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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茶的时间,女王的休息室坐了丞相、于敬辞、户部部长储满仓和次长柳新志,还有很少或者说几乎不在宫里露面的赵傲锴。帝国金融制度亟待改革才能适应帝国日新月异的发展,才能让整个金融体系不至于在越拉越长越拔越高的战线中崩溃。这是女王和丞相很早前就达成的共识,只是这个议题,赵大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他认为女王主张的自由经济体制才会让帝国经济千疮百孔。帝国的经济学商学精英都集中于王室或贵族群体,他们都服务于国有企业,国有资本所有制和现行的财税制度才是帝国稳定发展的前题,要动摇帝国经济根基,这不是开玩笑么。
女王手上那本《论秦国在东方七国的贸易》一直停留在她最开始翻动的那一页,没有翻动。话题聊得很沉闷,因为赵大人的不表态,大家也不敢畅开说什么。女王也说了嘛,只是随便聊聊,聊聊各种可能性。所以不说是最保险的办法,要说多了把自个说进去可就迟了。于敬辞感觉女王甚至在走神,盯着这本书有什么好走神的?这会还笑了?这本书能把人看笑?下一瞬间女王嘴角的笑又隐了去,这让他以为刚才幻觉了。
伊洛传芳也看见了女王的笑容,这让她挺无奈的,还说亲王像小孩,明明是两人都像小孩。亲王走后一个电话也不打,以为就这样了,可是亲王走的那天晚上就让她寄出一封信,第二天又寄出一封,第三天又寄出一封。信的内容她是不知道,但是女王写信的时候没避着她,她能明确的数出女王在信纸上写了几个字。第一封信三个字,第二封信四个字,第三封信五个字。这不是在调戏亲王就奇怪了。现在那本书里夹的就是亲王回过来的信,寄出去三封,就收到这一封,因为女王让她把信寄出去时不让写地址,也不知道亲王知不知道那几个字儿是女王写的。她现在真是很好奇很好奇亲王到底回了什么过来。
梁辰予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确实不知道是女王写的,因为女王用的是左手。她以为是有人寄错了,所以扔在一旁没管。第二封的时候有点怀疑,但也不太确定,女王会这么无聊?直到第三封信她才肯定确实是女王在调戏她,思来想去,愤恨又气恼,大半夜没睡,回了两个字过去:讨厌!
[你好吗。][想不想我。][什么时候回。]——真是能郁闷人。可郁闷完了又莫名想笑,现在梁辰予就处于这种很纠结的状态。这算什么嘛。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半天,还是坐起来把怀里的信纸夹在书里面了。坐那发了会呆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梁辰予你要冷静,冷静,冷静...哎呀冷静不了,好想见她...没出息,很没出息...
来打断她这少女状态的是龙马跃,因为听说他家大人回了云岭却不回兵团,龙马跃和她通过电话,得到的回答是过几天就回,但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她还没回,所以他就过来了。
梁辰予在海军做出了成绩,他编写的《帝国航海贸易法》在朝会上通过,大大鼓励了帝国航海事业和海外贸易,海外贸易和海军发展相辅相成,有强大的海外贸易资金支持海军发展,就是更强大的海军为海外贸易护航。而且这部法典可以说是把先前楚国人盘算好的算盘一浪掀翻,甚至威胁到了他们在“亚殖民区”的利益。最近楚国礼部外交司人员一直在和秦国交涉,但他们当初驻军银狐岛更多的是考虑军事而没考虑民航贸易,所以这口水仗打得很辛苦。
于敬辞为几位海军将领请功,女王就和他们打高尔夫,然后一起用餐。这让几位海军将领激动不已,也让于敬辞头上光环猛增。那天记者会女王虽没明确说让他进入继承人排位,但是那句“王室子弟有能者终会带领大家继续前进”就足够了,如今的王室子弟本就没几个,最正统的是他,最出色的也是他。可是悬着一天不坐正就一天不安心,他感觉得到,女王在期待他做得更好,那么那件能让他更好的事是什么,其实也不用费心思猜,就是推行金融改革,完成女王对自由经济体制构思的蓝图。
梁辰予被龙马跃闹的头晕,她不是不想回去,可是,真的人要脸树要皮啊,她现在这样真心没法面对部下,连日子都过不好,还带什么兵。没底气了。可是龙马跃也轴,说不是他的本职他代得太久了,累,不想代了,梁辰予不回去他也不回去。两人这会站在田边看老乡栽秧,梁辰予唉了一声:“你看你也不把我当大人了嘛,我命令你回去都不回去。”“哦,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龙马跃从一把秧苗里找出两粒水果来洗洗递给梁辰予一粒:“能吃,甜的,他们栽的时候会剔出来。欸大人我就大胆问一句,您不会还想回宫去吧?”“哪能。我也是有自尊有骨气的。哎呀烦你,再过两天好吧,两天我一定给你答复。”梁辰予吃完负手先走了。
两天是有原因的,女王的第四封信里说她暂时不想回也行,要看看她现在的模样,说很想念。梁辰予本不想理,可思来想去怕对方误会她离宫后过得不好,于是抱着小侄子神气的拍了一张寄过去。脸上就差写着一句:我一点也不想你。哼。女王的回信估计就这两天了。
丞相来宫里时女王刚用完晚餐不久,这会正盯着一本书发呆,伊洛传芳知道,那书里夹着亲王的照片,都快看半个小时了,眼睛也不挪一下。
和丞相对视了几秒,女王先笑了:“是的我很想她。”丞相点头神情很凝重:“或许他会被急功近利被似乎触手可及的王位蒙住眼睛,可赵傲锴可是要吃人的狮子,自帝国立国以来他们家族就一直在金融界呼风唤雨,如今虽然是他极想扶上位的外孙跟他要权,他未必会给是一回事,就怕他老谋深算看穿您的苦肉计教他外孙背后放冷箭,那可防不胜防。陛下,您此次剑走偏锋,险得很啊。不如早些让亲王殿下暗中回来吧,有她在,老臣安心些。”
女王沉思了一会摇头:“触手可及的王位对敬辞来说不是虚妄的幻境,朕真心考虑过他,此次借他的手斩赵氏一族的羽翼也是不得已,帝国要真正的强大,这一步非走不可。朕对这一切都可以淡然漠视,可是辰予...朕...很想她。”女王说到最后竟然眼眶瞬间红了,这让丞相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声:“她在感情方面是个孩子,哄哄就会好的。”也正因为这样,丞相更明白女王为什么这样难过,伤害一个感情真挚如孩童的人,才是残忍啊。可是不这样也没办法,梁辰予不真心负气离开,于敬辞又怎么会相信女王选择他的决心,这个决心重到他和梁辰予只能二选一时,走的人是梁辰予啊。
梁辰予一天就等到了女王的信,看来是开辟了专线。信拿到后她刚想拆就感觉秋千后面有人,回头一看,瑾瑜脸色不太好的站在那。拍了拍胸口,梁辰予把信装进口袋里:“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大人也还没休息,这蚊虫颇多,大人还是回房吧。”瑾瑜边说边拿了把蒲扇给她扇风,见她不动,于是笑了笑:“大人是在看爱慕者写来的情书么。”这调侃是有缘故的,以前在部队梁辰予就收到过爱慕者写来的信,只是她拆过一封后再收到此类信都是偷偷摸摸扔掉了,实在是写信者语言太过豪放,仿佛字里行间就要扒她衣服似的,她给吓得不轻。
见梁辰予还只是笑笑不说话,她低了语气:“大人还是舍不得陛下是么。虽然知道对您的感情一直是奢望,可是,这样陪伴在您身边的我,也是有感觉的啊。很难受啊大人,我的心很难受。”瑾瑜说着,停了摇风,捂住脸啜泣。梁辰予楞了一会起身抱住她,安抚了一会叹了一声:“我是有家的人了瑾瑜,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和你期待的未来。即使我对你很愧疚,但也不能用虚假的感情补偿,那才是禽兽不如。其实你只是习惯了对我好,等你找到真正值得你付出的人,你就会明白我的坚持是正确的。”
还是哄不好瑾,任凭她怎么说瑾瑜都坚持自个的心是她的,不可能再有什么正确的人。这让梁辰予既心酸又头疼,感情这回事,其实她也说不明白,就像女王那么漠视她,可她还是想和女王保持联系,哪怕就是这样遭受调戏也无所谓,反倒还有点小窃喜,即使这窃喜是卑微的。所以瑾瑜对她感情,她只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却不知道到底该教瑾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哄瑾瑜睡着后才想起来信还没看,回房后躺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拆开火漆封,一张照片掉了出来:女王抱着经常黏在她脚边的猎狗也一脸神气,满脸写着“我也过得很好。哼。”把这张照片就这样举着看,看久了最咧开嘴傻笑得厉害,因为在女王右手无名指上看见了那枚玉戒。又看了许久,缓缓低下照片印在自己唇上:“就当我没出息吧,我可想你了俞北冥你这个没良心的。”抹掉眼角滑出的泪珠,又笑自己。最后把照片放在胸口,盖上被子发呆,呆着呆着也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