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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逃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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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珍,念申与小季,是不适合再拦了!可是,我怎么还是想让念申逃开呢?”

    “老头子,你这个想法不对咧!这趟要不是念申出力与小季帮忙,我们两个老的还不晓得怎样呢!……讲得不好听:不管小季是为了啥,可他服侍我们比东杰这亲孙子都贴心!再拦就讲不过去了!”

    “小季是个好小伙子,我也知道……可他与念申要结什么‘裸婚’?我感觉太委屈我们外孙囡了!”

    “听念申讲的情况,小季家里的条件也是没办法……他养父母倒是想在老家操办‘流水席’,可念申却是咬定了:不愿意与小季借钞票办婚事!你想啊,这‘羊毛出在羊身上’,小季养父母没有多少收入,借钱办‘流水席’,还钞票的还是小季与念申,何苦呢?”

    “那我与咏兰和培祥再商量商量……”

    任家旺来接老伴出院时,恰巧看到念申毫不犹豫地要将自己积攒的“嫁妆钱”贴补给季存。

    季存一个劲地推谢着,到后来,只恳请念申借他两个月的生活费,以便他将两个月的工资节余下来,寄回去给舅舅家救急。

    任家旺看念申心疼季存的模样,当即晓得:自己与大女儿夫妻担心的养老难题,已做不了念申与季存感情的“拦路虎”,隔着一千多里的中原山乡里肯定要多出一门亲家。

    他有些无奈,直叹造化弄人!

    在老伴病倒的十余天里,亲孙子东杰倒是来探视、陪护过几趟。可他那心思就不在从小疼爱他的阿奶身上,坐在床边不停地与亚娟来来往往打电话、发消息,就是为了办好他们自己的婚礼。有一次老伴的葡萄糖水吊光,差一点回血,东杰都没察觉!

    反倒是没有血缘的季存,每一次来陪护,都是一边“叭叭叭”地打着电脑,一边细心地问老伴肚皮饿不饿,想吃什么东西,每隔几分钟就要抬头看一看瓶子里的药水还有多少。

    女儿咏萍带着秦毅也来看望过与照顾过。可她坐在病房,就是不停地嘀咕秦彬如何对不起她这个老婆,抱怨他出差到现在只打过一通电话,一大半时间都在问他妈妈身体怎样,开心不开心,然后就是关心儿子的学习……

    她明明看到自己母亲杜雪珍听得吃力,迷迷糊糊睡去,还是不管不顾地,当着儿子秦毅的面拍床铺骂人:“秦彬这赤佬,从来没有想过:等老了,只有我陪着他!这种人,真是谁要与他白头到老谁倒霉!”惊得杜雪珍差点又犯了心梗。

    而远在海上的儿子咏刚,去往大女婿家乡的咏兰一时都分身无术!

    这种情况让他与老伴怎么开心得起来呢?因此,老两口对季存更多了感激与愧疚。

    可感激、愧疚是一回事,认同他买不了房、办不了婚礼娶外孙女,让念申连一枚上海小姑娘都讲究的白金戒指也没法戴,就是另一回事了!

    任家旺只能一心期待着咏兰与谈培祥尽快回上海来,看看怎么对待这种“裸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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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娘,您好好保重,我走啦!”

    伺候着老母亲身体恢复,谈培祥就没有理由在他大弟家住下去了——这段时间,侄子急着相亲,弟媳妇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嘀咕着当地各种物价的见涨,他大弟送他们夫妻出门。谈培祥依依不舍地拉着老母亲的手告别,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老母亲却早已习惯他的缺席,看似无所谓地冲他一个劲挥手:“去吧,去吧。”

    这让谈培祥更加难过起来,用手掌抹不尽涌出的泪,只能用力抱了抱身子骨愈见瘦弱的老母亲。

    他知道:老母亲不是赶他,而是怕留下他,大弟夫妻会不高兴!而老人家对从小带大的孙子要相亲也相当看重。

    背上了老母亲亲手种出、亲手晒干、用心挑选又塞进他背包的大红枣、红薯干,谈培祥一步三回头地往车站走。

    就要绕过路口的房角,他回头看时,只见老母亲的身影还靠在门边,那枯瘦的手还举起不断挥动着。

    谈培祥生怕她吹多了风,又怕她累,逃一样,赶紧转过屋去。

    悄悄回头,他看见老母亲转手抹着脸——老母亲背着他,哭了!

    “培祥,你怎么忽然走这么快?你倒是等等我啊!是公交车来了吗?”

    咏兰忽然看见已半百的老公大步往车站跑去,那脚步匆忙,差点绊倒,急喊。

    谈培祥捂着揣在上衣胸袋里的老母亲照片,不敢停也不敢张口,他怕自己哭出来,更怕自己舍不得离开家乡,舍不得离开老母亲,他必须赶紧赶到上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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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啥?栓娃要在上海办席?那他不成了倒插门啦?这可不行!”

    接到季存转来的钱,说是念申出的积蓄。胡田花绷紧的心一松,却怕弟媳妇手宽乱用,将钱分了几拨,一拨一拨挤着给她二弟救急,只说是季存加班挣的钱。

    邻居亲戚们听说了,先后称赞,说他们抱养的儿,在关键时候比亲儿还有担待,更有本事找大城市的媳妇。

    如此称赞,就像灌水的渠,被扒开了一个口子,越冲越大,将季保富与胡田花那道坚决不许儿子找城里媳妇的“泥巴防线”给冲开了。

    等季存下一个月寄回工资再提到念申时,季保富松了口:“你也不小了,看啥时候,把喜事办了吧?”

    他们预备让儿子再多存几个月的工资,然后想办法再借一些,按乡里的规矩做“流水席”。

    哪里想到,做菜的师傅、要用的桌椅和碗碟都说定借处了,季存却在电话里表示,赞同念申的提议:两家的经济都不宽裕,婚事从简,不要彩礼、不办婚礼、不讲“三金”,领个证就行。

    胡田花第一次听说新媳妇这么不讲究的!这一下,她和季保富钱是省了,可在几个村里的面子只怕也撑不起来了!

    人说上海小姑娘小气,那念申确实是小气!

    说什么不愿季存再借钱?借钱怕啥呀?结了婚一起打工还不就行啦?十里八乡多少娃都去广州、深圳这些城市打工,去上海、苏州的也有,他们不是都愿意花大钱结婚的吗?

    以前流水席面上“八碗四凉”难见几个荤的,吃个肉要抢,现在席面上鸡鸭鱼加猪、牛、羊肉,油水大着呢!她多次梦里都做着,和季保富两个光鲜地换了新衣裳,布开几十桌的酒席,请来满村的乡亲,用大碗大碗的肉菜招待,季存手里端的那酒香是香咧~

    现在倒好,季存为了几个钱给大城市的姑娘迷了心,婚礼不办,家也不回,和人家住一个小区,说是给人送上门当女婿都不为过!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逼着季存答应黄巧莺,那还只算半个倒插门。

    她正郁闷,季保富兴冲冲推开院门,喊:“娃他妈,快,娃用手机打电话来,说让我们去上海吃席。”

    “不是不办婚礼了吗?”胡田花奇怪。

    “啊呀,是两个亲家说,对上海亲戚和老同事要有个交代,简单地开几桌,认认人,不操办婚礼。”季保富不知什么时候已改口称呼“亲家”了,他打开衣柜翻衣服。

    胡田花却跳下了地:“不行,哪有先在女家开席的道理?我马上给栓娃打电话去!让他给我借钱,办流水席!”

    季保富拍着腿地着恼:“闹啥呀,给我回来!别人不知道实情,以为栓娃挣大钱呢!说了多少好话给咱脸上贴金,你倒一口一个借钱,不嫌丢人呢?”

    胡田花抹起了眼泪:“那这上海,我不去,你也不许去!凭啥什么都由着他们?咱一丢不起那人,二受不了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