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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喜的眉头陡然皱紧。
斩草不除根?
张满良激动下说的话,却大有深意,让她不得不多想。
他分明是针对她说的。
若她是那没除尽的草根,那斩的草,就是她母亲,甚至是大舅。
当年那场车祸!
宋喜脑海中仿佛响起一道轰隆雷声,她死死地咬着牙,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要单独审问他。”
她说出要求,旁边的张队倒吸了口冷气。
“少夫人,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实在是这犯人情况特殊,您看……”
张队满是为难神色,偷偷地看了眼宋喜。
张满良到底是张家家主,上面也知道他的重要性。
有其他杀害的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张老爷子,案件越发恶劣。
若是让宋喜单独审问,一旦有什么意外,整个局子都跟着遭殃。
“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我必须单独问他。”
宋喜丝毫没有退步,抬眼看向张队。
“你向上面汇报吧。”
“那好吧,我这就去找局长。”
张队无奈的摇摇头,认命离开,又多看了眼宋喜。
怎么就这么固执?
他走后,张满良癫狂一笑,眼眶都跟着发红,像是躁动的野兽。
“你倒是聪明,想从我嘴里知道消息,死了这条心吧!”
“你说不说,是你的选择,能不能让你说,是我的本事。”
宋喜说完,转头看向张俞帆。
“若有什么话,想问,就赶紧问,等下就没机会了。”
她一定要单独审问张满良的。
如果给她机会,张俞帆必然要离开。
听到宋喜这话,张俞帆嘴唇哆嗦了下,转眼看向张满良。
“爸。”
张满良一愣。
他的声音透着颤抖,眉眼中更充满对惶恐绝望。
将他独自丢下,面对整个空荡荡的张家,其实也格外残忍。
“爷爷,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张满良低下头,安静许久。
“是。”
简单的一个字,将张俞帆最后的希望彻底碎裂打破。
“我知道了。”
他跌跌撞撞的往后退,眼前一片模糊,有泪水不争气的顺着脸庞掉落。
“宋小姐,自便。”
张俞帆走了。
他没有回头,哪怕身后有炽热视线始终跟随着他,他也没看一眼。
心死了,再看也没有任何意义。
以后偌大的张家,就靠着他一个人撑着了。
张俞帆走后,张满良独自坐在监狱角落,披头散发,一动不动。
那样子,像是死掉的干枯的老树。
他也许会后悔吧。
霍南厌拉住宋喜的手,轻轻搓揉着,微微闭上眼。
“你确定要问?”
“嗯。”
“我帮你。”
他说完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
宋喜满脸疑惑的跟着他走到走廊尽头。
这里很安静,没有牢房,是个难得的空闲角落。
听筒里传来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雄浑有力,似乎上了年纪。
“什么事。”
“张家。”
霍南厌解释了下,听筒里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知道了。”
电话挂断。
看着逐渐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宋喜蹙紧眉头,越发疑惑。
“阿厌,这是在做什么?”
“上达天听。”
霍南厌将手机收起来,默然看了眼身后的零号监狱。
既然她要做,他帮她做就是。
没过多久,张队带着局长匆忙赶了回来。
四人在零号监狱旁边的办公室里坐定,局长让张队给两人上了热茶。
茶香缭绕中,局长的面容也跟着微微模糊扭曲。
“少夫人,您的意思是,单独审问他。”
“是的。”
宋喜坐直身体,凝视着局长:“张家和洛家有关联,我甚至怀疑,他还有另外的案件。”
见局长没反应,她加重语气。
“起码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洛家长子的车祸。”
听到这话,局长眉头死死地拧着,眼底满是思索。
这案件确实不小,这二十多年来始终是悬案,局里没有任何线索。
现在骤然得到确切消息,他也有些放不下。
毕竟公诉时效快要过了。
“多少把握?”
“三成。”
宋喜计算了下,忍不住接着道:“还得他吐口。”
“如果不吐口呢。”
“那你们也没损失。”
她接了句,深吸口气,猛然站起身来,认真盯着局长。
“我只是来征求你同意,给我个单独审问的机会和时间。”
也好跟张满良确认点事。
如果张满良死都不说,那也没关系,她可以求助霍南厌和战战。
只要有一点缺口,有一些蛛丝马迹,她就不会放手!
当年的血案,也是到了清算的时候。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局长站起身来,凝重的看着宋喜。
“我如你所愿,但请你在审问的时候,不要出任何岔子。”
“自然。”
宋喜凝重点头。
她不会让张满良出事的。
他是要被审判,该为身上的人命付出代价,但要审判的人,不是她。
局长和张队带着霍南厌和宋喜两人,再度回到零号监狱。
“少夫人,自己小心。”
他将最外面的栅栏门打开,带着张队和霍南厌后退。
宋喜默然看向角落的张满良。
这是他和她之间的心灵对决,是他们的角逐。
到底能不能撬开他的嘴,让他吐露秘密,就得看她的本事。
“小喜,我在外面等你。”
霍南厌最后一个离开,郑重拍拍宋喜的手背。
“万事小心。”
“我会的。”
宋喜冲他挤出来一抹笑容。
她心底有他,也有战战和念念,更有其他亲人朋友。
她也不容许自己出事。
监狱外,阳光明媚灿烂,张队很有眼力的给局长和霍南厌搬来了椅子。
两人坐下后,分别点燃一支香烟。
烟雾缭绕,淡淡的烟草香味在空中盘旋。
“少夫人确实是个奇女子。”
局长低声道:“上面知道她在建医院,也很支持她。”
刚才霍南厌打的那个电话,就是给上面的人打的。
能将集团做大的人,背后都有上面的支持,他有自己的人脉,不奇怪。
也是那个电话,局长才下定决心担责任,让宋喜单独审问。
若能问出来当年的案件线索,自然是最好。
“她很好。”
霍南厌微微眯着眼,吐出口烟圈。
那六年,他比谁都能看到她的好,那疯狂的记忆,让他刻骨铭心。
好在他终归抓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