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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仗着自己是林家的老人,外加林方正一家已经分出去单过几十年了,并不受老爷子待见,因此自恃比林爱卿有脸面。再说她一个奶奶辈的人,在这种喜庆的日子,使唤她帮忙干点活也是合情合理,她要是懂事,断然不敢说一个“不”字。
周妈有恃无恐地说:“今天可是你妹妹的大喜日子,平日也就算了,今天你就勤快点别躲懒,到后厨帮帮忙,马上就要开席了,这就走吧。”
往常到这屋来,就算是冷言冷语她也能温顺地一笑而过,不是不气,而是她知道生气也没用,尤其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她更没得过好脸色,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绝对不出现在这里。
订婚宴的酒席是外包给酒店的,断然没有人手不够这一说。今天这种大日子,远近亲友,老老少少全都赶过来了,全被当做贵宾招待,只有她,只有她,要被一个老妈子使唤去洗菜端盘,呵,可笑。
周妈没料到弹簧在今天到底了。
林爱卿并不打算忍气吞声,露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对周妈道:“我轻易不来到这里,你红口白牙就说我躲懒,这是什么道理,我尊重你是长辈,向来不跟你计较什么,既然你现在说得这么有理有据,硬要拉我去帮厨,那不防我们先到二叔二婶面前说道说道,是不是果真那么缺人。”
周妈没料到林爱卿会反常回嘴,愣了下,狡辩说:“他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忙,哪有功夫管后厨的事。”
“哼!”林爱卿冷笑一声,质问道:“宴客不就是今天最重要的事,连这都管不好,还忙什么呢,走,这就跟我去见二叔二婶,免得搞砸了让你们一家子脸上没光。”
话说着就要拉周妈去人堆了见林方堂夫妇。
周妈可没有这个胆量,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挣扎着不跟林爱卿走,嘴上依旧不甘心道:“罢了罢了,我看你分明就是眼红爱贤小姐订婚了,故意闹脾气找茬,我老人家不跟你一般见识,快放开我,我忙着呢。”
呵,好一张无中生有的利嘴,要不是看她年纪太大,林爱卿真想撕烂它。
林爱卿不怒反笑,说:“真让你猜对了,今天你惹我算你倒霉,气正不顺呢,你倒来找晦气,走,到爷爷那凭理去,他果真让我去,我二话不说立马就去。”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呀?”两人挣扎下,周妈一时没有控制住,破了音,引来近旁几个人的关注。
林爱卿冷脸说:“你说呢?”
旁人只是朝她们看了几眼,就又各自唠家常去了。唯有杨觉哲他妈,孙柔上前掺和。
孙柔前不久才去公司找林爱卿麻烦,林爱卿自然没有好脸色给她,也是因为她好巧不巧地在周妈使唤林爱卿的时候出现,才逼得她当场发作。
曾经的年少无知,导致林爱卿已经在孙柔那尊严丧尽,倘若今天在她眼皮子底下,任由周妈呼和,今后只会让她变本加厉的践踏,所以今天,林爱卿不能忍。
孙柔一脸假笑上前,“什么事情这样拉拉扯扯,林爱卿你也太没分寸了,这周妈都多大年纪了,怎么经得起你这么动粗,再说今天是你妹妹大喜的日子,这么亲戚朋友看着,你这么闹多难看啊。”
周妈仗着有人帮她,瞬间又来劲了,“亲家太太你来得正好,你看看她,都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不懂事,难怪以前老太太不……”
那余下“喜欢”两个还没说出口就被林本初喝住了,“周妈,马上要开席了,你还不快去后厨盯着?”
周妈听得心中一惊,脸上却堆着笑,说:“马上去马上去,爱卿非拉着我说话呢。”
原来林本初虽然被一众亲戚围着奉承,嘴上应付他们,眼睛却时刻关注着大孙女的动向,见一向乖顺的她竟和周妈拉扯起来,他就知道准是周妈这个老货又招惹她了,而且这次还气得不轻。正好这个时候肥叔来了,正好有借口打发他们。
林本初和肥叔一胖一瘦站在林爱卿面前。
孙柔正想说嘴,不料林本初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是浅浅笑着说:“小孙呐,马上要开席了,你快去帮着招呼,别让爱贤她爸妈怠慢了你们那边的亲戚才好。”
林本初虽然笑着说话,但语气却不容反驳,孙柔只好陪着笑离开。
孙柔走了,余下就没外人了。肥叔笑着用手指着林爱卿和周妈,直说“不像话不像话”,也不知在指谁。
本来就是做样子给孙柔看,她既然走了,林爱卿也就没必要再表现出强硬的样子,一撒手就放开周妈,让她爱干嘛干嘛去。
等周妈走远后,林本初才换上宠溺的笑容,对林爱卿说:“你跟她一个老妈子啰嗦什么,也不怕失了身份。”
林爱卿没好气地笑道:“她都要使唤我去后厨洗菜端碗了,我还有什么劳什子身份。”
肥叔一听笑出了声,“你这老头儿,难道是林记最近生意不好做了,办这么个小小宴席还要大孙女动手,也太不像话了。”
林本初听了也来气,脸上扔挂着笑说:“这周妈是老糊涂了,她也到年纪休息了。”
周妈的事说完,林本初反过来瞪着林爱卿说:“年纪越大,跟你老子越像,一来就往角落里躲,也不知道来跟我打声招呼,我是会吃了你们父女怎的。”
“那么多人围着你说话,我们突然过去打断你们不好吧,再说也挤不进去啊。”
“胡扯,他们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人。”林本初有些不高兴了,他这个孙女啊总是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就怕别人说她别有用心。
“行了行了,老头儿,咱们屋里头说话去,我这年纪大了,不能一直站着。”肥叔笑着打断林本初的话,他可没兴趣陪他站着训人。
林本初也不再多说,对肥叔这个老伙计半点不客气地说:“走吧,就你毛病多。”说完,又皱着眉对孙女说道:“你就跟着我,不许跟你老子学那窝角落的毛病,跟个小媳妇似的,看着就来气。”
林爱卿想说窝角落没什么不好的,省得应酬人,没话找话这事她和她爸都不愿意干。不过既然老爷都发话了就随他吧,万一把他惹生气了,还得哄呢。
林本初走在前头带路,林爱卿和肥叔紧跟其后。
林爱卿凑近肥叔耳边,好奇地问:“肥叔你太极练的好像没什么效果哦?”
肥叔扭头疑道:“怎么这么问?”
林爱卿:“不然怎么才站那一会儿就喊不行了。”
肥叔瞪眼:“我行的很,你这丫头不知好歹,我那是在救你。”
林爱卿醍醐灌顶:“哦~原来如此,多谢多谢,想来那位陪你一起练习的老太太魅力不俗啊。”
肥叔笑开眉眼:“丫头片子,多嘴多舌。”
见大孙女和肥叔那老伙计有说有笑,林本初醋味渐浓,回头看她俩一眼,“你们两个在我背后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肥叔向前走了两步,一手搭上林本初的肩膀,边走边说:“能说什么,还不是我家郑钱那小子,前阵把我给吓得,饭也吃不下,觉也不着。”
“你家小子不是在学校读书吗,犯什么浑?”林本初问。
肥叔就把自己怀疑郑钱喜欢男人的事一五一十说给林本初听。最后惹得双方开怀大笑。
林本初差点笑岔气,他颤着手指着肥叔说:“我看你才是老糊涂,我们两个养出来的子孙怎么会那样,你简直瞎操心。”
订婚宴摆在别墅后花园,林方堂夫妻喜欢排场,本意要大办一场,老爷子却不愿意铺张,觉得订婚而已,从简就行了,等办婚礼了再隆重操办。所以精简下来,宴桌不过七八桌。
林爱卿一家原被安排和其他亲戚一桌,不过她一直跟在林本初左右,就被留在主桌。坐下后,老爷子喊来林方堂,对他耳语道:“还不去把你大哥大嫂请过来坐,位置安排得一点分寸没有。”
林方堂想辩解说:安排他们在其他桌,为的是让他们照顾其他亲戚。”不过老爷子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只得拉下脸把人带过来。
林方正想推辞,说:“我坐这就挺好的,不用换了吧。”
林方堂被老爷子点话,本就憋闷,林方正再一推辞,他只觉得大哥矫情,便没好气的说:“爸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事。”
吴丽华见小叔子对丈夫说话不甚客气,立马护道:“去就去吧,又不是什么钉子椅坐不得,不过老二你可真行,对外人就嬉皮笑脸,对你亲大哥就没半点好脸色,行……咱麻溜走吧,别讨人嫌!”说着就拉起丈夫往主桌去。
幸好其他亲戚都还分散着没入座,不然不知道该怎么被笑话了。
林方堂则在原地直骂“晦气”。
宾客们都落座了,订婚仪式也开始了。
杨觉哲拿着一张红卡片,当着众亲友的面向林爱贤表达爱慕之情。
内容文绉绉的,估计多半是从网上摘抄的。即使这样,林爱贤依旧能被感动得泪流满面。
誓词念完后,杨觉哲便单膝下跪,举着一枚钻戒,问林爱贤:“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爱贤泪光闪闪,哽咽回答:“我愿意!”
得到肯定回答后,杨觉哲欣喜地把钻戒套在她得手指上。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大家纷纷拍手鼓掌。林爱卿随大流,也跟着拍手,不过她很是不解的看着台上相亲相爱的两个人,都到这份上,就一定非得要问“你愿意嫁给我吗”,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接着两人在主持人的引导下签订婚书,双方父母什么时候出现在台上,林爱卿没注意,因为肥叔中途悄悄附到她耳边,说:“女孩子找婆家是二次投胎,咱们不急,你可千万别看爱贤丫头订婚了,就瞎着急凑合,知道吗。”
林爱卿心中一叹,道理都懂,就是世事无常,很难遵从本心。
新人切了蛋糕,和双方父母拍了合照,仪式就算完成了。不过这时林爱贤不但不急着回坐,反倒是抢过主持人的话筒,开始今天她最重要的宣誓。
什么内容呢,当然是向她亲爱的堂姐示威。她说:“感谢亲朋好友们能聚在这里,见证我的幸福,我很高兴,很满足,也很感恩,能在30岁之前找到真爱,并修成正果,是我得福分,在这里,我更希望把我的运气传给我的堂姐,希望她能沾沾我的喜气,早日找到她的真命天子,而不是孤孤单单,只盯着我的幸福。”
来客并没有细细品味林爱贤话中的真意,尤其最后一句,他们不过草草听进去,就觉得林爱贤这个女孩子实在有爱,自己订婚了,也不忘关心堂姐的终身大事,真真是个重姐妹情的人。这样一想,不自觉地便为她的发言而鼓掌。
林爱贤的话,外人听不出好坏,林爱卿和她妈可是听得明明白白。
别人连连鼓掌,吴丽华却是手都不抬,她皮笑肉不笑地对林爱卿道:“不愧是母女,爱贤这话里藏刀的本事算是得到真传了。”
同桌有好事的亲戚,突然指着林爱卿说:“这就是老爷子的大孙女爱卿吧,看看,姐妹俩都长的像朵花似的好看。不过爱卿你可得加把劲喽,你这当姐姐反倒让妹妹抢了先,有压力喽。”
林本初心里虽然也替孙女着急,但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给她撑场子,他摆手笑说:“各人有各自的缘分,慢慢来就是了,缘分到了自然就水到渠成,婚姻的事没什么可急的。”
那亲戚见林老爷子如此说,瞬间转了话锋,笑着频频点头:“说得也是,有的人缘分早,有的人缘分晚,没数。”
吴丽华听不惯那亲戚的话,压力,什么压力,笑话,她女儿找的男人比台上那个强十倍不止,不过只能藏着不能显摆而已。正想找话怼回去,没成想老爷子先发话了,她正好省得费口舌。
而林方正,正因有事瞒着老爷子,心中难安。谈及此事,他只得心虚闭嘴,不敢言半语
林爱卿更不会开口了,她不过一笑置之。老爷子和父母都在,再说不认识的长辈也是长辈,轮不到她这个晚辈驳斥。而且那人说得话,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她在意的是林爱贤当真拿她当情敌对待了。
得了,这回在林爱贤眼中,她这个堂姐不仅要跟她抢家产,还要跟她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