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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言还买了一个插电线的小汤锅。所谓的请江玦吃饭,其实就是煮上一锅汤,把那些买来的材料一点一点扔进去,整成一锅大杂烩,再放上一点火锅料。江玦看了都没话说了:“您这也太没诚意了。”
“我烦烧菜,你让我干啥家务都可以,除了烧菜。”嘉言用一双公筷搅拌着,拌匀了,拿了两只碗就要盛开。
江玦拦住她说:“干嘛呢,就这样吃好了,你以前不计较这个的啊。”
“我是不计较,我不是怕你嫌弃我口水吗。”
“嫌弃啥?”他微微笑,低下头用筷子捞了一根菠菜就送入嘴里,轻轻一吸,像吃粉丝那样给吸到了嘴里,闭上眼睛咂咂嘴,“好吃。”
嘉言看他耍宝,呵呵笑:“您老天天鲍参翅肚的,还看得上这个?”
“鲍参翅肚也得厌啊,我现在就想吃点这样的。”
“那吃吧,别废话了。”嘉言饿得肚子都要叫了,端起碗就开始捞。
“你给我留点!”
这么一急,头就撞上了。嘉言捂着退后了点:“你别像吃了几年牢饭一样行不?真受不了。刚刚谁说这玩意儿没诚意的?”
“抢着吃特别香。”江玦认真地说。
“你这叫犯贱。”嘉言横他一眼,“好好的鲍参翅肚不吃,非得跟我抢这些个速食食品。”
“怎么,吃你点青菜就舍不得了?”
“舍得舍得,您大少爷肯吃啊,是给我脸面。我哪能给脸不要脸呢。万一上赶着您心情不好,把我赶出去就糟了。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房子?”
江玦都笑了:“嘉言,你怎么还是这么贫哪。不过,我还就喜欢你这股子贫。来,咱们别只顾着吃,喝点酒。”
“不喝不喝,我两杯就倒你不知道啊。”
他倒了杯啤酒就给她端过来:“不喝的是小狗。这么多年没见了,给个面子呗。我还能灌醉你啊?这是啤酒,不是白酒,不会醉的。”
“说了不喝就是不喝。”结果,她还是喝了。大概,心里也存了那么点借酒浇愁的心。其实,她也蛮好奇的,她啤酒到底能喝多少啊。事后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不能喝逞什么能啊?甭管白的还是黄的,两杯就倒真不是吹的,还真就是这样啊。
嘉言扶着马桶盖大吐特吐的时候,再一次认清自己的酒量到底有几斤几两。
“行不行啊,要不要去医院?”江玦在门口问她。
嘉言朝后面摆摆手:“不用。醉个酒去什么医院啊?”吐完以后,她靠着墙壁瘫坐下来,“好受多了。下次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江玦听了就笑了:“啤酒,三杯还没到呢,姐姐。”
“你就想看我出洋相是不?”嘉言回头瞪他。
“我这不好奇吗?”他抱着肩膀靠在门边,从头把她打量到脚,“这次算是清楚了。你这酒量啊,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嘉言操起一打卫生纸就扔他脸上。
江玦大笑,转身就跑。嘉言冲出去,把他堵在厨房里,把那卷卫生纸拆散了一张张塞他嘴里。江玦大叫“饶命”,结果吃了一嘴的纸。
嘉言事后笑话他:“你要不开口,我还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蠢呢,哈哈。”
江玦把嘴里的纸往外吐:“够损的啊你。谁知道这纸什么玩意儿做的,太恶心了。”
嘉言倒了杯酱油给他:“来,消消毒,别客气。”
“得了,不和你闹了。对了,杨老师那儿我给你请假了,最近的课题先放一放吧,要不就在屋子里做。这几天别出门,有事儿打我电话。”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往外面走。
“谢了,你慢走。”
“别送了,这大冷天的,在家别关暖气。”
“嗳。”
一个人了,嘉言又忍不住笑了笑。被这人这么一闹,心情也没那么郁卒了。下午的时候,却有人打电话给她。嘉言拿起来一看,是朱晴打来的。她怔了怔,过了会儿才接起来:“喂。”
“嘉言,你放过刘舒好不好?她不是故意的。”朱晴的声音有点儿犹豫。
嘉言怔了怔,然后问:“你能说明白点吗?我现在人在外面。”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把事情和她说了。嘉言听完,沉默了会儿,然后和她说:“这事儿不是我说算了就算了的,她这是蓄意伤人,已经构成刑事犯罪,我没告她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精力。”
“可是……”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嘉言回到学校,才知道刘舒半个月前就退学了,床铺干干净净的,像是从来没有这个人。寝室里的氛围有点儿奇怪,朱晴像是刻意躲着她,连苏柔也不再对她冷嘲热讽。有时候她去打水,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甚至还听到一些传闻,说她有背景什么的。嘉言一笑置之,没有放心上。
这段日子,贺东尧也给她电话,不过不是很频繁。自从一年前回来一次后,他又去了济南,在东北沿海一带常驻,只有逢年过节才给她电话。
嘉言联系最多的还是钱多多。她毕业以后就去了他爸的公司干活,混了个部门经理,整日混吃等死,日子不要太快活。但是,钱姑娘却和她说她不想干了,日子太无聊了,想一个人出去闯一闯,嘉言就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过年时嘉言去杨教授家里吃饭,教授问她:“毕业后打算去哪儿啊?等分配还是自己去找工作?”
嘉言一边吃饺子一边含糊地说:“我再想想,再想想,还有两年呢。”
“对象呢,处了没?”
嘉言差点一口喷出来,瞪他:“您怎么这么为老不尊哪。”
师母过来说:“你师父是担心你哪,读完这三年你都二十七了。”师母说起这个又有些疑惑,“当年那会儿怎么请了半年多的假呢,要是一鼓作气读完,不是省了一年时间嘛。”
嘉言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漫不经心地说:“生病。”
师母还要再问,教授拍了拍她肩膀:“厨房那边高汤好像沸出来了,你快去看看。”
“是吗?”师母忙赶去厨房。
杨教授看看嘉言,语气放缓,难得的语重心长:“嘉言,这些事儿我本不该管,但是,年轻人还是要爱惜自己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那会儿弄得那样,现在都留着病根儿,你虽然不说那个男人是谁,我心里也能猜到一二。其实,东子那孩子不错,你怎么就看不上他呢?”
嘉言低着头,过了半晌笑道:“他很好,但不是我喜欢的那款。”
杨教授恨铁不成钢:“你就喜欢俞庭君那个臭小子是不?他有什么好啊,都快拽到天上了,也不体贴人,就一张脸还能看看。男人长那么好看有个什么用啊,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忒肤浅。”
“你那是嫉妒吧。”贺院士在旁边泼凉水,然后对嘉言小声说,“你老师年轻时第一个暗恋的女孩就是被老俞抢走的,这么多年了,他就是心里不平衡哪。”
“滚丫的!”
年纪一大把的两个人,逢年过节还得撕一下,嘉言看着无语,走到阳台上去吹风。过年在即,外面有人放烟火,几个年轻人在操场上奔跑嬉闹,还有从礼堂传来的喇叭声。后面有人叫她:“嘉言。”
嘉言转过头去。
是江玦。
嘉言走过去,和他碰杯,戏谑道:“不过不是酒。”
“还记着呢?你可真记仇。”江玦说,也和她碰一碰,歪着脑袋看了看她杯里那晃荡的透明饮料,劝告道,“少喝点碳酸饮料。”
“总比喝酒好。”完全的真心话。
江玦都无奈了:“你还真记着呢,我都说了再不灌你了。”
嘉言说:“没有的事儿,我都忘了。”
江玦说:“我俩招子不是瞎的。”笑着搂了她的肩膀,把她往大厅里带,“别杵外面了,都快冻成冰棍了。”又把自己的围巾给她系上,围了一圈又一圈。
嘉言伸手去推他:“你够了啊,这是保暖呢还是谋杀啊?”
杨教授见了,在旁边打趣:“嘉言,他这是求爱呢。”
嘉言回头瞪他:“您老正经点啊。”
杨教授笑:“我怎么就不正经了。你问问江家小子,他是不是喜欢你啊?我这双眼睛见过的人、见过的事,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比的?你是当局者迷啊。”
嘉言怔了一怔,回头去看江玦。江玦正低头望着她,那双手还放在她脖子上的围巾上,没有松开。江玦也很高,她需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他这人条盘儿也靓,是那种清瘦端正的靓,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不管开不开心都习惯带着笑。嘉言习惯了他这种笑,总觉得他待人都是这样的,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近距离地对视,居然就觉察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嘉言下意识就把围巾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江玦微微怔色,不过很快就回头和众人打闹笑开了。一帮老人被他逗得开怀大笑,师母也和蔼地看着他。贺院士还说:“你这臭小子啊,就一张嘴甜。除了这个,一无是处的。”
几人都在笑。
谁都听得出老人家善意的夸赞,明贬暗褒呢。
他是真的受欢迎,到哪里都受欢迎。嘉言看看他对着陌生人也能谈笑自如的侧脸,一点也不做作的模样,心里也泛起一点涟漪。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自然呢?他才是真正的豁达。她打心底里钦羡,笑了笑,正要回身,迎面的一阵冷风就把她吹得打了个哆嗦。
过道里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在靠窗边的位置。窗户是敞开的,冷风从那里“嗖嗖”地进入,把他冷硬的面庞吹得更加严峻,好像不带一丝温情。他低头点着烟,火星子若有似无地窜起来,却没有一下点燃,只是隐约照亮了他俯首的脸。
嘉言本不想再看,脚却不听使唤地走过去。
“你也来看教授?”
俞庭君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嗯。老爷子这些日子忙,半步不离司令楼,让我带点儿礼物先过来串门。”
“你也算有心了。”
话到这里就再难为继了。
嘉言在心底叹了口气,俯身趴在窗沿上朝外面望去。夜风冷,有稀薄的雪花落到她脸上。嘉言抬起头,黑沉沉的夜空阴霾密布,乌云笼罩。
“又要下雪了。”
俞庭君半晌才说:“今年不比往常。北方的天气,以前不是这样的。”
嘉言打了一个哆嗦。这太还真冷,让人冷得格外清醒。
肩上微微一沉。她回过头,见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