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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湖周围都种植着玫瑰,不知道开花时是什么盛景,冬天到此,只能见到枯枝残叶。梁辰予掐着时间赶过来,见湖中央的赏花亭里确实坐着一个人,大大方方坐那,还用着火炉。周遭没有侍卫也没有侍女,只有许时夏一人。把围巾拢紧些,梁辰予小跑过去:“公主殿下,我来了,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也没打算过去坐下,楚国可不像秦国,对于相同性别的人相爱还是持保守意见,她此时过来见许时夏,已经是在冒险。
“过来坐吧亲王殿下,确实冷不是么。”——冷你还选湖中央,傻。梁辰予腹诽完这句,还是走近了些:“就不坐了,公主有话直说吧。”“我只是个中间人,真正想和你说话的人,在你后面。”——许时夏话音刚落,梁辰予猛的转头,一时真的惊呆住。身后的人她认识,打了这么些年的交道怎么能不认识。一开始梁辰予以为她真只是齐国情报局高官的身份,但是进宫后从接触到的文件里知道,面前这个在她的认知里叫晏语的人,真实的名字是完颜承惠,是齐王完颜承烈唯一的亲妹妹。
从来就不认为国与国之间的友谊有绝对的忠诚,盟国不代表和你结盟了就不和你的敌对国来往,这些梁辰予都懂,但是在秦国国王来访之际,楚国公主把齐国亲王藏宫里算怎么回事这她理解不了,就不怕来个擦枪走火的流血事件让楚国王室遭人唾骂?转身就走,却被人调戏般的挡住,真是在调戏,往左走就在左边挡往右走就往右边挡,伸手去推还被扣住手。真来火了:“完颜承惠你让开。”“我送了你那么大一个礼,你就这样对我?”完颜勾着她的大衣扣子,几乎就要抵进她颈间。
知道完颜不会信口雌黄,梁辰予仔细想了一会,还真想不起来受了她什么恩惠。“你看我都不吃醋把你的小瑾瑜放了回去,你不感谢我?啊,不会因为她毁容了你就喜新厌旧根本不想跟人家相认。”——完颜承惠说完,梁辰予打了个冷颤,怒视着近在咫尺的人,一把揪起她衣领:“你这个疯子!”“是啊,从你杀了她开始,我就疯了。现在看着你被我慢慢逼疯,这种感觉真是不错。”“苏仲语不是我杀的!她是自杀!她受不了你这个疯子才自杀的!”——梁辰予才低吼完,腹部就被完颜击中,整个人瞬间疼得跪在她面前起不来。
急急忙忙找到杨瑾轩,可真面对人又不知道怎么说,按着他的肩,用了几次力才开口:“瑾瑜,瑾瑜还活着,在咸阳,那家竹膜糕点店就是她开的。你现在就走,回咸阳。”捂着腹部用力吸了几口气,见杨瑾轩一脸茫脸,她一把抱住他:“瑾轩啊!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她...怎么了...”“她是被完颜承惠放回来的。”——梁辰予才说完,杨瑾轩就感觉脚软了一下,对于他家大人和晏语之间的恩怨,他太清楚了,所以晏语会以什么手段来对付他家大人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也太清楚了。
因为要安排杨瑾轩飞回咸阳,梁辰予忙完后才猛然想起女王的话,首先回了住处,女王果然在。“对不起,突发状况,我把瑾轩送回咸阳了。”——女王没抬头看她,梁辰予知道这又是生气了,只能跪在那里叹了一声:“真的对不起,不是故意的。”“你去哪里了。”女王合上书,还是笑了笑。只是梁辰予从这笑里看出了隐忍,不知道怎么回答,和完颜的事不是一时半会一句两句能说清,何况这时候也没心情说这些,只能沉默以对。
长久的沉默让梁辰予感觉无奈,只得服软:“陛下先前是想对我说什么。”“丞相来电,有急事需要我回国商议,不能和辰予一起去云岭了。”——女王才说完,梁辰予就点头。其实早有预感,不管是因为什么事,女王最终也不会和她一起回云岭,而这种预感在刚刚送杨瑾轩上机前被证实了。瑾轩告诉她那天在女王书房外听到的话,告诉她周凯在防备她,告诉她云岭可能出了什么事,女王绝对会以自身安危为前提来权衡利弊,不会因为她是云岭军统帅的女儿就冒险。回来的路上还抱有一丝期望,期待着女王能感性一次,但显然她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想得太乐观了。
她这么快接受这件事瞬间让女王明白过来什么:“是不是有人对你讲过什么?”梁辰予心情很颓丧,瑾瑜的事可以归到战后创伤中来,战后创伤对人的伤害远比战争中的死亡来得更让人无法接受。更何况这件事牵涉到她和完颜的私人恩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杨瑾瑜,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件事。很难受,不想说话,真的很难受...站起来要走,却被女王拉住手肘,挣扎了一下没力气再挣扎,只得转身:“改天再说吧,我想休息会。”
“所以你对事情的解决方式就是绝不沟通,闷在心里自个解决是么。”“好!你想知道是吗。是,我的副官告诉我,对于和我回云岭这件事,周凯劝您绝对不要向我妥协。现在您不是做得很好么。”——需要一个发泄口,混乱得有点失去理智。见女王又是严阵以待的模样,她又被激得失掉些许理智:“又想说对我很失望是么,那就失望吧。对我抱以希望的人,最后都...”一瞬间痛苦得哽咽,垂头不能再说下去。
回到云岭三天,梁辰予感觉身心都恢复过来不少,别人家是怎么相处她不知道,但是她的家人真的像能看透她的心一般。她心情好的时候各种揶揄打击怎么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当她不好的时候,全家人都能避开她的难过点,忽然全体回归本位,父爱有,哥哥嫂嫂的关爱有,这样还不缓过来真是对不住他们。女王那天的冷漠让她觉得自己先前所有的期待都是可笑的痴心妄想——最后在白沙城那晚,隐泣那一瞬间,女王看着她,用和看所有大臣一样的目光看着她,平静而漠然。还真期待天长日久自个能与一个帝国的统治者鹣鲽情深,简直太幼稚,太天真。
明天从云岭家中去凤凰兵团,晚上于暖秋和她睡一起说话。从小没有姐姐,梁辰予从于暖秋进梁家起就把她当成亲姐姐,此时亲姐姐丝毫不介意她已经和一个女人结婚,还像以前一样在她难过的时候和她睡一起安慰她。此时于暖秋揽过她,感概的叹了一声:“以为你好晚才会结婚呢,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给嫂嫂说说,和陛下怎么闹别扭了。”“谁和她闹别扭啊,她不爱来这边就不来呗,你们也不稀罕她来是吧。”梁辰予小声嘀咕,把于暖秋逗笑了:“你这小女儿的模样啊,就该表现给女王看,看了一准心疼你...”梁辰予哦了一声睡好,她可不这样认为,女王啊,要的是没有软肋的机器,她也不会心疼任何因为软肋而虚弱的人。
两人又说起了杨瑾瑜,于暖秋懂梁辰予心里背负的重担有多重,但她能做的也只能是一遍遍安慰,她明白等梁辰予回到咸阳,一切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该疼的地方会疼,该有的仇恨会落在心里,成为一颗生命力强大的种子。
凤凰兵团的老兵们见着梁辰予是隐忍着激动,新兵则是隐忍着兴奋。梁辰郄看到这场面可嫉妒了:“都快四个月了吧,我在这儿是白呆了啊,你这一回来可是让我见识了什么叫时日浸淫可使万众归心的意思。幺儿,你在这洒下的热血和青春长出了一片灿灿硕果,高兴吗。”梁辰予十分得意的点头,必须得意,必须高兴,这里,才是她魂之所依的地方。
和梁辰郄喝酒说话到半夜,也醉眼朦胧,任由女勤务兵给她脱了外套和鞋子,然后一翻身卷着被子裹成一团睡。也不知睡了多久,梦里一片魇色,猛的惊醒时,口干舌燥。才喘息两声,又是猛的一惊,因为她感觉自己腹部有一只手掌贴在那里,而背后也有呼吸声和温暖的体温。似乎是见她醒了,那只手从腹部挪到她背后摸了摸,就听见有人说:“一背的汗,做了很可怕的噩梦吗?”听见声音时还是以为在做梦,女王怎么可能睡在她身后?
转过身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五秒,一把搂住吻过去,被女王拼死抵住:“一身的酒味离我远一点。”梁辰予很顺从的偏开头,只是依然紧紧的把人抱住:“你怎么会来?”“啊...虽然不可以大张旗鼓的来,但可以悄悄的来么。你先过来放个烟雾弹,我就可以过来了呀。再说...我不过来,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回咸阳了?你很过分啊梁辰予,脾气真的很不好,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喜欢主观判断事情做出决定。不过,我还是决定原谅你,因为,还是想你陪着我...”——女王一边说,梁辰予就把她抱得越紧,到最后女王只得再用膝盖攻击,否则真的喘不过气来。
凌晨五点,梁辰予被迫起床洗了个澡才得恩准继续回床上睡觉。只不过才躺回床上几分钟,屋内就传出喘息声,且成重叠式。女王被梁辰予吻着颈间且意识到对方将会越吻越下时,抓着她的头发有点不知所措,才被梁辰予吮吸一口锁骨,她就紧张得扯掉了对方几根头发。被硬生生拔掉几根头发后,梁辰予翻下身来摸着头躺好,真的好疼啊...女王看着她这样,也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抱着她安慰:“等会带我看云岭的日出吗?”
两人罩着斗篷骑马来到松林岭时,天还没亮,寒气颇重。远远的,有火光忽现,女王本是靠在梁辰予怀里,看到火花后坐直了些,很是好奇:“那里是什么光亮?”“再等一会...”梁辰予又把她捞进怀里抱着,约等了五分钟,马蹄声阵阵渐渐清晰——一队巡逻的骑兵举着火把整齐的前进,那种肃穆感很让人震撼。最前面的骑兵发现了梁辰予,立即喊道:“ar3175hpsowar7,对口令!”梁辰予庆幸她没忘了本职,口令两小时更换一次,每更换一次她就让人报给她一次。对完口令,骑兵中已经有人听出她的声音,不过一会,巡逻骑兵皆下马单膝下跪行礼:“见过亲王殿下!”
已经是亲王殿下不是大人了啊,梁辰予笑着叹了一声:“同志们辛苦!继续巡逻吧!”但是骑兵们还是没起来,女王一时紧张的握紧了梁辰予的手。梁辰予只略思索了一下就明白过来:“是!我怀里的人是我夫人!”在场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他们脸上的兴奋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犹为可爱。是的,他们知道女王陛下来了,就在他们面前,只是陛下不是以正式的方式来看望慰问他们,所以他们不能欢呼。
等骑兵走后,梁辰予吻了一下女王的脸颊:“天亮了,梦要醒了。”知道女王悄悄来的必会悄悄的走,就在这日出之后。更何况她并不是不相信全坦途的消息,虽然这里有她和她凤凰兵团,但这里是边境,是和楚和齐交界的边境,不敢也不会拿女王的安危来赌。女王掐了一下她的脸气笑:“再给你五天时间重温过去。”梁辰予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天边有红色的光茫出现,太阳要出来了,那就看日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