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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在电话里敷衍了沈律言。
沈律言又不是听不出这是应付,本来就烦闷的心情更是气得够呛,好像从那天他犯贱提起孩子的话题之后,他的心情就奇差无比。
江稚压低了声音,低低的嗓音像是在和见不得人的人在说话:“我晚点回来。”
沈律言被她气得冷笑了声,“原来你还知道要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舅舅出了狱,你就该过河拆桥,和我翻脸了。”
江稚听着他夹枪带棒的话,忍了忍。
沈律言说完冷嘲热讽的话语,在她开口之前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好像从她口中的一个字都不想听。
江稚脸都被气白了。
默默给自己洗脑,四个月。
只剩四个月这段不堪婚姻就能结束了。
沈律言这次没有借口来威胁她,合同上的时间到期,就不属于她违约。
*
江岁宁从看守所被放出来的这天。
江北山特意让司机去接了她,短短十四天,她瘦了好几斤。
十几个人关在同一间屋子,对江岁宁这个已经养出公主病的大小姐来说简直就是要命。
她哪怕在里面也不掩高贵的做派,颐指气使。
但是每个被关进去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江岁宁被一个因为以诈骗罪名逮捕的中年妇女狠狠踹了一脚。
若不是沈律言让人照看她一二,她可能会被那个人给打死。
这一脚,踢得她感觉自己的腰好像断了。
江岁宁哪里受过这么大的罪,整个人都气疯了,指着对方冷笑着直骂:“你敢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等我出去我要你死在这里。”
她这套在外边还管用。
对这些亡命之徒而言什么都算不得。
江岁宁在里面受尽了屈辱,多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愿意再待下去,被放出来的时候,警察将手机一并还给了她。
江岁宁坐上司机的车,望着镜子里清瘦憔悴的脸,眼底的恨意扭曲了几分,她吩咐司机:“先别回家,把我送到医院里。”
她要看看沈律言是不是真的对她那么狠心。
就一点都不会动容。
江岁宁住进了医院,其实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没有从前那么虚弱,在国外过化疗了那几年,病情没有复发。
医生说基本可以确定痊愈了。
江岁宁却一定要扮演娇弱的角色,用不健康的身体来博取同情,她拍了张自己在吊水的照片,懒洋洋发了条朋友圈。
随后又打电话给了楚黛,问楚黛认不认识一些…社会人士。
她不打算和江稚再玩一些诛心的游戏。
她要亲手解决了这个祸患。
上次没有做成的事情,这次绝不会失手。
楚黛是娇蛮的大小姐不错,但还真没有这方面的资源,不三不四的社会人员,一向都在她黑名单里。
“岁宁,你要做什么啊?”
“没什么。”
江岁宁没想到这次楚黛这个蠢货却变得聪明了起来,她小声地问:“你是不是想找人教训江稚?”
江岁宁没有否认。
楚黛说:“这事我能帮你。”
江岁宁同她说了声谢谢。
楚黛又问:“你和盛西周怎么翻脸了?我听说他冲进你家里把你妈妈的手给砍了?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不是楚黛提起来,江岁宁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她瞬间捏紧了手机,“没有,你不用管这些。”
挂了电话,江岁宁打电话给母亲,暂时没有人接。
打给父亲倒是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江北山听见她问起她妈妈的事情,还是又气又心疼:“谁知道你妈做了什么,那天我都怀疑盛西周要杀了我们全家!不过盛西周喜欢你,回头你去和他好好说说,知道吗?”
江岁宁听见父亲说的话,心都凉了半截。
她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你最近小心点,傅景初出狱了,他现在虽然废了,但也保不齐有鱼死网破的念头。”
“傅景初?”
“江稚她舅舅。”
“我记起来了。”
江北山也就是提醒一句,他对这个女儿还是很疼爱的,虽然将来家产不一定留给她。
“你也不用怕,傅景初如今是丧家之犬,又坐了这么多年的牢,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会有什么出息,更没有能力和我们抗衡。他最好是别出现,让我见了他,我一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知道了,爸爸。”
江岁宁也没把傅景初这个人当回事,确实就像她爸爸说的这样,一个有案底的、失去所有的人。
光靠自己怎么爬得起来呢?
江岁宁压下心头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她拿出手机点开了置顶联系人,几秒种后,江岁宁拨通了沈律言的私人号码。
他这个手机号,从高中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沈律言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心血来潮准备一顿简单的晚餐。
煎了两份牛排。
腾不出手来接电话。
男人理所当然使唤身边的女人,用眼神示意她帮他把裤兜里的手机拿出来。
江稚滑开手机,不经意间扫过屏幕上的备注。
她不想听,转过身的瞬间被他的身躯挡住了路。
江稚说:“我去倒杯水。”
电话那边的江岁宁听见江稚的声音,到了嘴边的话又换了一句,她假装不知道他身边还有人,“沈律言,我知道你在拘留所找了人照看我,谢谢你。”
“我下次不会这么胡闹了,还要你给我收拾烂摊子。”
江稚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毫不犹豫走出了厨房。
她也不是听不出来,江岁宁这两句话不像是对沈律言说的,好像是专门对她说的。
江稚的心情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
她坐在客厅,思绪已经走远。
过了会儿,沈律言端着煎好的牛排走出来,“好了,来吃吧。”
江稚走到餐桌前,望着精致盘子里的牛排,没什么食欲。
她本来也不太喜欢吃西餐,总有些吃不惯。
她说:“我没胃口,你先吃吧。”
沈律言好像因为她这句话变了脸色,明显冷淡了下来,一股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怨气,“我做的就不想吃是吧?”
江稚张了张嘴,“我是真没胃口。”
她连解释都是低着头,眼睛宁肯望着脚尖,也不肯望着他。
可能是被她这种躲避、嫌恶的态度刺激到了。
沈律言心里那根草木灰,就像落下了一个星火,瞬间烧了起来,全然失去了控制。
男人朝她投去的眼神里绽起一片猩红,他薄薄的唇角缓慢勾了起来,唇角是毫无温度的冷笑,好像连从他口中吐出来的字都是带着刺儿的尖刀。
好像多日来的忍让、克制、同情在这一刻都压不过积累下来的不满、怨气、怒气。
心脏已经四分五裂,神经胀痛,胸口被捅了好几个窟窿一样,冒着涓涓的血。
“我碰你,你也不乐意。”
“我嫌你了吗?你就嫌我?”
“我和你好好说话,你也懒得听。”
“对其他人都能笑,唯独对我很不待见是吧?”
“我真是受够了你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成天也没见一张笑脸,好像我欠了你似的。”
“随便你吧,爱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