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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没有月光,只有漫天星辰,湖边灯笼昏黄的光映在他脸上,半阴暗半明朗。
过往的记忆此刻像是冲破了关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记忆最后定格在满地鲜红的血,洁白的玫瑰掉落在地上,洒了一地的花瓣,那纯白无瑕沾染上温热的血,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眸和她的心。
这是她封锁在回忆,最不愿最害怕去回忆的回忆。
见她不语,好看的一张脸此刻在那昏黄的光下,布满了哀伤。
便也猜得了几分。
薄唇微勾,抬起手,扬了扬手中的酒壶。
“这可是本王从父皇那里偷来的绝佳酒酿,酒香扑鼻入喉醇厚,要不要一起来喝一杯?”
孟江离正愣了一下,回忆片段收了去,整理好情绪。
正要开口谢绝。
一道略带隐忍冰冷的声音先她一步响起,“江离。”
九爷从灯光明灭处走出,脸上笼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黑漆漆的眸子此刻带着几分淡薄。
方才在看到她追逐萤火虫之时,失了心神。
却不想,符淮安先他一步出现。
还叫他听到了刚才的事。
武泽霖……
他已让青杉去调查此人。
顿了顿,看向她的眸子敛起半分淡薄,“皇上要见你。”
本无需出面百花宴,但心里放心不下,还是来了。
孟江离此时已经平复心情,点了点头。
皇上会想要见她,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青杉在来的路上跟她说过。
视线略过符淮安,只见符淮安饮了一口酒,笑道:“既然孟姑娘有事,本王就不打扰了,下次再会。”
语毕,临走之时,带着些许探究看了一眼九爷。
九爷抬着黑漆漆的眸子,情绪复杂叫人看不真切。
孟江离礼貌地对符淮安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看着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那一地的血红,早就凝为小小一粒,生长在她的心上,成了朱砂痣。
九爷陪着她走了一段路,余光不时落在她碎发半遮掩精致小巧的侧脸。
这样沉重的神情,他见过。
是在孟家老夫人走了之后。
“江离,你切记,皇上面前慎言慎行。”
九爷交代着,他还有别的事要忙,不能一同进去。
“好。”她乖巧地应了一声。
直到站在门口,她才整理好思绪,迈脚走进去。
龙椅之上,玄真帝一身龙袍加身,还未等走近,天子的威压便扑面而至。
自她进来之时,就一直感觉到玄真帝在看着她,那种目光,仿若豺狼虎豹盯着行走的猎物一般,叫人浑身不舒服。
寻着记忆,她似模似样地行了礼,之后端庄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
在这个世界,直视皇上是不被允许的。
玄真帝一手枕在龙椅上,缓缓开口,“你……便是孟江离?”
“是。”
孟江离依旧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来到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谨慎点总没错。
孟家如今是东瀛城三大家族之一,得了苏家大半产业后,财产仅次于晚月国首富的金家。
可皇上没有邀请金家的人参加百花宴,却邀请了她。
足以说明皇上更看重的是她身上的紫色气运。
玄真帝看着她不卑不亢但却算得上乖顺的模样,心里还是满意的。
“孟江离,孟家今日是如日中天,你又成了天陵阁的弟子,你的命运,便是与孟家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得在天陵阁好好表现才是,朕对你,可是很看重啊。”
一番话,听着是欣赏,实则是敲打。
天陵阁为皇宫办事,这番旁敲侧击,可不就是让她好好为皇宫效力的意思么?
她表现好了,皇上满意,孟家自然就好。
若是不好……
孟江离敛着眸子,仍旧是乖顺的模样,“江离定会全力以赴。”
不过不是为了皇上,而是为了自己。
她必须要变得更强大。
皇上却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满意地点着头。
“孟家当真是培养出了一个好女儿,只是可惜孟家并无儿子,要不然,朕爱才惜才,定会叫孟家之子在朝廷之上拥有一席之地。不过,出了一个你,倒也顶得上三个儿子,好好表现,将来,朕一定好好待你,你不会是池中之物。”
孟江离静静地听着。
这些话在她听来,就和现代的某些领导画大饼一样。
甭管饼画得多大,最后都不会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玄真帝又继续吹捧了一番,自认为自己是天子,能对一介女流说这么多的话,是对她很大的抬举。
想必她也不会不识抬举。
待她进天陵阁历练成熟之后,便好叫她完成前三任帝王都没能做到的事。
最后,孟江离捧着皇上赏赐的一个盒子的金银珠宝走了出来。
望着满天繁星的夜空,长叹了一声。
一直守在门口等候的青杉见了,走上前去:“孟姑娘,天色已晚,也是时候回去了。”
孟江离点点头,看着手上的盒子,沉甸甸的,如同一块大石头压在她背上。
是个累赘。
上了马车,便把盒子放到了一边。
马车慢悠悠地驶出宫门,在驶出一段路后,停了下来。
刚要问青杉怎么了,却见车帘子被掀开。
一股风夹着一阵淡淡的荷香吹了进来,高大的人影挡住了背后的光。
九爷上了马车。
才坐好,就见她一脸闷闷不乐。
“皇上可有为难你?”
“没有。”孟江离摇了摇头,郁闷地皱着眉头,“就是觉得去了天陵阁,倒好像是羊入虎口一般。”
虽然早就知道天陵阁是为皇宫效力的,那些丰富的修炼资源,得通过做任务去获取,但不曾想自己有紫色气运的加持,反而被皇上格外“关注”了。
指不准以后皇上会有什么奇葩的事情交给她呢。
九爷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的命,便是我的命。”
以前,他是因为诅咒而紧张她的命。
现在,他是为心里的悸动。
他和旁人不同,自出生起,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且会得到。
这么多年来,她是唯一一个叫他心动的,自然看紧了。
“你按照我所说的,入玄天宗门下便是。”顿了顿,想到她身上潜藏着的那一身灵力,又道:“若是不愿拜师,也可不拜师。”
就她那一身灵力,若灵根足够强大,受得住她所有的灵力。
天陵阁,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当她的师父。
九爷“突然”变得比以前好相处,叫她哪哪都觉得别扭。
而且她不是恋爱白痴,隐约察觉到九爷对她的不对劲很可能是对她有着某些想法。
但她不愿这么认为,就当九爷脑袋被驴踢了还没好。
这么一想,心里果然舒服得多。
但经过今晚皇上的敲打,让她心里有了另外一个念头。
原先的计划,也该做出调整。
“九爷,你知不知道在这晚月国,消息最灵通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