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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年少
嘉言回到宿舍,“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迅速上了床,闷头就把自己埋到被子里。眼泪怎么也止不住,那种痛苦和悲伤完全不受她控制,从她心底深处像决堤的河流一般汹涌而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然后,她接到了贺东尧的电话,问她:“最近怎么样?”
嘉言捂着嘴,断断续续地说:“……好,很好。”
“……你哭了?”
嘉言还没应答呢,他愤怒的声音就吼起来:“哪个龟孙子敢欺负你?嘉言,你等着,哥哥马上从老毛子的鬼地方飞回来,放心,也就几天的时间了。放心,谁敢欺负你,我让他后悔自己从娘胎里蹦出来!”
“我没事。”嘉言捂住嘴巴,深吸口气,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东子,你说我是不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看上了他呢?”
电话那头,一片静默。
嘉言当初考上z大的时候,贺东尧已经在南京军区的部队里当兵了,不过,每次逢年过节只要一有空闲他就来看她。她和俞庭君认识,也是在她大三时候的一个暑假。
那次贺东尧生日,带着一帮圈里人去了梁绕一家很有名的酒吧high。嘉言虽然家境不好,但是贺东尧罩着她,加上这圈里人有不少知道她是北京那位的亲闺女,她人长得漂亮,又长袖善舞,性格大度,所以大家也不排斥她。
她的酒量不好,所以就喝了一杯。一堆人在底下起哄,喊着她再来一杯,嘉言把杯子往桌上一掼,说:“我这人不拿乔,但是也不喜欢逞强,我的酒量是真的不好。喝是不能再喝了,两杯是底线。不过,我也不能扫了大家兴,给大家来一段即兴舞蹈吧。”
下面人一阵欢呼,喊着“嘉言上哪”、“美女看过来”、“要脱衣舞”!
嘉言利落地跳上了台,踩着机械的步子缓缓扭动,一转身背对众人,手臂微张,随着乐声高涨,又是一个旋身,飞跃到舞台边缘,抓着根钢管飞快旋转起来,一头半长不长的短发乱舞。音乐一变,她又回到中央,随着舒缓的节奏做出抚摸身体的动作,凌乱的发丝间,一双媚眼带着笑意扫遍全场。
气氛顿时high到极点。
有人喊着让她脱。
她看着台下人笑,食指竖在唇上微微摇头。下面一阵嘘声,谁知她一个转身背对众人,利落地解了开衫,直接往台下扔去。
一阵尖叫。
这季节,人本就穿的少,不过是夜晚她才传了两件,里面是条无袖紧身汗衫。贺东尧在台下瞪着她,脸都绿了。嘉言笑,也不敢太过,吐了吐舌头,以一个飞跃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自己的舞姿。
她下台的时候,一帮人给她递水拿毛巾,她一一道谢,目光扫过人群,掠过一张张殷切的脸,不知怎么就看见了角落里那个人。
那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身材也很好,似乎是贺东尧的发小,北边来的。虽然光线很昏暗,她就是有一种直觉——这个男人一直在看着她。从进门开始,他似乎就在那里没有动过。场地里越来越热烈了,一帮人在那玩得不亦乐乎,就他臭着张脸坐角落里独个儿玩手机。有人过去和他攀谈,他也爱答不理的,姿态很高。久而久之,大家就不愿意搭理他了。
虽然长得好看,但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有傲气的,谁乐意对着个摆着臭脸对自己的人?再帅也得阳痿啊。有个女生私下还拉着贺东尧抱怨,鄙视的眼神,说,装逼的带来干嘛?
贺东尧当时那个窘迫啊,脸都丢到姥姥家了。但是没法,谁让这是他兄弟呢?只好舔着脸解释,没有的事,说美女你和他多接触就知道了,没装,他从小到大就这死样子,不喜欢热闹,烦人多。
但要说俞庭君内向怕生呗?他得糊那人一脸屎。他俩光着屁股长大的,很小的时候,逢年过节一帮长辈来,他们那一辈都有些拘束,就俞庭君面不改色心不跳,敢上去和一个个领导长辈挨个握手交谈。那不卑不亢的,小眼神儿都不躲闪一个。他二爷爷脾气大不?年轻时候就肩上几颗星的,身边哪个小辈没被他骂过?就俞庭君敢和老爷子下棋,一下就几个小时。老爷子看这帮小辈谁都不顺眼,唯独对俞庭君赞不绝口。
老一辈说起他们两人,一溜儿先赞的都是俞庭君,说这小子有大将风度,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那美女听他一通解释,还是不信,或是不甘心:“那也太过了吧,咱是不配和他说话呢还是不配和他说话啊?”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人家是京城来的,正儿八经的太子爷,哪里瞧得上咱们啊?”
贺东尧皱着眉望去。
是个梁绕本地的子弟,好像叫什么秦书豪来着的,父辈还算有点儿影响力,以前是他爸底下的一个厅级的,不过不怎么熟,平日就是个混吃混喝玩女人的二世祖,除了一张脸人模狗样就没点可取之处。他和这人不怎么打过交道,不过,大家都在梁绕,明着也给双方留点脸,所以就请了这人。如今他倒是有点儿后悔了,当下也冷笑起来,拿着烟的手指微微翘起,斜他一眼:“还别说,他在北方还就是号人物。”
秦书豪一脸不信。
贺东尧微微笑:“他姓俞。”
秦书豪的脸色果然变了变,惊疑不定的样子。
贺东尧又说:“不过,那也不算什么,他不怎么乐意别人谈论他家里的事儿。他这人最让人佩服的,是他自己的本事。你知道他在科大几岁考研,几岁进部队的吗?他刚刚毕业在兰州维和那会儿就立了两个一等功。他爷爷是个科学家,科学院里正儿八经排名前几的院士,他还跟着他学呢,技术机械层面的也玩得精,他会八门外语还会开直升机……这些啊这些,都不算什么的。你还真别计较,人家就是看不上你,那也是情理之中的呗,有着那些个关系疏通,还能进个三流大学,这智商,啧啧。”他这嘴也是真毒,说得秦书豪的脸色黑地像锅底似的,最后拂袖而去。
周眠和江玦一左一右过来,搭住他肩膀:“东子,你这嘴越发贱了啊。”这二人在北京时候就是和贺东尧、俞庭君一起长大的,这次陪着俞庭君一起来南京,算是能和这位公子哥说得上话的为数不多的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呐。”
贺东尧说:“嗳,别废话了,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嘉言谢绝了几人的好意,自己拿着空着的酒杯到了吧台上,让调酒师给调一杯。那调酒师不知道是不是失恋的缘故,心情一直不大好,根本就不在状态,调了两次的酒都不合她心意。
她正心烦意乱呢,身边不知道怎么就多了个人。
男人修长的手指敲敲大理石吧台面。
嘉言转过头去。
然后,她就那么愣了两秒。居然是这个人……贺东尧进门时给他介绍自己的时候,他就是点了一下头,都没拿正眼瞧她。嘉言觉得有些可乐,拿空了的酒杯碰碰他满载的酒杯:“分我一半呗?”
“可以。”他微微倾斜杯身。
这么嘈杂的环境,这酒液入杯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嘉言望着他,目光落在他俊极无俦的面孔上,微微含笑的眼睛里,还有那漂亮的手、手臂上均匀饱满的肌肉,以及敞开的衬衫领口里露出的那半截锁骨。
她那时候想,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性感呢?
大少爷进门开始就没搭理个把人,这会儿主动过来和她攀谈,是不是代表她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呢?她该不该受宠若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