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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阿哥,阿姐,我真不想回家去!”
春风渐暖,坚定打造我国金融中心的浦东新区万木舒发,以金融、科创技术、国际贸易为重心的各类企事业单位遍地绽放,随之住宅社区、医院、学校、商业在浦东大地上也拔节生长!
以烂泥渡搬迁居民为主要住户的新村经过几年的发展,公建配套渐渐成熟,煤气管道通了,菜场超市有了,医院学校运转正常了,居民们的生活自然而然地增添了许多欢乐与便利!
在这种舒适的环境中,咏萍越来越喜欢回娘家的感觉,她经常赖着、磨着,直到不得不回家的时刻……
两年多前,因为秦彬嫌弃自家拿到的动迁房周边环境不佳,一意孤行将分得的一套房屋卖了,加用他的公积金贷款,换购到浦东离医院较近的一个老小区,另一套住房则出租用来归还贷款。
他老母亲定时的复诊复检倒是方便了,可是咏萍买断工龄下岗后,想跳个广场舞都找不到地方!
“现在,他倒是经常来来回回跑国外出差,老不照顾、小不管的浑身轻松,我一个人苦死!”瘫坐在娘家的沙发里,她接过哥哥带回、姐姐咏兰递来的零食,边嚼边嘟囔着。大口咽下甜度颇高的点心,咏萍不忘用手掐一掐自己又涨出一圈肥肉的肚子,“天天给秦彬睏倒床上的老娘拖着,一没时间,二没地方去运动,这样下去,我能不能活到老都难讲!”
“照顾卧床老人很耗体力的,你啊,是享了家里请阿姨的福!”咏兰不太认同她的说法。
那年婆母卧床,她和谈培祥不过照顾了近两个月,夫妻俩都累得减了体重,而母亲杜雪珍一次心梗住院只不过十余天,轮值陪床的念申也累瘦了两三斤。
眼下,咏萍在餐桌上吃得着、在沙发上睡得香,时不时还有时间回娘家来,一晃就是半天,那体重怎么增加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下船休息的咏刚翻看手机,一样样记着儿子叮嘱要备的婴儿用品,怀疑另一个问题:“你家秦彬不是说了吗:钟点工阿姨只负责卫生清扫和做饭,伺候老人的事还是你来。可你一跑就是半天,你婆婆谁在照顾?”
咏萍知道瞒不过去,支支吾吾着:“秦毅现在住校,婆婆又不能动,家里能脏到哪里去呀?现在到处都有熟食店,烤鸭、熏鱼、大红肠……随便买一点,再炒个素菜、熬一锅粥或买些馒头、点心,就好吃饭了呀!不让钟点工阿姨照顾老人,她也太轻松了,钞票太好拿了!”
卧床休息的杜雪珍有些担心:“我看,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不要出来太久了,亲家母那里缺不了人,不是自己家里人,一般不会太用心!”
咏萍不以为然,被母亲催促得烦躁,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怕啥?钟点工只要进了家门,就担着责任的,我请的是正规家政公司的阿姨!这会外面下雨,晚点等雨停了再走……”
说着,她瞌起了眼皮。
咏兰去厨房摘菜,咏刚记下最后一项婴儿尿不湿的品牌时,咏萍撂在茶机手机急响起来!
她睡得迷迷糊糊,不耐烦地掐掉了电话,可手机铃音更加焦急地催促着。
不情不愿睁开眼,咏萍接了电话:“梁阿姨啊,不是和你讲过了,我婆阿妈闹小脾气不用睬她,她一直那样子的,她想吃什么你发给我消息就好……你说什么?她从床上摔下来了?我不是让你看着她的吗?”
“怎么了?亲家母摔着了?”看着咏萍惊慌失措地从沙发滚下来,胡乱套着衣服、鞋子,杜雪珍急问。
咏萍顾不上回应自己的母亲,心急慌忙地用手机追问:“你去厨房看粥的时候,她就摔下来了?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呢?她现在怎么样?……不会动了?你打120没有?……我马上喊‘差头’回来,不,不对!救护车来了,你跟去,打电话告诉我是哪一家医院!”
一直劝说不了咏萍、只能躲在客厅看报纸的任家旺急了,一迭声催着咏刚与咏兰帮妹妹拿包、取雨伞。
可咏萍已顾不上打伞,匆匆忙忙飞快地下楼,还没有冲出小区,就挥着手连声高喊着出租车……
在楼上紧张地看着,任家旺对着咏萍的背影跺脚:“亲家母摔坏掉,你可哪能办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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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怪我,我能怎么办?我又没有带过小人!”
“那叫你阿爷阿奶帮忙啊!”
“让他们帮忙?你‘帮帮忙’噢,亏你想得出来!他们一个上七十岁,一个得过心梗的好吧?”
“那我也不管了,任轩然要哭就让他哭去!哭死和我不搭界!”
“郑亚娟,哪有你这种狠心的女人?”
“任东杰,我狠心?再狠也没你妈狠!只怕你和她一样的!”
抱着呜哇乱哭、伸胳膊蹬腿的儿子,任东杰一身大汗,手足无措地给郑亚娟打电话。
在他自以为聪明的安排下,父亲咏刚与姑妈咏兰两个人辛辛苦苦照顾亚娟母子三个多月。
在给孙子过完百日庆祝后,咏刚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船上。咏兰招架不住日夜难眠的辛苦,血压忽然飙升到180,老实的谈培祥再也忍耐不住,提出让妻子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要求,因为半年后,念申的孩子也要出生!
离开了长辈们的帮衬与照顾,任东杰小两口一下没了方向,每天焦头烂额在奶瓶、尿不湿、婴儿衣服与药品中团团乱转!
郑亚娟要回医院上班。随着铁路交通的提速与便捷,从外地赶来她所在医院的病患越来越多,护士人手调配不过来,她申请长白班被拒,只能恢复三班倒的状态。
工作的压力加上婴儿的吵闹,让她产后本就烦躁的脾气更加糟糕起来,为丁点小事就能和任东杰吵到满楼听见动静。
任东杰无奈,只能与合伙人商量,以少拿股份盈利为条件,多请了一个营业员到便利店,自己学着照顾儿子任轩然。
可是儿子就像祖父母所说“像你小时候一样坏脾气”,经常不分缘由一哭就是半个多小时,彻底改变了任东杰之前轻轻松松、吃喝玩乐的日子!
他这才感觉到当初两家祖辈劝阻他与郑亚娟结合的顾虑,烦躁与后悔一层层地浮了上来——他当初,真是轻视了这个问题!
可是,孩子这么小,郑亚娟又没什么错,和她闹离婚肯定不合理。
像郑亚娟羡慕的,请一个保育员来家里吗?任东杰又舍不得!他不过是合伙开着便利店,赚不了多少钱,眼下,婴儿开支却越来越大,郑亚娟眼看着各种幼教机构开办出来,还想着报这个早教、那个启智培训的呢!
那怎么办?从哪里变出一个长辈来分担照顾婴儿的责任?
任东杰正思想着,看到郑阿公陪着腆了脸上门来看望外孙的亚娟爸,他的目光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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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当初要不是你小心眼,还用得着这担心?”
听到儿子在电话中,越来越欣喜地告知儿媳怀孕的状况,季保富和老妻胡田花一样,后悔加害怕着!
胡田花不仅担心着儿媳怀的是孙子还是孙女,更害怕如果生出来的是孙子,被改为亲家的姓可怎么办?
就算他们夫妻尽力在村中不提,可村里人还是知道了:季存已经和城里姑娘结婚,酒宴是在城里办的,而他们老夫妻没出席!
村里已有暗中的传言:这季存躲不过做上门女婿的命,前面躲了黄巧莺,后面躲不过上海姑娘,孩子怎么也要随了女方的姓!
这让季保富与胡田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屈辱与压力!对远在千里之外的亲家与儿媳更加怨气重重起来!
他们不过是感觉不办流水席不合适,轻视了去上海参加酒席的重要,就这么被人排宣?
这明显就是谈念申和她爸妈看不起、轻视他们老两口是农村人嘛!
胡田花气起来,忍不住撂了手里翻地的耙子,吼着季保富:“你去和栓娃说:他们若是敢给孩子改了季姓,就让他们瞧瞧是啥后果?”
“啥后果?”季保富想不明白!
“我们登报纸,和季存断绝母子关系,再和他打官司,要回这二十多年的抚养费,再让他出赡养费,一样能养老!”胡田花这么嚷嚷着,心,却感觉碎裂了,又难过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