申辩,但看到大伯严肃的神色,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失礼,当即只得按捺下这份不甘,闷头施了一礼,就此下了高台离去了。
江云也被叫上了台来,接受询问,在他上台的时候,崔清妍也跟着走上台来,走到他的身边,带着几丝威胁的语气低声说道:“到了台上,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只管说正事就是,休得说一些不相干的话。”
江云问道:“什么叫不相干的话?”
崔清妍被呛得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咬牙轻声道:“反正你我,你我闯出了白鹿洞之后的事,你不能说!”
江云本也不想多说,一听之后,正中下怀,便道:“好,我不会说的,你也不要说。”
崔清妍轻嗯了一声,也道了一声“不说”,两人就此达成了默契。
江云走上台之后,立刻引起了众人的瞩目,无它,此人头顶上那青恻恻的一大片浓重的煞气,实在是触目惊心,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众人心中都在想,这人到底在山中作下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大恶事,才招惹来这股浓重的煞气,简直不愧是士林败类之名。
江云来到台上,倒是没有注意众人异样的目光,径直走到一边,接受几人的询问,他本不想多说,但也知道,不说些什么,似乎也过不了关,当下也就泛泛的说了一些此次进山的经过。
他说的内容经过,跟其他到达峰顶白鹿洞的士子相差无几,至于闯出白鹿洞之后,跟那团黑气斗法,险些被吞噬掉,最后祭出正气歌,以正克邪,毁灭了那团黑气的事,他则是依着跟崔清妍的约定,只字不提。
即使没有跟崔清妍的约定,这件事他也不会说,没有其它的原因,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多惹事端罢了。
对于他的此次山中之行,几个询问的名流缙绅倒是问的很仔细,主要是想得知对方头顶的这股青罡煞气为何这般浓重的原因。
当他们得知,对方竟然把四圣一个不落的都骂了一个遍之后,都是不由无语,这人简直是胆大包天,自作孽,不可活啊,其他人虽然大逆不道,但好歹只是骂了一圣,这人倒是毫不含糊,为了进白鹿洞,把四圣一个不落的都骂了,怎一个猛字了得。
总算是弄明白对方头顶这般浓重煞气的缘由了,明白之后,众人都是一脸的怜悯,这般浓重的青罡煞气若是不及时消除,这人的功名进取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另一边,崔清妍也同时在接受其他人的询问。她也是大致叙述了一番此次进山的经过,基本也是叙说了一下事实,当然,只是没有蓄意谎言欺骗,至于一些细节,觉得没必要说出的地方,她也是用了春秋笔法,轻轻一笔带过,同样的,白鹿洞外,跟那团黑气斗法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并没有说出来。
当被询问到,此次白鹿山福地之行,可有什么收获时,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下,顿时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了,这次进山的士子中,有所顿悟收获的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不过进入传闻中的峰顶白鹿洞之后,有所收获的,则尚没有听到,崔清妍这是第一个承认,进入了传闻中的白鹿洞,并有所收获的。
对于她的话,众人并没有多少怀疑的地方,因为他们都看到,这位崔大才女头顶并没有煞气,而且据她所说,并没有做出滴血献祭,大逆不道辱骂四圣的事,这样一来,在白鹿洞中参悟,有所顿悟突破也不算奇怪的事。
只是有人就不明白了,当即就问道:“清妍小姐,你既没有口诵邪心魔经,又没有滴血献祭,更没有辱骂四圣,那么你是如何进入到那白鹿洞中去的呢。”
其他人对此也大有疑惑,依着其他人所述,若是不这样做,是无法进入白鹿洞中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脑子发昏,作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了。
崔清妍却是不想多说,迟疑一下,就道:“这个,清妍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进去了……”
她的回答,显然不能让询问的人满意,一位名流缙绅当即就神色一肃,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道:“清妍小姐,此事关系甚大,对于我等了解此次白鹿洞胜地异常之缘由,十分重要,所以还请清妍小姐仔细回答这个问题。”
崔清妍无奈之下,只得又从头说起,道:“是这样的,在那白鹿洞口,悬浮着一团诡异黑气,似是守护白鹿洞之灵,清妍就是得罪了它,被这团黑气所擒,给带入洞中去的。”
前面不少被询问的人中,也多有提到洞口这团诡异黑气的,以众人的猜测,这应该是一种幻想,或者就是崔清妍现在所说的守护白鹿洞胜地之灵。
听了她的这番述说之后,有人又不由追问道:“清妍小姐,你如何得罪了它,导致它要把你擒入洞中。”
崔清妍其实是不想暴露其他的人当初在白鹿洞作出的丑事,但现在一看,不说也不行了,当即也就直言道:“因为当初众人逼迫江公子,要他滴血献祭,加入邪心门,清妍自然看不过,便站出来阻止众人的恶行,而此举似是得罪了那团黑气,导致它擒住了清妍,以示惩戒。”
竟还有这事?一干询问的名流缙绅听到她的这个解释之后,面面相觑,神色似有些尴尬,对方说的这事,先前被询问到的人倒没有提到过。
有人这时就问道:“清妍小姐说的江公子是谁?众人为什么要逼迫他滴血献祭,难道这位江公子并不是自愿滴血献祭的?”
崔清妍扭头朝着另一边也在接受着询问的某人瞥了一眼,回道:“清妍说的江公子,就是青陵府临水县的江云,江公子,本次院试的新晋秀才。”
众人一听,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一人恍然大悟脱口道:“莫非清妍小姐说的这位江公子,就是那个中了榜尾‘小三元’,凭着买来的‘陋室铭’才得以进入山中的士林败类?”
听到这人对某人充满鄙夷不屑的口气,不知为何,崔清妍心里还是有些不快的,心说这次要不是其人力挽狂澜,以一首正气歌以正克邪,毁灭了那个恶灵,那么这次山中士子如何下场,还真未可预料,江公子怎么就是士林败类了,应该是这次进山的大功臣才是。
不过现在争执这个也没多少意义,她轻嗯一声,算是承认了。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人又问道:“清妍小姐的意思是说,那个士林败类不愿滴血献祭,众人就逼迫他滴血献祭,然后清妍小姐就出来阻止此事,然后被洞口那团黑气擒入洞中?”
“是的。”崔清妍点了点头。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心中俱道,没想到这个士林败类倒是比其他人看得更明白,知道这滴血献祭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惜那么多江左年轻才俊,此刻的见识还不如这个士林败类。
有人却是怀疑道:“清妍小姐说的可是属实?众人为何要逼迫其人滴血献祭,可是有什么理由?”
崔清妍此刻也不打算替那些人隐瞒了,忿然道:“因为当时大家都不敢第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就逼迫江公子滴血献祭,辱骂四圣,然后再择机行事。”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神色尴尬,若真是这样,这些人的行事简直是龌龊之极,跟那士林败类又有什么区别,其中有自家子弟牵涉其中的,更是面上无颜,暗骂不已。
他们对崔清妍说的倒没有什么怀疑的,这种事双方一对质就一清二楚了,而且对方也没有撒谎的理由。
一人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依老夫所见,这应该是一个考验,而清妍小姐的此番表现,应该是得到了胜地守护之灵的认可,所以才得以顺利进入白鹿洞中。”
其他人闻言,也都点头,认可了这种猜测。
崔清妍也没有再多解释,虽然她隐隐觉得,事情真相好像并不是这样,不过那梦中山灵有关那山中恶灵肆虐的话,总归只是一个梦,她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真正的事实。
现在众人心中大半相信了,虽然这次白鹿洞胜地的事情,显得过于诡异离奇,但这应该就是一个考验,崔清妍的成功就是一个证明。
可惜的是,这么多进山的人,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通过这个考验,只有崔清妍一人通过了考验,顺利进入白鹿洞中,还参悟有成,有所收获了。
只不过这次的考验也实在太离谱,太坑人,太匪夷所思了一些,早已经失传绝迹的上古异端邪说邪心魔经竟然都出来了,还有什么滴血献祭,以致辱骂四圣也拿来作为考验,实在是岂有此理了。
见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之后,这场询问就结束了,崔清妍施了一礼,下台去了。
刚走下高台,就见到自己的姑姑,雍覃夫人已经等候在那了,不过对方此刻正在跟一人招呼说话,正是先她一步接受完询问下台而来的江云。
“姑姑!”崔清妍见状,不由的快步走上了前去,喊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还真有些担心,对方口无遮拦,说出一些不相干的话。
“夫人,清妍小姐,在下告辞了。”江云这时就出声告辞,雍覃夫人也没有挽留,只是笑着道:“不知江公子什么时候离开洪州,离去时定要给妾身打个招呼,妾身为江公子摆酒送行。”
江云听了,也没在意,只是敷衍几句,就转身走了。
“姑姑,刚才你跟他都说了些什么了?”江云走后,崔清妍不由带着些紧张关切的问道。
雍覃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某人离去的背影,漫声道:“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他一下此次山中之行,可有什么收获,他却说无有什么收获。”
顿了顿,又笑着道:“可惜了,以此子连中‘小三元’这份逆天的狗.屎运,我本以为他这次山中之行,多少会有些机缘造化,有所收获的。”
崔清妍听了,脸上露出几丝古怪之色,大不以为然道:“他这么说了,姑姑你难道就信了?难道姑姑不知道,这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十有八九都是信不得的。”
雍覃夫人听得怔了怔,道:“这么说,这小子跟我撒谎了,清妍莫非知道一些什么?”
崔清妍扫了一眼已经走远,陷入浓浓夜幕中的某人身影,冷哼一声,信誓旦旦道:“我敢肯定,这人一定大有收获,说不定就是这次白鹿山福地之行的最大赢家!”
虽然江云当初支支吾吾,没有坦然言明,但崔清妍有这个直觉,对方可是以一一首至大至刚的正气歌毁灭了那个山中恶灵,力挽狂澜的大功臣,怎么可能无有什么收获,这样的鬼话说出去没有人能信的。
当然对方到底有什么收获,她就不知道了,对方不愿意说,她也没有追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