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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杨瑾轩的谨慎都算计到了,所以药不是下在梁辰予经常用的酒杯,而是玉茗后来带过去的那只原本是给杨瑾轩的酒杯里。过了一晚,身体里的药挥发干净,剩下的酒也没有问题,所以,这是一场注定的败局,梁辰予清醒过来后和杨瑾话一对话,根本没打算再去找女王解释什么,就当她□□焚身恬不知耻好了。也不用再去查玉茗,金钱的诱惑很多人都抵挡不住,更何况对方只是让她带一个指定的杯子和做一个指定的表情。
因为在地上趴了一夜,第二天又恰好信期至,身体虚弱让寒气入侵,一直在咳。这会侍女催她更衣,她也只是懒散的嗯了一声又去忙自己的事。没人敢催她,直到她自个把写好的书呈封口递给杨瑾轩收好,这才去更衣。国王生日这天会象征性的巡游咸阳,然后抵达东洛广场阅兵,阅兵式完毕后会在城楼上对所有人发表简短讲话。所以今天的东洛广场和往常一样和梁辰予小时候看到的一样,到处都是人。
站在女王身旁,她时不时忍着咳嗽保持微笑,对人群看久了不由得心生感概,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太奇妙了。那个小小的她坐在父亲肩头看着那个万众瞩目的小女孩时,谁又能想到今时今时她会站在这个已经长大的小女孩身旁。一时看向女王的目光甚是温柔,虽然没得到回应,但也一直保持这温柔注视着身边的人。天长地久,新人成婚时所有人都会送的一句祝福语,其实过日子的两个人得迈过多少艰辛和坎坷才能相伴一生,才能达到两个人的天长地久。
傍晚的烟花表演会有记者会,到时候会有人继续问王储的问题,提问大纲她看过了,女王让这个问题过的。这大概是要给于敬辞扶正的前奏,梁辰予决定最后来一次无证据诤谏。两人会在出席晚宴时先用餐,因为到时基本不会动筷子。吃了一会东西,梁辰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虽然你素来不爱珠光宝气,也看惯天下奇珍异宝,但是这是我陪在你身边的第一个生日,算我的心意吧。”一枚玉戒,她亲手打磨雕刻,确实算一份心意。女王很意外,因为她根本没指望梁辰予能送她什么,迟疑了很久才接过戒指,像是有点生疏一样说了句谢谢。
“能不让于敬辞进入继承人排位吗?”——梁辰予用了最大的力气把这句话说出来,说完后感觉有点跟不上呼吸的难受。女王本来显出的些许欣喜被这句话击退,对梁辰予看了一会忽然笑了:“辰予总不至于真期待我们之间有孩子,总要定下来的,我觉得他合适。”“他不合适。他阴险狡诈,对臣工对国民没有仁慈之心,对帝国没有舍我其谁的王者之心,对天下万物更没有怜悯之心。他没有丝毫统治者的气度,他当政,只能让帝国民不聊生。我没有立场藏着私心来说这些,陛下你听我一句好吗。”——梁辰予说这些时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泪花,因为女王已经站起来往外走。
梁辰予从飞机上看到花好月圆的盛世美景,看久了那一窝泪水终于是流了出来。有感情,有很重的感情,但是没有办法呀。她走,白珞当即上报女王,但是在当场只得到一个微笑,只字片语也没有。白珞在那里愣了很久,终于明白那个微笑的意思,就是三个字:让她走。一瞬间感觉耳朵被烟花炸得耳鸣,很痛苦的捂住耳朵遮了一瞬,转身走开的时候真心恨,恨自己此时此刻的渺小和卑微。
没有回凤凰兵团,而是回了梁王府,好几天都是只逗小侄儿玩,不想和人有交流。今儿老梁欲言又止几次,她知道躲不掉这场谈话,于是晚饭的时候吃得很磨蹭,其他人明白她的意思,纷纷先退席,最后只留下她和梁王两个人。给梁王斟了杯酒,她抿嘴笑笑:“长这么大好像头一回这么跟您喝酒,爹你啥感觉?”“孩子们都长大了。”梁王饮尽那杯酒,对梁辰予笑得慈祥。看梁辰予又给他满上,他叹了一声:“虽然你把日子过成这样,但你是我女儿,我当然认为是陛下对你不好。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咱也就不必整天这么消沉,未来你的日子还长,要有期待嘛。我们爷俩先来个约定,在陛下正式和你解除婚约前,你不能乱来。否则就是咱理亏。”
这话逗笑了梁辰予,笑过后唉了一声:“你就这么肯定我们把日子过崩了啊,两个人过日子谁还不吵个架?”“吵架你是有可能回来,但是你眼里不应该有心如死灰的痕迹。”梁王一句话,梁辰予好半晌才缓过来,真的心如死灰?她自个都不确定啊。犹豫了很久,一狠心喝下一杯酒:“母亲,是怎么去逝的?”梁王沉默了很久,最后抬梁辰予的目光带着恨意,即使是自个女儿撕他这个伤疤,他也不忍。梁家人,有痴情的基因在骨子里在血液里。
“你母亲是生病去逝,我恨自己当时无能为力,但更恨如今还拿她做文章的人。幺儿,你摸着你的心问问你自己,你想不想让你母亲安息。斗不过人家是一回事,但不被人家当猴耍是另一回事。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要打起精神,爹还是那句话,你的日子还长。”梁王说完就走了,梁辰予头痛得捶打了自己的脑袋几下,里面煮粥一样乱得疼。
清晨醒来被有些刺眼的目光刺得眼睛疼,用手遮住缓了一下才看清此时在她房间收拾的人是瑾瑜,想起先前送于暖秋母亲回云岭在机场就听过说要回来的话,此时也没惊讶,唔了一声就身起来:“我又睡过头了?”“喝多了睡过头很正常。”瑾瑜麻利的把她房间乱扔的东西都收整齐,在她没回来之前,没人能得到允许进这间屋,就算打扫也不行。梁辰予盯着瑾瑜看了一会,忽然笑了:“我以为自己做梦呢。”以前,两人就是这样相处的,瑾瑜反应过来时愣了一下,过会也释然的笑了:“是啊,恍若昨梦。”
以前都在部队,没注意到云岭云中这个城市的变化有多大,今天陪着于暖秋带孩子溜弯才发现变化真的大,但老城区和新城区界线分明,她老爹是个极度恋旧的人,城市要发展,可该保留的他一定会要求保留。瑾瑜也在,三个人在城隍庙旁的茶馆休息,梁辰予本来对小孩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可才相处这两三天,就抱着不肯离手了。这会更是亲自拿着奶瓶在喂奶,一旁的于暖秋看得莫名觉得可乐。其实她觉得现在这样对梁辰予挺好的,老爷子是约法三章,陛下不解除两人的婚姻关系梁辰予就不能乱来,照这样不闻不问的趋势,那解除关系是迟早的,到时候再和瑾瑜在一起,也算是还愿所有人最初的期待。
三个人说着小娃娃将来的事,杨瑾轩不知从哪冒出来,手上还拿着杯咖啡,在云岭范围内,他也很放松。走过来凑近对她们嘿笑一声,然后凑到梁辰予耳边迅速说了句什么。梁辰予听了他的话很郁闷的皱眉:“边防干嘛吃的,她出入这么频繁当自个家么?”杨瑾轩耸耸肩表示没办法,能拦住完颜承惠不让她入境的人很少,这个人的手段太多了。
完颜承惠已经在不远处对梁辰予招手,想了一会,梁辰予还是决定过去听听她想说什么。两人单独把车开到郊区一处溪流边,完颜承惠从裤兜里摸出烟点上,递给梁辰予一根时,梁辰予没拒绝,也没拒绝她凑过来点火。这算是她人生当中一只手数得过来的抽烟次数之一,所以咳了好几声才适应:“无事献殷勤。”“哟,你可别误会,我只是听说你被你老婆赶回云岭了来看看这笑话好不好笑。”一如既往地毒舌,梁辰予懒得理她的给了个白眼。
两人抽完烟,梁辰予从完颜手中拿过她要扔掉的烟头,连同自己的一起摁灭然后用纸巾包好:“云岭的一草一木都陪着我长大,乱扔垃圾污染他们不好。”完颜很无语:“就你这样的,也就该被老婆赶回娘家。”“这还得多谢你养的家禽,挺阴的,有其主必有其奴嘛,养的不错,只是还得小心,别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给咬伤咬死就不好了。”梁辰予不想和她斗嘴了,要走,却被拉住。完颜明显想说什么却拉不下面子,梁辰予冷笑一声拂开她的手继续走,快上车时听见身后喂了一声,完颜说:“我是千百次的希望你生不如死,希望你身边的人都生不如死,但是...”“别但是了,就这样一直恨下去吧。”梁辰予打断她的话,发动车子快速离去。
晚上梁辰予和杨瑾轩在阳台纳凉,其实杨瑾轩一直好奇他家大人和完颜说了什么,但是不敢问。他每一次见那个女人,都恨的牙痒,但他知道不能乱来,只能忍。
“她大概意识到于敬辞的可怕了,想和我联手。”没等杨瑾轩问为什么,梁辰予又说:“已经迟了,现在主动权不在她也不在我手上,我怕那畜生知道完颜想背后套死他会狗急跳墙对女王不利。现在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他身后是掌握帝国金融系统的古老而庞大的家族,女王选择他,或许是感性和理性五五开,又或者,真是全心全意觉得他是适合的人。怎样都好,无论政治还是感情我都已经出局,只能做个旁观者。”
杨瑾轩听得很心酸,他们这些人的感情就是和政治绑着的,你在政治根本利益上不和人一条心要和人起冲突,那还怎么谈感情。就算你的感情再浓烈,浓烈得如火山爆发也没有用,因为在对方看来,你和她不是一条心,就已经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