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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总”这才注意到洒落一地的白色药丸,圆溜溜的药丸,和他之前交给李丕的几乎一模一样。“高总”抓起已经倒在地上的药瓶,上面写着“头孢克肟——消炎药”。
“高总”把药瓶用力地捏在手上,尽量克制自己发怒的冲动。现在是该他认真考虑说辞的时候了。
“高总”环顾四周,人们纷纷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的确,他径直走到这里,却突然制止行动,又直接要求抓人,最后还愣了这么长时间。这一系列的怪异行为,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郑海东死了,一切都不需要解释,人们甚至会认为他明察秋毫、洞若观火、未卜先知。但问题是郑海东没死,而他偏偏又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
众目睽睽之下,“高总”欲言又止。
“高主任、高主任!”一个声音在人群外响起,人群骚动了一下,组织科女干事小王挤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特别调查组那边取得了重大进展,正找您去开会呢!”
看“高总”并没有立刻作出反应,女干事小王又向前走了几步,对“高总”重复了刚才的话。
“哦!好!我马上就去!”“高总”的内心狂喜不已。终于可以甩下这里的烂摊子,“高总”简直想要抱着女干事小王狠狠地亲两口。
正当“高总”准备离去的时候,女干事小王却突然“咦”了一声,问道:“这地上是什么药?”
仍然被按倒在地上的犯人护工老郭赶紧解释道:“这……这是抗菌消炎药。”他试图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但因为仍然被特警按倒在地上,说话十分地费力。
女干事小王蹲下身子,捡起一颗药丸,举到眼前,嘴里念叨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原本已经走出两步的“高总”,听到女干事小王的话,犹如惊悸一般地颤抖了一下,他回头一把打飞了女干事小王手里的药丸,口气有些严厉地说道:“管这些鸡毛蒜皮干什么?会议的事情你都准备好了?”
女干事小王捂着被打得生疼的手,有些委屈地站起来,刚想要解释,又被“高总”打断:“还愣着干什么?装呆卖傻给谁看!”
女干事小王两眼噙着泪水,捂着脸跑了出去。
“高总”对旁边的几个人说道:“把这里清理干净。”便准备离开。
一直按着犯人护工老郭的两个特警看“高总”要走,急道:“这人怎么办?”
“高总”却好像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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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长办公会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但周华副厅长和海州监狱三人组的位置却还空在那里。
周华副厅长此刻正在会议室旁边的小隔间里,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监狱医院监控画面,旁边站着驻监监察室主任秦凯丰。
“这个高翔远,做事怎么这么鲁莽。”周华副厅长的口气中透着一丝不满。
站在一旁的秦凯丰陪着笑说道:“人还年轻、进步又快,这总是难免的。”
“是吗?”周华副厅长原本盯着监控画面的视线移开,看着秦凯丰道:“你对高翔远同志还是很认可的嘛。”
秦凯丰并没有畏惧副厅长的目光,依旧保持着招牌式的微笑:“年纪轻轻就能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背景很硬,那一定是非常有能力的人咯。”
周华赞同地点点头,却并没有说话。他的视线转回电脑屏幕,指着病床上躺着的老人说道:“这个人,就是郑海东?”
秦凯丰点点头,说道:“是的,他今年60岁,盗窃罪,判的死缓,由于拒不认罪,到现在还是无期徒刑。”
周华副厅长点点头。
电脑屏幕的蓝色荧光照在周华副厅长的脸上,像是古代人俑的彩绘雕塑一般,深邃得让人难以捕捉一丝信息。秦凯丰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官阶高得多的领导,感到这狭小的空间中气氛有些压抑,他除了机械地回答,实在是无可作为。
看到屏幕上特警已经让开,周华副厅长又指着正在爬起来的那个人问道:“他是谁?”
秦凯丰凑上前,眯缝着眼睛辨别了一会才说道:“应该是护工老郭。”
周华似乎很随意地接着问道:“这个人有没有疑点?”
秦凯丰摇摇头,说道:“不会有问题,他根底清白,仅仅因为当年为女儿看病,盗窃医院挂号室保险箱,被判了10年。他这个人性格平和,与人为善,马上就要刑满了,不可能耍什么花样。”
周华副厅长再次点点头,关掉了监控画面,把椅子退了开来,透过气窗看着会议室里的人,问道:“王政委怎么没来?”
秦凯丰道:“王政委今年的会议要迟一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狱警队伍里人心浮动,特别是青年狱警与中年狱警之间分化仇视严重,王政委说上午要开个会,稳定一下青年狱警的思想情绪。”
周华副厅长继续问道:“高翔远过来还有多久?”
秦凯丰低头想了想,说道:“从医院过来,估计还得一刻钟吧。”
周华副厅长笑了笑,说道:“那还能抽一根烟嘛。”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秦凯丰一支,秦凯丰摆摆手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周厅长,我不抽烟。”
周华副厅长并不以为意,他自己把烟点上,抽了一口之后,用手指把玩着香烟,眼睛透过缭绕上升的厌恶盯着烟头上的火光,突然冷冷地说道:“你对海州监狱的事情,都非常地清除嘛。”
秦凯丰感受到了话语中明显地不友善,他斟酌了一下,才吐出四个字:“职责所在。”
周华副厅长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语气的变化,继续把玩着香烟,又问道:“刚才视频画面,你觉得有哪些疑点。”
秦凯丰这一次并没有犹豫:“我觉得,疑点有三个,第一,目标太明确。虽然他中途分散人员,但却是欲盖弥彰,恰恰显露了他的最终目的,这一点,基本可以确定,他此行的目标,正是郑海东。”
“第二,门口等待的那几分钟。既然他如此焦急地想要接触郑海东,为什么却要站在门口等待而不是破门而入呢?从监控画面看,高翔远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通过门上的玻璃窗观察到里面的情况,所以他等待的目的肯定观察。而通过同期对比病房内监控画面看,那一时段郑海东正在服药。高翔远观察郑海东服药而不打断,这一点值得研究。”
“第三,是进门后立即抓捕护工老郭。如果说前面两点只是疑问的话,这一点就是嫌疑了。对于这个问题,我个人的意见,必须深查。即便老郭本人没问题,也不能排除他被人利用或者受人胁迫参与此事。”
秦凯丰补充道:“从第三点分析的话,也不能排除高翔远与老郭之间存在某种关系的可能。”
看周华副厅长的脸上毫无表情,秦凯丰感觉自己似乎说得太多,又收了一句:“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无稽之谈,纯属猜测而已。”
周华副厅长依旧没有回应秦凯丰的话,他把吸剩的烟头摁灭,说道:“出去吧,会议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