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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灵佩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直接在师尊的洞府里准备结婴。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情急之下,她只来得及将娇娇与灰兔子丢出去,以免跟之前一样,被长时间困在须弥境不得出。至于其他的,以娇娇的机灵,她相信在天元派也吃不了亏。
索性她东西一贯随身带着,先是吞下一颗极品清心丹,以保持结婴过程中的心神清明,扶风丹放在手边备着,便盘膝坐了下来,被周遭的灵力驱使着,一圈一圈的炼化起空气中的灵力来。
从金丹,到元婴,是灵力到元力的跨越,是质的变化,远比筑基到结丹要难得多。
金丹与元婴,是低阶修士与高阶修士的分水岭,君不见结丹千千万,但元婴却是千不存一。其中不仅有资质的问题,更有心性的磨砺。
这两点,对傅灵佩来说都不成问题。
她在金丹圆满已久,灵力在体内早就爆满,资质为单火灵根满资质,加之凤凰血脉,对火灵力距离天生亲和只差一步;又在明世境的小世界里祛除了前世最大的心魔,加之解决了秦绵之事,心性圆融稳定,更不会有不稳之虞。
炼化灵力,压缩。再炼化灵力,再压缩。重复的作业与之前筑基到金丹仿佛没有差别,但傅灵佩知道不一样。
之前的压缩,是机械性的重复。
而现如今,却带有自主性的选择,傅灵佩信手从空气中拈来的火灵力,依照南明离火诀的路线在体内运行一个大周天后,再由丹田内清灵火反复炼化提纯,本身已是精纯无比。
更奇妙的是,她体内仿佛天生便有只灵巧的手,在将这些精纯的火灵力捏成一只又一只小巧精致的火凰,这火凰绕体一周后,又呼啦一下地欢快钻入丹田内那硕大的金丹内隐匿不见。
一只又一只……
傅灵佩就不断地重复着捏火凰的动作,直到金丹越来越涨满,再盛不下。
此时看来,这颗金丹已然大不一样了。
浑圆一体滴溜溜,一点棱角都没有,金灿灿一颗,其上显着两只连载一块的的凰翅,这凰翅细细观之,又是由无数只小火凰连在一起,若隐若现,神识初初看去便觉奥义无穷,奇妙无比。
傅灵佩却顾不得体内这些变化了。
瓶颈越来越松,沉冰一角,已经对她掀开了目眩神迷的一页,她迫不及待想要穿过那蒙昧的现在,去往宽广的未来。冲击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轰——”一声,傅灵佩盘膝的身子抖了一下,瓶颈,开了。
金丹已碎。
这一幕,若有人见,必是目瞪口呆。
丹田内硕大的金丹蓦地碎裂成齑粉,无数细小的火凰被震开,不断往外舒展,碎裂的金色乍一眼看去便是一对舒展的翅膀,有冲天凌云之势。
可结实的筋皮骨肉将这所有的冲天凰翅拢在了体内,它左冲右突,渐渐疲软下来。
傅灵佩见此,便知机会来了。
她仰头吞下一颗扶风丹,发髻上的玉梳汩汩地散着清气,与身下的定魂阵连在一块,让其心思更清明,对时机把握更准确。
这颗扶风丹一服下,体内耗费的灵力瞬间便回满了。
她不再顾忌,在丹田内以意念化掌,不断捏巴着将那些细小的金色凤凰拢在一处,渐渐的,身子出来了,四肢出来了,眉眼口鼻都出来了。
一年,两年……
她不知时日,不知疲倦,一个缩小版的静疏真人就这么被一点一滴地捏出来了。
肉嘟嘟的莲藕身,五官绝美,神色是与傅灵佩如出一辙的清冷,却比之多了些柔和可亲。左持从一剑,右卷炙云鞭,气魄不凡。
但稀奇的是,这元婴小人儿背上印着一对金色凰翼,凰翼依然由无数的小火凰组成。
傅灵佩心下惊奇,细细端详了下,心知这必是天凰血脉带来的异样,心念一动,元婴小人儿才重新回到了丹田。
如此,元婴已成。
接下来,是天劫。
傅灵佩抬头,只觉头顶已是风雨欲来,黑云压城。
“师妹这都结婴几年了?”陆篱姝神情凝重地看着前方,头顶黑压压一片紫色雷光,远远观之便觉得心情压抑。
“五年。”
秦绵这些年来果然境界一日千里,死过一回的人心思要比常人更明澈,更何况她向来心宽,以其继承来的极佳资质,不过短短五年竟然就从金丹初期到了中期。
“五年,师妹竟然用了五年……”魏园也沉吟着,眉头拧紧。以师妹资质,为何会用了五年?正常情况下,资质越好,结婴便越快,三年已经不错,但以傅灵佩几乎满资质的单灵根,早该结婴成功了。
朱玉白笃定地道:“师妹会成功的。”他习剑以纯,直觉敏锐,虽旁人都担忧,他却笃定不疑地认为傅灵佩不会有事。
不过今日注定是不一样了。
原先毫无动静的洞府灵力涡旋越来越大,本来峰主洞府的灵气浓度便堪比元婴修士,可傅灵佩区区一个金丹结婴便将周围的灵气卷了个精光,甚至有越来越加大之势,这架势甚至惊醒了许多闭关之人,不由让人奇怪是如何的晋阶,竟要耗费如此多的灵力。
原先在楚兰阔洞府外一盘踞便盘踞了四年的红衣修士蓦地动了,刷刷刷直接抛下了九个小阵盘,以九九归一之势起阵,周边的灵力立刻便拔地而起,全嗖嗖嗖地往洞府外降下。
“哇——”陆篱姝惊呼了一声,拊掌道:“小聚灵阵。”她身为陆家族长之女,眼力还是有些的。聚灵阵作为现如今没几个阵师能摆出的阵法,传颂度并不高,而凌渊真君却能一下子拿出九个——看来那阵法大师的传言未必不信。
秦绵看了她一眼,警告地敲了敲她脑袋:“陆师妹……”
陆篱姝的脸一下子白了白,抖着唇哼哼唧唧半晌没说出话来。
九个小聚灵阵九九归一变作了大聚灵阵,将周边的灵气全部往傅灵佩那输送而去,生怕她结婴断了炊。
丁一负手,红衣猎猎,将他所有的心绪都掩在风里。
自他闭了一年关出来后,便听原来的“傅灵飞”现如今的秦绵将傅灵佩结婴之事详细说过了一遍。后来想着反正哪里修炼都是修炼,便干脆把地方搬到了楚兰阔洞府外,长期占据了一块地,优哉游哉地等媳妇出关。
魏园自问是个俗人,可论起享受真是差了这凌渊真君不止一筹。
喝得是千年灵果酿制的清颂酒,穿的是一万灵石一匹的千年冰蚕丝,还置了千年昆仑木的长桌长椅,就算是等人,那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看起来便不是受得了委屈的。
可偏偏这看起来受不了委屈的红衣俏郎君,却不挪屁股地在那地一等就等了四年,毫无怨言。这深情模样,很是引起了一些天元派女修的追捧,若非丁一立场坚定,不假辞色,怕是狂蜂浪蝶更多。
毕竟,只要锄头挥得好,也许墙角哪一天,就被挖倒了呢?
不提那些致力于挖墙脚的女修们,即便以秦绵这等有心上人的女修看来,这样的男子也实是让人倾心,所以对于陆篱姝的心思,她很理解,小女孩的心思,总会被一些花蝴蝶给勾走——虽然这花蝴蝶也并非有意。
这样的情绪浅白,也很容易放下。
索性陆篱姝拎得清,不曾靠进去凑近乎,秦绵只偶尔点点她,便也罢了。
另一头,便是青袍峰主了。
楚兰阔也一连守了许多天了,眼看傅灵佩结婴之时便不再回穆亭云的洞府。
果然,远处洞府内的灵压一泻即收,隐隐感觉已是元婴气息,头顶聚拢来的黑云越来越沉,越来越多。
——这天劫,不对啊。
楚兰阔和丁一互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自己结婴之时的九重天劫。
峰主洞府很有许多防护阵法,可这阵法,对付起顶上的劫雷,就不够看了。
丁一蹙眉远眺,蓦地变脸:“速退二十里!”
太近了,他们原本估计的距离面对这样的天劫,太近了。若这许多人都搅入傅灵佩的结婴之事,后果不堪设想。
话还未落,前方洞府中便电射出一道轻粉身影,如一道流光直往天元派外而去,掠过丁一楚兰阔所在之地时,略顿了顿,又迅疾往外飞去。看那目的地,竟然是打算在野外渡劫!
黑云如影随形,酝酿的雷光闪烁,随时都会打下。
傅灵佩只觉体内的元力在迅速燃烧消失,她此时,是在为自己挣命。而这天劫之威,看起来竟然比丁一那时渡劫还要可怕!
——苍天不容,莫不是还是之前夺舍之事太损阴德了?
傅灵佩来不及想,只极力试图在这天劫之下夺回自己的性命。所行所过之处,快如闪电,诸修士见到她头顶那一层厚厚雨云,也下意识地躲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