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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南郊,他们被安排在军区接待所的四楼客房,刘将军单独住楼上。离洽谈还有几天日子,准备的时候,也出去玩。用瞿步青的话来说,那就是放松放松,别把神经绷太紧了。
这日瞿步青敲响她的门,对她说:“别整日闷屋里呀,和平这地儿风景不错,陪我出去走走怎么样?”
嘉言欣然应允。她本也不是个喜欢闷在屋子里的人,只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
路上瞿步青说:“照你说的,也不是第一天到北京城,你认识邱睿、赵元他们吗?都是庭君圈子里的,现下都在这儿。”
嘉言很意外:“他们都在这儿?”
瞿步青笑着解释:“早来沈阳了,在武警队里做事。你知道你二伯一家吧?早些年也是住北京城的,后来因为徐首长工作调度的原因搬来了沈阳,就住这个大院里。”
嘉言不知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和徐正清的关系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俞庭君告诉她的。但是又很快否定,俞庭君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她到底知道多少呢?
思考的时间很快,她接口说:“我之前一直在南方,对这些不了解。”
瞿步青说:“你二伯的小女儿和我走得比较近,所以我知道一些。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她回头看着嘉言脸上的表情。
“不了,我和他们不熟,冒昧打扰不大好。”
瞿步青说:“那我们去‘梦’吧,是家俱乐部,就在这大院后面的街上,这一片大院里长大的孩子都喜欢往那边跑。”
在一片老旧的街道里,“梦”是有些鹤立鸡群的,占地四个店面,共两层楼,却在结尾一个比较偏僻的拐角里,似乎完全不怕别人发现不了。店面都是封闭的,落地玻璃内拉着厚厚的垂帘,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景象,只有一间小木门可以进入。到了里面,嘉言也有些被这独特的装修震到。完全的工业风,墙面是凹凸不平、参差垒叠的文化石,吧台边是高脚木椅,头顶悬挂的是灯盏生锈的白炽灯。
几2个年轻人在中间的位置打台球,旁边还有几个偏厅,是别的娱乐场所。瞿步青到柜台前刷了卡,带着嘉言步入中厅,对一个正在打球的男人说:“方寒,好些日子不见了。”
因为这一声唤,徐方寒一个球打偏了,皱着眉直起身,转过来。
瞿步青说:“不记得我了?”
徐方寒神色有些冷淡,一时没有开口,目光越过她看到了她身后的白嘉言,倒是笑了一笑,走过去和她握了握手:“怎么你来沈阳了?”
嘉言觉得他这脾气倒是和俞庭君像,看不顺眼的人懒得搭理。看着那边还被他晾着的瞿步青,嘉言有些尴尬,轻嗽一声说:“陪领导来的,洽谈项目。”
“你现在是在——”
“中机二院第九院,工程师助理,也就是所谓的学徒。”嘉言自嘲。
瞿步青走过来说:“原来你们还是旧识啊,得了,省得我介绍了。”
嘉言说:“你们也是朋友?”
“是。”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这下,嘉言是真的尴尬了,瞿步青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对徐方寒也有些恼火了,冷着脸说:“就算你维护徐诺笙,也有个度吧?就因为我和珮昀走得近,你就连带着我也看不顺眼。”
“徐珮昀是一方面。”徐方寒看着她说,“我不喜欢你也是一方面。你这人,太虚伪。”
他说得直白,瞿步青满色微寒,也有些下不来台。
嘉言进退维谷,不知是该留下还是该走。好在瞿步青也不是那些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了,笑了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人不应该置喙。方寒,像你这样直来直去地做人,要是没点背景和本事根本混不下去。”
徐方寒懒得和她说了,转而和嘉言攀谈起来。
瞿步青神色冰寒,微不可察地冷笑了一声,转身朝左边一个偏厅走去。徐珮昀正和几个朋友在那打球,嘴里吆喝着。瞿步青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干嘛啊?”她娇嗔着转过脸。
瞿步青对她微笑。
徐珮昀好整以暇看了她会儿,才跳起来抱住她:“瞿姐姐,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来沈阳了?”
瞿步青说:“跟着领导来的。”
“呆多久啊?”
“也许一个礼拜,也许更久。你呢,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天天和那人住同一个屋檐下,我都快得病了。你说她到底是几个意思,徐家大小姐了不起啊,就不把正眼看我和我哥,老对我们冷嘲热讽,好像我们欠了她几百万一样。”徐珮昀嘟着嘴抱怨。
瞿步青笑着安慰她:“你妈现在才是徐夫人,你也是徐小姐啊,她看你不顺眼你就反驳回去呗,别老被她压着,你又不弱她。”
徐珮昀闷了会儿,嗫嚅道:“……你都没见她那张僵尸脸,多可怕啊,我看见她心里就犯怵,就跟那些恐怖片里的女主角一样,还喜欢玩枪、玩飞镖,有时候把自己一个人关屋子好几天里做那些蜡像,我有一次进去差点没被吓死。简直就是个变态!”越说越气愤,“更让人气的是,寒哥对我爱搭不理的,却和她走那么近。你说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瞿步青笑了笑:“他们一块儿上的初高中,一块儿出的国,关系自然不一般。”
徐珮昀仍是不忿:“这么讨人厌的一女人,怎么大院里还有那么多男的喜欢她啊。男人都是犯贱的!”说到这儿,又露出一丝微笑,不屑道,“不过,她喜欢的人却不会喜欢她。”
“徐诺笙有喜欢的人了?”
“沈裴瑄呗。”徐珮昀啧啧了两声,“给我家看院门的。”
“是个勤务?”
“嗯,以前是武警队的,后来退了,因为保护过一个领导,那领导就和我爸推荐,所以就给调到我们家院里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家里条件那么好,之前都做到上尉了,因为受伤,他们领导想给他调个文职,升他做校官的,谁知道,他居然到我家来做个勤务。这不是脑子有坑吗?搞笑的是,她就是喜欢梁梦乔那恶心的白莲花,也看不上高贵冷艳的徐大小姐啊。”说到兴起处,徐珮昀激动起来,不无幸灾乐祸的说,“你说她脑门是不是被驴踢了,居然看上沈裴瑄这么个人渣。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可真low。不过我还挺同情沈裴瑄的,不知道会不会被她霸王硬上弓啊,哈哈。”
“很好笑吗?”一个凉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徐珮昀的声音戛然而止,慢慢地、机械地转过身去。
徐诺笙单手携着本全英文版的《百年孤独》,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冷冷地看着她,一头乌黑绸缎般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映衬地她的肌肤白皙无暇,脖颈修长。徐诺笙就是站在那里,就如白天鹅一般,她顿时就变成了丑小鸭——徐珮昀心里极度不平、厌恶,面上却有些色厉内荏:“我笑是我自己的事情,这你都要管啊?”
徐诺笙说:“要笑到外面去笑。”回头对一个侍者说,“取消她的会员资格,以后,我不想在‘梦’再看到她。”
徐珮昀顿时就跳起来,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取消我的会员资格!”
“就凭我是这儿的老板。”
徐珮昀快气得晕过去了。这女人总是这副语气、这副口吻,麻痹的,太气人!
身后有人过来,在她破口大骂前说:“首长让我来接你回去。”
徐珮昀回过头去。居然是沈裴瑄,那身万年不变的军装,军姿笔挺,脸上习惯性地带着一丝笑,只是多少有些敷衍的意思。他是对徐诺笙说的,徐诺笙却在原地没有开口。
一边打球的人也纷纷看过来。
徐家大小姐徐诺笙对那些狂追她的大院干部子弟不屑一顾,却喜欢她家的一个勤务兵,这也不算什么秘闻了。这种好戏,平时可是看不到的。
“沈裴瑄,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徐方寒侧身对嘉言说。
嘉言苦笑:“打什么招呼?都分手了。”
徐方寒说:“没想过复合?”
嘉言回头看他,道:“我跟他就不算开始过,当初要不是你乱点鸳鸯谱,也不会变成这样,本来我和他做朋友就挺不错的。这样也好,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分手是迟早的事。”
“你还爱着俞庭君?”徐方寒忽然说。
嘉言顿了顿,然后大方承认:“是。可能,我这辈子就喜欢他这么一个男人了。你说我没出息也好,不洒脱也罢,我就是看他对眼啊,没办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沈裴瑄也不错,可惜,不是我的菜。”
徐方寒说:“真可惜。”
“怎么说?”
徐方寒看了她一眼,轻嗤了一声,一只手插入了裤袋里:“我朋友挺喜欢他,可我觉得他这人不靠谱。我想,你要是还对他有那么点意思,大家就互助互利。不过没想到他这么没用,交往了大半年,一点也没绊住你。”
嘉言被噎了一下。您这目的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您也太实诚了。就不怕我抽死你啊?
“不适合你朋友就适合我了?我就该配个人渣?”
徐方寒居然笑了一下:“你本身也是个人渣啊。”
她和徐方寒说话的功夫,那边已经结束了。沈裴瑄和徐大小姐一前一后出了“梦”,剩下徐珮昀在后面对她的背影猛竖中指。
“粗俗。”徐方寒的神色一本正经,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嫌弃。
不知道为什么,嘉言就是想笑。
这些个人哪,怎么都这么逗?
这时候她的电话响起来,接起来一看,是俞庭君。她忙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隐忍着怒气:“白嘉言,都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
嘉言说:“我和瞿老师去了大院后面一条街上的一个俱乐部……”
他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叫什么?”
“……‘梦’。”
“待在那儿别动,我现在过去接你。”说着他就掐了电话。嘉言挫败地收好手机,抬头才发现徐方寒正望着她,眼神也有点儿说不出的味道。嗯……不屑。
“你什么眼神啊?”嘉言瞪他。
徐方寒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而且,你现在的身份,是他的表妹吧?你们这算不算是‘*’?”
“乱你个头,我和他半毛钱关系没有。”怎么一个个都像搞情报似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