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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冲锋,人仰马翻,这时,旁边草丛里,两翼突兀的冒出两千余人,手持长弓,朝着到底骑兵狠射,旦夕中,阿胡秀麾下部铁骑被射杀,尤其那些倒落在地面的人,根本来不及躲避,就成了筛子。
射杀了倒地骑兵,两翼弓兵又快速消失在草丛中,像一阵风,来无踪,去无影。
两翼出现的弓兵,迅速凌厉射杀陷落骑兵,却没有丝毫冲锋迎敌的念头,寂静夜空下阿木尔思绪有点错乱了。
骑兵对战,战马冲击力绝对不容忽视,毕竟骑兵速度很快,这会儿,双方不足千米距离,一旦阿胡秀继续冲锋,前方和两翼骑兵,弓兵,根本没有做准备的机会。
阿木尔不明白,博尔术手底的死囚部队,为何放弃骑兵优点,而选择设伏偷袭,况且骑兵身份已经暴露,这么做,没有任何胜算啊!
阿木尔越想越不解,饶他这些年来经历大小数十战,也没有接触过这么奇怪的战法,心中隐隐不安,没来由的一跳,有种奇怪思绪蔓延在他心头。
窝在草丛中的李饶,发现阿木尔不是全兵压上来,而选择分出三千铁骑,试探性攻击,心中不免暗笑,好你个阿木尔,也是东胡重臣,今日却这么胆小怕事。
若你带骑兵全力冲锋,穿越四面布下的陷阱,坑窝时,会有严重伤亡,但东胡王庭铁骑战斗力终究不弱,双方一战,他李饶想去胜,也要付出不小代价。
可你偏偏小心谨慎,选择分兵突入,徐徐前行,这样岂不是把全部铁骑带入两翼弓兵眼皮地下吗?你不想死,却为何偏偏找死。
此时,两翼弓兵,配合路上设置的路障,陷马坑,铁蒺藜,就算不能全部吃下阿木尔手底铁骑,也会让对方损失惨重。
等到阿胡秀再带兵前行百米多,阿木尔带兵在后面压阵,那些东胡王庭铁骑可就会成为陷阱中的垂死挣扎的猎物了。
张羽计划,在李饶看来,不可谓不诡异,几乎违犯了人的正常思维!
作战中,无论任何人带兵,遭遇前面光明正大的挑衅,又被两翼弓兵劫杀,都会下意识小心谨慎行事。然而,张羽这会的做法,恰恰相反,一旦作战将领,遇到他布置下的骑兵和弓兵,拟补小心谨慎还好,越小心谨慎,会越快落入陷进中,伤亡愈大。
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战法,依着正常思维,根本无法对付。
此行,在此地设伏,李饶就准备全歼阿木尔麾下铁骑,眼下毫无顾忌冒出来,正是为更好推行张羽的计划,让阿木尔以为自己看穿了对手兵力部署,误以为,对方两翼留下更多伏兵,从而留下足够多的骑兵来提防两翼袭击。
如此一来,恰恰落入对方陷阱,李饶正好利用事先布置的陷阱,先大肆伏杀东胡王庭铁骑,一旦阿木尔发现中计,全军压上时,殊不知大军已经落入对手两翼包围,这个时候,李饶会大军全力压上,以痛打落水狗的姿态,轻而易举歼灭对方。
看着阿木尔一步一步踏入陷阱中,李饶脸上露出灿烂笑容,还好阿木尔小心谨慎上当了。倘若遇到个猛人,不顾及两翼伏兵,两军交战,上来就猛追猛打,狂轰乱炸。
不难想象,铁骑冲过箭阵会有伤亡,却也会打的李饶措手不及,特别对手为东胡王庭铁骑。战斗力上,自己根本比不上人家,一开始反倒自己会输了。
可惜,这场赌局,不是赌谁的战术好,反而在赌谁的胆子大,而今看样子,李饶似乎略胜一筹。
看着阿胡秀受袭后,带着剩余不多千骑,在陷阱,空洞,撒满铁蒺藜的大道前徘徊不进,李饶暗笑,挥着环手刀,朗声大叫:“兄弟们,这就是东胡王庭,赫赫有名的铁血骑兵吗,太菜了,不如回家去放羊啊!”
“呵呵,将军,博尔术大王荣登王位后,这些小崽子,就是咱们手中待宰羔羊了。”
“对,在死囚部队面前,什么东胡王庭铁骑,那都是渣渣,能把他们虐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杂碎,你们这群杂碎,休逞口舌之快!”阿胡秀两次被对方陷坑挫败,死亡近两千人,这会又被对手肆无忌惮的奚落,面色涨的血红,手掌紧握弯刀,咬牙切齿怒骂。
李饶等人毫无顾忌叫骂,讽刺,语言极为难听,却迟迟纹丝不动,既不冲锋,亦不逃离,阿胡秀气的快发疯,却碍于前面孔洞,陷阱,不敢轻举妄动。
回头望向阿木尔,阿木尔则暴跳如雷的叫道:“阿胡秀,你是猪吗,任凭对方叫骂,你的尊严何在,杀,给我杀,杀光这群狗-娘养的。”
又朝着身边将领叫道:“索图,上,带着你的兵马上,把这群该死的家伙,给我剁成肉泥。”
阿木尔有极高军事素养,不然东胡王不会让他,独自镇守草原东部的浑河三郡,但眼下阿木尔所有军事素养,已被全部丢进山坳里去了,却而代之,怒气像山火似地越烧越旺。
他觉的自己东征西讨十多年,今天晚上最窝囊了,敌人就在距离自己千米开外,有些埋伏的敌兵甚至更近,可他生生不能歼灭,还寸步难行。
若非忌惮对手两翼埋伏大量伏兵,阿木尔会毫不留情一马当先,手刃这群败类。
这会,他心中几乎百分百肯定,塔拉王子被博尔术绑架了,那混蛋博尔术也丝毫不留情准备对自己下手。
就算今夜不与博尔术刀柄相见,一旦东胡王晓得塔拉王子被绑架,也会大兵压境。所以,他不介意与博尔术彻底撕破脸皮。
阿胡秀与索图揪心不已,事出反常必有妖,黑夜漆漆,前面千余人盛气凌人叫嚣,丝毫不把两方所带四千多人放在眼里。两翼先前又出现两千多弓兵,阿胡秀与索图皆为阿木尔亲信,两人也有敏感嗅觉,两人几乎敢百分百肯定,今夜袭击自己的死囚部队,绝不止这些人。
问题是,包括两人在内,三军将士早被面前千人污言秽语的叫骂声,骂的怒火仿佛炸药桶,一点就着了,知道有危险,但更想杀人!
阿胡秀,索图不敢催促战马奔驰,带兵缓缓前进,可依然不时有马匹踩在铁蒺藜或者孔洞中,不过百米距离,有上百匹战马前蹄折断,恐怕再难上战场了。
与此同时,前面千人骑兵,在阿胡秀追赶时,却跨上战马准备溜之大吉,两翼骑兵也忽然冒出来,射出一阵浓浓箭雨,又无声无息融入草丛中,两翼又彻底安静下来。
“他-娘的,想逃!”
又是不小的伤亡,对手却准备遁走,索图虎目圆溜溜的怒喝,手中弯刀像粘在手中一样,夹在马肚子上,直接追了上去,今夜的战斗太窝火了,两翼弓兵的一波箭雨,让他也折了不少骑兵,这会岂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从自己眼前溜之大吉。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三百五十步,漆黑夜空下,连半点星光也看不到,这在草原上极其罕见。
李饶藏在草丛里,凭借战马嘶鸣声,估量着双方距离,忽然,寂静夜空下,李饶一声爆喝,哒哒马蹄声中,草原上响起尖厉刺耳战马嘶鸣声,战马似乎受到某种惊吓。
接着,一声声尖锐声,像鸟儿临死前发出哀鸣一样,从远方迅速传出,听到声音,像割在人耳朵上一样难受。
接着,一声,两声,三声,尖锐之声像蜜蜂嗡鸣一样密集,那扰人心扉的声音,让远处阿木尔神色拘谨,忽然跃起踩在马蹬上,朝着前面大呼:“阿胡秀,索图,快回来,快回来。”
非阿木尔胆小,实则他听到空中声音,想起一种可怕大杀器,眼下天色漆黑,看不到空中情形,但他心中大概可以猜出来,唯有那种对骑兵致命的大杀器,才能在空中做出像蝗虫过境似地,一样密集的箭雨。
连弩,连续射出九发断箭的连弩,此生,阿木尔仅仅在宋国见过一次,初见,阿木尔就清楚连弩对骑兵的致命威胁,尝试着偷回东胡,可惜被宋国人发现了,将他驱逐出宋国过境。
这会儿,再听到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声音,阿木尔心中不寒而栗,他知道,阿胡秀,索图所带兵马完了,全完了,两人目前不足三千的铁骑,根本经不起一大群连弩射击。
他不清楚,宋国特有连弩,怎么出现在博尔术手里,他亦不明白,为何博尔术早已经有连弩,东胡上下却从不知晓。
阿木尔不清楚,冲锋的阿胡秀,索图也不清楚,可阿胡秀两人冲锋中,对连弩产生的骇人气势,却感受的要超出阿木尔许多。
此刻,漆黑夜空中,闪现出幽亮的寒光,像夜空中鬼魅,流出半个脑袋。
先前陷马坑前箭雨的洗礼,阿胡秀在鬼门关前捡了一条命,这会,面对令他心中惊骇的东西,阿胡秀却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那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