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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哟,她吃了瘪,不会再来了!何况我阿爸讲她也没那么坏……”
看郑亚娟先是拉开窗帘,向楼下左右查看,又小心翼翼打开一道门缝,向楼道内上下张望,不顾儿子任轩然在后面拿着轮滑鞋、连跳着小脚心急出去玩,任东杰有些不耐烦地从手机游戏中抬起头,劝说。
可郑亚娟压根不打算听他的。
自从她见过突然出现的陶丽琴,就放不下心中的提防与紧张!
幸亏公公任咏刚将积蓄拿出去给那人当做补偿金,好歹保住了他名下的那套房产,不然她与任东杰只有一套半的房产拿在手里,今后的日子还能像现在一样轻松、悠闲?
任东杰反复提及他姑妈咏兰与姑夫对祖父母的照顾,还说日常对轩然的照顾都是值得感激的,他不想做那无情无义的人。
可她没感到这是要拿房子去报答的!不能混为一谈!
从她祖父惧怕两个叔叔,不让他们一家户口迁回,爸铁公鸡又做了对不起妈的事,她就在心底里拿定主意——要自己维护好自己的每一份权益!
任咏兰夫妻是照顾过她与轩然,那等他们年纪上去,她也是可以报答的,比如说提供就医便利,还有念申忙不过来时,她可以偶尔顶替照顾几次等等。
郑亚娟曾经对比身边的同事,认为自家条件是比较有优势的:等祖辈都走了以后,她与任东杰双方只有一个长辈要照顾,而家中至少有三套房屋。那样无论是夫妻的日子还是儿子的未来,都有相对安稳宽裕的条件。
谁知忽然浮出了风险,任东杰久无音讯的生母冒出来不说,还开口就要分取房子的权益。
眼下似乎麻烦事是摆平了,可保不准还有暗藏的风险浮出来。
比如说:任阿公会不会忽然反悔,把老夫妻名下的房子转给照顾他们最多的子女,哪怕是一半或三分之一,按浦东发展后的房价,那也是相当多的!
又比如说:那陶丽琴年纪再大一些,会不会又跑来,以生养、抚育过东杰死缠硬磨地要求照顾?对这样的婆婆,她肯定是不干的!
所以,郑亚娟越来越坚定地想为儿子轩然出国铺路,将来最好能让他在国外扎根,她能与任东杰一起跟出去,省得种种麻烦。
所以,眼下,她必须盯紧了房子,想办法更好地维护自己小家庭的安乐。
“啊哟,相互谦让、包容一些不好吗?你看看我们老邻居范阿奶家,还有李阿公、刘伯伯、程阿姨……他们的子女在房产继承上一直不争不吵,长辈有事就一起搭手帮忙,日子过得和和乐乐!”任东杰听到郑亚娟反复嘀咕房产就头疼,是真心羡慕老弄堂的几户邻居。
“你不懂,嘴巴就闭牢!”郑亚娟真是愤恨丈夫的目光短浅。
他既然榆木头脑讲不通,那就由她自己操作好了。她转身推着儿子要出门。
对过的住房门恰也打开了,任家旺送着老弄堂邻居李阿公出门,口中还在劝慰:“你不要着急,与几个子女再想想办法,你儿子年纪还轻,能治还是要治疗的。”
郑亚娟听着,心中一动,拿出自己手机,翻出游戏塞给儿子,又将他推回了房门,自己叫着东杰,一起进了他祖父家。
听任阿公返身与老伴的议论,两人很快弄明白了,是李阿公刚满六十岁的二儿子忽然患了重病,医疗费不仅花尽了他自己家里的积蓄,也花完了几个兄弟姐妹与老父亲凑的一大笔费用。若要继续治疗势必要卖掉房子,可是那样,他与妻儿就居无定所了,所以还是想大家继续出借钞票。
可曾经亲亲热热、相亲相帮的兄弟姐妹渐渐犹豫起来,也合力制止李阿公拿出所有积蓄帮忙,以保证老人生病时不至于局促。可眼看二儿媳带着孙辈在面前哭得伤心,李阿公是真的不忍心,纠结为难之下,方跑来找老邻居们倒倒苦水。
任东杰听着只管唏嘘叹气,郑亚娟却使劲掐着他的大腿。
“你做啥啊?”任东杰忍不住痛呼出来。
郑亚娟却借着倒水喝,将他拽进了厨房间:“你听到了?这些风险慢慢就浮出来了!”
“人年纪大了,生毛病也是常有的事啊!”任东杰还蒙着。
“你不要想人家的问题,想想你自己可能担的风险!”郑亚娟忍耐着提醒,“你阿爸在船上也留了职业病,风湿性关节炎严重,血压经常波动,肝脏指标也有两项不正常。”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若是李阿公家里的事,发生在你家里怎么办?你阿爸积蓄都没了!”郑亚娟再不顾任家旺与杜雪珍,把音量拔高。
“那,那我肯定同意阿爸卖房子,给他治疗啊!”从母亲离家出走后,任东杰心中最重的亲人,并不是一直照顾他的祖父母,而是他父亲任咏刚。父亲彻底下船归来后显出的苍老,让他看着心疼!
“那轩然怎么办?”郑亚娟气急,“就凭他和你一样笨的脑筋,读书读得好啊?不出国能混出啥名堂?”
“就算跟我经营便利店,一样可以生活的嘛!”任东杰感觉那种风险可能性很小,且离自己很远,妻子就是大惊小怪。
郑亚娟眼看任家旺与杜雪珍听见这些话,脸色古怪,心中担忧更重!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消除这份暗中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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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啥?保庆他中风啦?”
“这还能胡说嘛?”
“可,可保庆他比你还小一岁咧,人又不胖,咋,咋就……”
打从通了公路,乡里的大集是越来越热闹,能买的物品越来越多了,胡田花手里多了季存给的生活费,季保富又买了电动三轮车,越来越喜欢邀了要好的村邻们去赶集。
这天一大早赶了集,胡田花正抱着刚买的电热毯,与两位村邻一起挨着改良种子挤坐在电动三轮车后,和骑车的季保富议论着在乡政府门口看到的为老服务宣传,又感慨着沿途新开的蔬菜大棚,忽听对过而来的村邻惊慌地招呼,喊着说季保富的堂弟季保庆忽然中风,被紧急送到县城医院去了。
季保富惊得差点把电动三轮车骑到沟里去!
胡田花忙不迭地从车上下来,向村邻打听。清楚情况后,她一边代为着急一边惊讶!
她没法想象:昨天还在院里高兴儿子、媳妇出去打工挣到了钱,问她要萝卜干说炒了给儿子带去的人,隔了一晚上就中风了呢?她的婆婆是中风离世的,却是年近八十岁才犯的病啊!
“他说倒就倒,他老伴还不知道,在田里忙呢,幸亏村委会的人上门登记老龄人口信息,发觉不对劲!”
“所以说,家里的小辈就不能走远了!像季保庆这样躺到医院里,还没人在身边咧。”
“我家娃也都在外边打工哩,回家可要和老头子说说,提醒他注意身体,不然倒下去可麻烦。万一没人发觉,死了没人知道!”
“你别说这种晦气话!赶早和你家两个娃说说,给家里安个电话,没事就打电话来问问。我今天就和我儿子、闺女说去!”
几个村邻叽叽咕咕的议论,刺在胡田花的耳中,更拨拉得她心里乱糟糟的!
她和季保富都六十上下了,平时身体虽然还行,可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
只想着不要给季存添麻烦,村里也设了医务室,随便弄点药吃吃能过。谁知……
“栓妈他妈,你不是前一阵说头晕吗?要不,我按栓娃一直念叨的,带你去城里检查检查?”季保富有些紧张,凑到她身边问着。
胡田花忽然想起几个月前,县里安排医疗队下乡义诊,给季保富量的血压也有些高,心中就慌了!“那你也一起查查!”
村邻听着,反驳“查有啥用啊?万一犯了病,娃们不在身边,那还是等死的!”
胡田花不自觉就浮出了泪花,气得直擂季保富:“就是你个老东西脑子僵!当时,黄巧莺追着栓娃,提出当半个上门女婿,你咋就不同意呢?你要同意了,他现在能跑那么远,靠也靠不着的!”
“那,那咱要不投奔他去?”季保富也有些后悔了!
当初,他咋没想到现在的风险呢!
胡田花气得连连怼他:“你有钱给栓娃在城里买房?那南方没有炕的日子,你过得惯?挤去城里,不怕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