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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特后悔昨天在禹村的时候,没把青梅姐忽悠进队伍里,我们队伍中唯一的浙江人林医生还不知道是死是活,谁能跟我们说说脚下这个奇怪的山头是哪里啊!
“哒哒”的小碎步声再次响起,我们循着声音看过去,怪人遥手一指,我看到刚刚才见过面的那只大羊居然在爬树!
它助跑了五六米,然后又是纵身一跃,速度很快的就蹿到了松针覆盖的枝条上去了!它很大,体重将可怜的树枝几乎要压弯!它完全不顾我们多么担心它会掉下来摔死,还是坚持着向上撺掇,直到浓雾将它的身形彻底覆盖,我们就算跑到树下也看不见那只拉风的大羊了。
“这他妈是什么物种啊!高山野山羊?可是这长毛和羊角不对劲啊……本王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小王爷拍着脑袋,恨不得也跟着爬上树去!
这个大光头可是从小看着各种科教片还有科学画报长大的,要论这类的知识,队里他排第一,如果连他都叫不出来那只大羊的名字,我们更是毫无头绪。
怪人使劲晃悠了两下树干:“它是爬到树上去吃松叶了?”
我想象着大羊踩在树梢上进食的画面,觉得特别喜感,它的胡须那么那么长呢,乍一看上去简直像没有嘴巴似的!
我咧嘴刚想笑,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我看了看耗子哥手中的那块原玉,特激动的宣布道:“洵山!这里不是会稽,是洵山!”
大家把目光都转向了我,我晃了晃手里的石头解释道:“《山海经》里有记载过,会稽山以东,有一座大山盛产金玉,洵水就发源至此,而且山间栖息着一种兽类叫做‘羊患’,传说它‘其状如羊而无口,不可杀也’,这座山就叫做‘洵山’!”
“你是说咱们从会稽主峰迷了路,一直绕道了会稽山脉的洵山?”冬爷搓了搓他的小山羊胡,“难怪一路的景象都不对啊……”
我接着分析道:“灯光是海市蜃楼,那紫烟也有可能是假的,咱们明明是跟着烟雾越走越浓的,怎么可能在就要到达源头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生就又逐渐变淡了?这不科学啊!看来是雾气把会稽山上的景象给照搬过来,映照在这里,才误导了我们!”
“可洵山是个啥?老子从来没听说过。”耗子哥向我比了个大拇指,又疑问道。
“大概被‘会稽’的盛名掩盖了,哪个城市还没有一两座叫不出名的小山来。”小王爷说道,“六一说的这个山名是千百年前的名字,到现在沧海桑田的不知道改叫其他的什么了吧。先别管这些,咱们的重点是禹陵,禹陵!既然迷路了,那还不赶紧回头啊!”
我又看了看冬爷的手表,为难的说道:“咱们花费了那么久的时间才绕到了洵山,现在在绕回去,估计是什么也赶不上了,再说能不能找到回头路还不一定呢……”
“意思就是今晚废了?”耗子哥懊恼的一拳打在树干上,“早知道这样,老子当时应该先别急着开门,先看清姒家人离开的路线才是啊!”
“行了行了,后悔有什么用,再说这情况谁能想到!还是别吵吵了。”冬爷摆摆手,抬头看了一眼上空说道,“试试看这树能不能爬上去,看样子挺高的,也许树顶视野还能开阔些!”
“我来吧,不知道那只小肥羊还在不在!”怪人放下背包,搓搓手,跟一只灵巧的猴子似的便跳上去了。
我正在担心大羊加怪人的重量会不会把树枝折断呢,上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咩咩”的听起来很奇怪的叫声——
“咩~咩咩~别冲动啊!咩~快过来!”
怪人似乎在试图跟那只“羊患”对话,松针纷纷扬扬的掉落下来一大片,上头好像发生了什么冲突。
我觉得自己这点体重应该不会让树木受影响的,便活动了一下筋骨,顺着树杈也跟着爬了上去——
这树比想象中要高的多了,而且越往上,松针越是茂密繁盛。这边林子里的树枝在浓雾之中相互铺开,交叠在一起,简直就要形成了一张绿色的空中魔毯!
“朝闻道?你干嘛呢?”
我的位置已经很高了,朝下一看,冬爷他们都变得很模糊,只有耗子哥的手电筒在朝上给我照明着。我似乎处在了最浓的一层雾气中,头顶黑压压的像一团即将打出雷电的浓缩乌云,看的我心里是一阵打怵啊!
“矮子你也上来了?快快快,帮我拉住这只寻死觅活的羊!”
我听到他的声音就在头顶,心里舒服了许多,赶忙加紧了树干,一狠心把脑袋探入了乌云之中——
豁然开朗!
我的眼前和心中都是猛的亮堂了起来,果然像冬爷所预料的那样,树顶的视野比山间开阔了许多许多!
而且,我们所期盼的那**圆月几乎就悬在了触手可及的怪人脑后!
月亮从东往西移动,这座洵山在会稽的东边,月光到达这里的时间当然要比到达会稽山更早,我所预算的那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一小半了,现在月亮还不是很正,在等上一小会儿,洵山才算是正对准了洵山。我估计如果大雾散去,冬爷他们从下往上看过来,我们树梢上的两人一羊就像是站在月亮之中了!
“咩,别乱动啊!”
我把双脚提上来,踩在了和怪人同一个水平线上的树杈上,这儿可比我们认为的结实稳固多了,站在树林交织的这张毯子上,我甚至有种如履平地的感觉!
我旁边的怪人弯着腰,慢动作的朝那只羊患招着手,他似乎想让它回到我们身边来,可人家根本不爱搭理他这个人类。
一扭头,大羊患已经站到了跟我们间隔了大约三四棵树木空隙的地毯上去了,它的胡须依旧那么潇洒飘逸,它慢吞吞的往一侧踱步着,然后又倒退着走了几步,像是在测算距离。
这儿的雾气十分稀薄,光线也充足,我能很清楚的看到它的朝向是松针林的边缘,而我记得那个方位在往前的话,不就到了耗子哥差点儿失足坠落的悬崖了吗?
“它对羊生绝望了,它要自杀?”
我诧异的看到羊患长毛拖地低下了头,感觉这个姿势和运动员预备似的,难道它又要助跑加起跳?
怪人回头看了我一眼,他也是膝盖弯曲的预备架势,羊患再敢乱来,他就要扑过去拯救它的生命了!
“咚——”
一声巨响好像是从天边传来的,我被震得一个摇晃,差点没站稳就从地毯空隙见踩下去了!
“怎么***回事!那羊干了些什么?”冬爷好像也爬到大树上来了,他朝着我们大骂了一声,“我日啊,半夜三更吼个锤子哟!”
“吼?”怪人愣了一下,“我听起来像是钟声啊!”
这是……这的确是从远处传来的钟声,可是声音的源头在哪里?
我突然灵光一闪,昨晚我和青梅姐聊天聊到大禹的时候,也听到了钟声!
那声音明显是从会稽山上发出的,我还以为那是姒家祭祖结束的信号,没想到在这儿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如此一来,我就可以更加清楚的断定“这里不是会稽山”这个事实了,钟声还在回荡,而我们处在生源的东边!
我想起来一句古诗:“夜半钟声到客船”。这钟声或许和古代一样,是根据月相来提示现在是几更天的!
“糟了,分神了!”
怪人赶忙就往前扑,可还是晚了一步,那只大羊患好像把钟声当成了发令员的哨声,它猛然就甩起一身长毛冲了出去,在怪人的手没来得急抓住它以前,又是极其矫健的一个跳跃,踩离松针地毯,穿破那层浓雾乌云,急速沉没入悬崖峭壁之中了!
怪人扑了个空,连连的唉声叹气起来。月亮的光辉已经把他的身形整个的包裹在淡金色之中了。
钟声带来的音波似乎还渐渐的撞开了山间的浓雾,我觉得满眼温柔的月光就像一点滴落进清水的颜料,一层层的晕染着我脚下的绿色地毯和深灰色的乌云。我心里陡然一紧:月光都能隔着这么大的雾气照进洵山山里了,那么这个时候,姒家三哥姒涧澜,肯定已经趁着阴历十六的充足月光,早就开始使用鬼路引了,根本就没给我们留下任何撞见他的机会!
大雾虽然在消散,可是只要没有风,它的消散速度实在是很慢很慢。我占领制高点向四周看了看,希望能确定一下这座山的大致走向,就算今晚找不到禹陵,也不会至于掉进悬崖中含冤而死吧!
我强行记忆着表面一层乌云的起伏趋势,被月亮照的都快能自我发光了!这种景色我现在虽然无心去欣赏,但还是觉得浑身舒坦,这在城市中是绝对看不到的,城市里光污染太严重了,霓虹灯的聒噪怎么能比的上温柔的月光呢?
我正这么想着,眼睛里就看到了很不和谐的一束光芒穿过了雾层!
那显然是一道强光手电,在无意中指向了天空,又很快收了回去!
我心脏激动的砰砰直跳,有其他人也在这座洵山上呢,这么晚了,这么大的雾,他也迷路了吗?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的在走夜路?
如果他恰好是姒家人,那我们可就捡了大便宜了,如果他是洵山的什么巡逻员,那他至少能带着我们离开这里!
无论谁都好,我们得跟那道光束见个面,他的位置距离我们不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