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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风波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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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无愧想到火师鼎受伤不轻,这段时间一定不敢来再来行刺,便轻步踏出白虎寨大门,看看外面的风景。清风拂面而来,山间雾气缭绕,四周绿草从中夹杂着各色野花,让木无愧这个在山寨里呆了两个多月而不敢出来的人耳目一新。

    他来到悬崖峭壁旁,放眼望去,白虎山群峰错落有致,地势崎岖不平,山路更是蜿蜒曲折十八弯。明良峰是白虎山的主峰,险峻陡峭更甚于其他山峰,白虎寨坐落于明良峰半山腰之中。虽说这里地势狭小,但是四周皆是崇山峻岭,易守难攻,寻常人士能爬到白虎寨,多半也要累个半死,何况不一定能找到通往白虎寨的阴平小路。

    山寨四周都是青石砌成的高墙,高墙里外多为参天古木所环绕。寨子前面有一扇大门,大门两旁竖立两座千斤重的白虎石雕。木无愧仰视这两座高达九尺高的巨雕,凝视良久,意识到白虎寨的名字因此而来。

    寨门前有一小块绿茵草地,草地前面是一条前往山下的崎岖山路。寨子后面有一扇木门,亦有曲折小路通往山下。四排石砌房屋位于寨子中部,前后皆有院子,只不过前面的院子比后面大。不多时,木无愧面对刻骨铭心的的泼天大仇,很快陷入深思之中。

    院子里面传来清脆的呼喊声,木无愧不用回过头去看,便猜到此人,此人不是连瑾恬,又会是谁呢?木无愧连忙去迎接连瑾恬,连瑾恬笑盈盈地箭步冲过来。木无愧一看她这番高兴的劲头,便猜出她有好事来找他。

    自打火师鼎上山寻刺以来,木无愧更是不敢懈怠,加紧时间练功。连瑾恬认为木无愧是为了应对火师鼎的暗杀而勤学武艺,因而对他更加同情与支持,将其所学的白虎山技艺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他。木无愧虽是心有不忍,但见连瑾恬如此慷慨与热心,倒也不敢拒绝。更令木无愧不可思议的是连瑾恬要求连登传授她一些白虎山绝技,连登以为女儿在木无愧的熏陶之下,变得勤恳好学,对木无愧的成见也少了许多。连瑾恬不再如往日那般把习武当做玩游戏,心血来潮时恨不得马上学会各种招式,索然无味时与师兄弟游乐厮混。在此之前,连登对这位独生女既爱又气,只是她脾气倔,只得由着她的性子来。

    近日来,虞刚与洛昆等人看到连瑾恬对木无愧太过热情,除了愤愤不平,便是悲伤失落。然而想到比武大会仅有不到半个月的天数,他们不愿因此而浪费时间,与一帮师兄弟日夜操练。因为他们明白,只要在这五年一次的比武大赛中夺魁,自然会得到师父的青睐,师父便会教一些别人渴求而不可得的绝技。按照白虎山的教规,夺魁者才有可能被选为教主接班人。一旦被确立为接班人,白虎教的武功秘籍与教主的宝贝女儿全归接班人所有。众弟子更是削尖脑袋,拼了命似的要成为白虎教未来的掌门人。

    连瑾恬腰间挂着一把小巧精致的白虎刀,满面春风地凑到木无愧跟前。木无愧微微笑道:“师姐今日要什么好事要与我分享么?”

    连瑾恬翘起嘴角,巧笑道:“你猜吧。”

    木无愧笑道:“师姐莫非想教我武艺?”

    连瑾恬笑道:“何止如此,我爹教了我几招霹雳金刚腿,公子想学么?”

    木无愧一脸为难的样子,“多谢师姐好意。霹雳金刚腿是白虎教祖传独门功夫,师姐不吝惜教我,我自是很高兴。可是,我只不过是一外人,只怕师兄弟会说闲话。再说,若是教主知道了,会责备您的。”

    连瑾恬眉头一皱,不悦道:“有我在,公子不用担心。若是有哪个师兄弟敢说你坏话,我立马去收拾他。我不怕爹娘责备,如果他们责怪你,我说是我逼你学的,他们就不会怪你的。”

    “这怕是不妥吧。”

    “你是嫌弃我吗,才不愿学么?”

    眼看连瑾恬有些生气,木无愧见不好推辞,勉强道:“好吧。”

    “在山寨附近练武太碍眼,咱们不如到那边凉坡亭里练习,如何?”连瑾恬露出笑脸,指着身侧不远处的一座石砌的亭子。

    木无愧点了点头,连瑾恬拉着木无愧飞快地跑过去。这座简陋的亭子由几块石板搭建成成,亭子里面便是一张石桌子与三块石条,石条无疑是作椅子之用。亭子四周尽是芳菲绿茵,其中夹杂星点野花。因为大树环绕亭子,这些野草长得矮小,正好适合习武。

    “木公子,我花了好几天才学会这腿功。你且在一旁观看,我演示给你看。”连瑾恬娇笑一声,纵身飞起。

    连瑾恬兴奋得连踢连环腿,一时以双手触地,双腿在空中轮番踢打,一时以单腿立地,另一只连续踢打。若是有人靠近她,定会踢得人仰马翻。木无愧瞧着她这矫捷的腿功,在旁比划,不时点头称赞。由于腿功的幅度颇大,地上的小草与野花漫天飞舞,木无愧连连后退,但还是担心遭其伤及,纵身飞到身旁一株榆树上,蹲在树杈上静静欣赏。连瑾恬莞尔一笑,双腿立于榆树树干之上,借着一股冲劲,冲向木无愧。木无愧以为她要在树上施展腿功,准备飞下去,但见她双手向上伸直,双手似要拉住什么,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迅速上前以一只手拉住她。连瑾恬趁机扑向木无愧怀里,有意制造意外,木无愧立即闪避,倒挂在粗壮的树干下面。

    若是虞刚、洛昆等人碰到连瑾恬主动投怀送抱,就是让他们当场死去也甘心。连瑾恬一时愕然,不解道:“公子躲着我,这是为何?”

    眼看连瑾恬不悦,木无愧跳到她身旁,笑道:“师姐上树有点过猛,再说这树杈有点小,正好腾出地方给师姐。”

    连瑾恬撇嘴道:“这足够咱两蹲着,你瞎操什么心?”

    木无愧连忙解释道:“师姐身子很柔软,但是我身子硬,怕撞到师姐。”

    连瑾恬拍了木无愧胸膛两下,娇笑道:“你这里这么柔软,那里硬?万一我一时把持不住,摔到地上去,怎么办?”

    木无愧憨笑道:“我一只手勾着树枝,另一只手拉住师姐,师姐应该不会掉到地上去。万一不慎,我还可以垫在师姐下面,咱两一起掉到地上去。”

    连瑾恬嗤笑一声,娇腮红晕,道:“想不到你还是有心的。”

    “那是自然。师姐教我武艺,我当然要保护师姐安全。”

    木无愧注意到她那只抓着树枝的细手粘上树皮上黑色泥灰,赶紧拍去自己手上的泥灰,然后用自己的袖子擦拭她那只手掌,轻声道:“姐姐,我来替你擦手。”

    连瑾恬缓过神来,柔声道:“你的袖子岂不被我弄脏了,待会下去用溪水洗洗便是。”

    木无愧温言道:“姐姐素来爱干净,我这袖子脏一点没关系,我晚上回去洗洗便是。再说,这是我对您的心意。”

    “好吧。”连瑾恬秋波流转,笑容冶艳,深情看着木无愧。

    她想到自己与虞刚、洛昆等人在一起多年,也没有木无愧这么心细体贴。虞刚向来喜欢玩些小把戏来取悦她,而洛昆虽心地诚恳,但是不会善解人意。对于其他师兄弟,她看都不看一眼。在她看来,他们没什么本事,整日里嘻嘻哈哈的。

    她突然抚摸了一下木无愧那只受过伤的胳膊,细声道:“伤势痊愈没?”

    木无愧和声道:“多亏姐姐的照拂,现已完全恢复。”

    “我要看看你的伤势。”连瑾恬不等木无愧回答,径直扯开木无愧的衣袖,一道紫红色的伤疤尤为醒目。

    木无愧注意到连瑾恬眸子里似乎有泪水要滴下,遂笑道:“姐姐,不碍事,这点伤疤算不了什么。过些日子,自必会消掉。姐姐要不指导我练习霹雳金刚腿。”

    “好吧。”

    木无愧飞快跳下去,连瑾恬飞到空中,连续翻了几个跟头,双腿又是一阵踢打。一会儿双腿踢飞地上不远处草丛的小石块,一会儿踢断小树枝。木无愧看得眼花雀乱,领略到到霹雳金刚腿竟是这般威力巨大。若是由连教主亲自演练,炉火纯青的金刚霹雳腿必然震撼天地,大放光彩。

    木无愧一边比划,一边琢磨腿姿,如何恰到好处地吻合她的腿姿,却没有料到连瑾恬双腿踢向粗硬的树干,突然反弹而落。若是连瑾恬从这十余丈高空摔落下来,后果将不堪设想,不摔死,也会摔成半身不遂。如此一来,连登和连夫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木无愧。木无愧大为惊恐,慌乱之中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伸出双手,如同大雁展翅般极力去兜住她。她虽从高空中陡然直线往下掉落,好在是沿着木无愧伸手的位置跌落到木无愧手中。木无愧接住她时并没有承受到多大的重量,感觉她仿佛棉花团似的,飘到他的手中。缓缓降落到草丛中,木无愧不停喘粗气,而连瑾恬却是十分享受地被木无愧紧紧抱住,还轻怕木无愧的胸脯,替他顺气。

    木无愧估计连瑾恬不足九十斤重,若真的是意外从高空中摔落下来,即便恰好接住她,强大的冲击力足可将木无愧撞到地上去。连瑾恬故意在高空中制造假象,看起来像是双腿用力过猛,触树后反弹而摔落下来。

    木无愧虚惊一场,正准备松开手,放她下来。连瑾恬紧紧攥住木无愧的双手,懒洋洋道:“我累了,想在你手上多躺一会儿。”

    连瑾恬这话说得太轻巧,木无愧哭笑不得,自己吓得半死,她却舒舒服服依偎在自己怀里。

    木无愧喘气道:“师姐吓死我了,万一师姐出现意外,我就不用活了。”

    “放心,我会让你好好地活在白虎山,你的任务就是陪我练武玩耍。这是我使用的障眼法,不过是想让你兑现刚才所说的,结果让我太满意了。”连瑾恬得意地笑了又笑,粉嫩的双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木无愧哪有心思跟她说笑,心里还是慌得很,“要是被人撞见,多不好看。”

    连瑾恬淡然笑道:“这里不是山寨。荒郊野外,谁会看到?若是真的不巧被人偷窥,我一定去灭了他。”

    木无愧不再吭声,静静立在草丛中,好比一株茁壮成长的小树,在清风吹拂下,纹丝不动。连瑾恬双手搂着木无愧的温存的脖子,一头扎进他温暖的怀里,感受到的是异常温馨的舒适,还在用心倾听他的心跳,奇怪的是他的心跳没有丝毫急促,而是很缓和。他显得异常本分,平和的脸色中又添有几分忧郁,简直是临怀不乱。连瑾恬感觉自己再一次体验到幼小时期娘亲怀抱着那种温馨的感觉,唯一区别就是现在抱着他的人是她心爱的男孩。

    倒是连瑾恬不安分,她见木无愧有心事,双目微垂,趁此机会,来个突然袭击。她那两片莺唇变得灼热,逐渐靠拢木无愧有些发凉的嘴唇,木无愧竟也没有发现,依旧是纹丝不动,把她当作怀中熟睡的婴孩。

    虞刚练了一阵功夫后,便去找连瑾恬,找遍了前后院子的各个角落,始终是一无所获,就连木无愧的影子也没看到。他询问了守门的老头滕叔叔,才得知二人溜到山里面潇洒去了。正好看个究竟,他们到底是在练武,还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到一盅茶的功夫,虞刚便发现二人蹲在榆树上,紧密靠在一起,行为极似不轨,恨意便像毒蛇窜出心头来。幸好没被二人发现,虞刚料想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遂决定去请师父决定如何惩处木无愧。

    木无愧想到这位花季少女绕在父母膝下,早已是被宠坏了,没有把多少精力放在修身习武之上,以惊险刺激为乐,专好制造意外惊喜。在过去,木无愧与连瑾恬有几分相似,在父母的荫蔽下,任性胡为,也是喜欢玩一些新鲜的花样。可是,美妙快乐的时光不再,如今身负国恨家仇,每日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他那坚强又脆弱的内心。他想起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宛如妹妹,但是不知她是否健在人世。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必然会在青龙山等他。可是,自己如今以这等模样去见她,她是不会计较的,木无愧还是觉得有些羞愧,也担心遭遇不测。他打算学好几项武艺,确保自己在赶往青龙山的半路上不被火师鼎杀害。

    “小师妹、小师妹……”

    “木公子、木公子……”

    一阵接一阵吼叫声不断传来,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木无愧仿佛从梦幻中惊醒过来,不由自主地放下连瑾恬。木无愧猛地回过头去,虞刚、阎隆、韩宇、焦杭等人像是逃命似的一路狂奔而来。洛昆伤势并未痊愈,却也跟在大队伍后面,一路飞快地冲过来,更令人心惊的连登竟然夹在他们中间。木无愧感觉自己像是犯了泼天大罪,竟被这么一大群人撞见,现在是有理说不清,也没人肯信,不由得不寒而栗。他感觉全身骨头被人抽空,浑身软绵绵地无力支撑,整个身子快要坍塌下去。但是,意志告诉木无愧,在这紧要关头决不能倒下,否则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木无愧瞟了一眼连瑾恬,连瑾恬也是慌张表情,但不似木无愧那般惊恐。

    虞刚为了不让两人有掩饰的时间,竟是第一个冲到两人跟前。连登带领一帮弟子围在两人身旁,木无愧上前躬身道:“晚辈见过教主。”

    连登一脸怒气,不愿回应木无愧。如若公开处理此事,会影响到女儿的清誉,自己脸上无光,连登是要面子的人,只得放弃这样的念头。想到这些徒儿都看到刚才的那一幕,正好当着他们的面,处置木无愧,好震慑他们,以儆效尤。

    连登扫视一眼女儿,又死死瞪着木无愧,厉声道:“你刚才对瑾恬做了什么事?

    木无愧见连登对自己起疑了,做再多的解释,他们也不愿相信,正好让连瑾恬解释给他们听。众人一看木无愧不敢说,笃定木无愧一定是做了亏心事,不好向师傅交代,纷纷乐在心里,等着看连登惩罚木无愧。

    连瑾恬稍作思忖,弓着身子,摸了左脚脚踝两下,脸上显示出几分痛苦的表情,众人意识到她的脚踝可能受伤。她哎哟叫了一声,“爹,女儿刚才在空中练习霹雳金刚腿,不慎摔下来,幸好木公子及时接住了女儿,不过现在脚还是有些疼。”

    听女儿这么一讲,连登怒色缓解了一点。没等连登发话,虞刚第一个站出来,质疑道:“师傅与各位师兄弟看得很清楚,木公子刚才紧紧抱着师妹,这说明是木公子恰到好处地抱住师妹,师妹才没落地受伤,师妹左脚脚踝怎么会受伤?莫非是木公子没有接住师妹,才导致师妹落地受伤,木无愧然后从地上抱起师妹?”

    此言一出,众人疑心大起,不约而同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二人。连瑾恬怒瞪虞刚一眼,心里恨得要死。当然,连登最关心的是女儿伤情,急声道:“瑾恬,你腿伤得重吗?还有其他伤么?”

    连瑾恬淡淡道:“就这里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

    虞刚看得很清楚,连瑾恬分明是在装病,正好当众验证伤情。于是,他上前柔声道:“师妹,我来帮你查看一下伤情,看是否严重,免得师傅操心。”

    虞刚正要蹲下身来,准备卷起连瑾恬的裤腿,连瑾恬后退两步,大怒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竟敢当着我爹和师兄弟的面,对我如此放肆。”

    虞刚像是被雷电击中,很快缩回手,愣愣地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木无愧,只觉得木无愧是在装作镇定,正色道:“木公子刚才紧抱着师妹好一阵子,直到听到我们的喊叫声,才放下师妹,这明显是对师妹的轻侮,师妹岂能视而不见?”

    焦杭趁机起哄道:“师姐莫非是被木公子弄晕的,木公子趁机占了师姐的便宜。”

    连瑾恬脸色变得惨白,恨得咬牙切齿,片刻方道:“你们两个心术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事出有因,木公子是为了救我,才抱着我。我当时吓得险些死去,整个人浑身没力气,哪能占得住?你们是盼着我摔死么?”

    虞刚针锋相对,道:“既然如此,木公子为何不把师妹放在地上?”

    连瑾恬气得跺脚,道:“这草地凹凸不平,地上又脏兮兮的,你躺在地上试试看。”

    焦杭向木无愧发难道:“木公子为什么不分说?怎么都是由师姐来解释?”

    木无愧不由得心惊,看来虞刚似乎与焦杭事先串通好了,故意来为难自己。木无愧采取以静制动的办法,依旧不做声,让连瑾恬为自己解难。连瑾恬自然是怒气冲冲,呵斥道:“木公子温文儒雅,谦逊忍让,从来不与你们这类低三下四的人计较理论,宁愿自己多吃点亏,也要保持与你们之间的和气。这种难能精神可贵,你们竟有脸要木公子跟你们撕破脸皮,真是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