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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冰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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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摒住了一口气,以为会游一段很远很远的路,但其实,只过了不到一分钟,我们就停下了。

    怪人在前面拨弄了几秒钟什么东西,然后拉着我往上使劲儿,我的头从水里冒出来,前面升起了一小堆篝火!

    “哈哈哈,还真是小六一!”

    我听到这声音,心里头热乎的要命,耗子哥从篝火前跑过来,帮着把我从水里给彻底拽了上来——

    这个地方像是一个专门开辟出来的房间,四下里由岩石支撑着,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井底之下会藏匿着一个能够容人的地方!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身上湿了水,又惊又怕,冷的一个劲儿的发抖,他俩赶紧的就把我给拎到火堆旁烘干去了。

    “嗨,这还真得归功于咱们道哥,本来都走了,他非说听着你哭了!”耗子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瓶,拧紧了盖子确认不会漏水,这才递了过来,“老子耳朵都没听得见,他非说有情况,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别说还真听对了!”

    我觉得特别难为情,本来我在队里特别爱哭就是出了名的,这下可好了,人家赶来救我

    居然也是听到了我的哭声,这这这……这事儿传出去,我在大家心里岂不是像个小屁孩儿一样啊!

    “对啊,哭那么难听,当然就知道她来了啊!”朝闻道用力的拧干毛毯,也不顾及我的面子就笑了起来,“矮子蛇的嗓门还是蛮大的,可能我听她哭太多次了,所以多远都能分辨得出来。”

    “……哪有多难听……”

    我很想避开这个话题,可他说的却是实情,我泪腺发达的要死,几次在绝望之中哭得简直比鬼还可怕的时候,都是被他撞见了。

    现在想想这哭声倒也救了我的命,怪不得最难堪的时候都是他来及时的把我救走,原来是他的耳朵对于我惊天地泣鬼神的嗓门有着专门听觉的,所以一听到是我在哭,就返回来找人,这不就看到我满脸眼泪还喷着鼻涕泡的模样了嘛!

    “话说回来,你们说原先已经走了,道哥半途返回来要找我的,可是这个地狱之门在井里,我没见着谁往井里跳啊,你们俩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外面当然看不到,我们一直走在地底下呢!”耗子哥抬手一指身后,不过火焰的光亮有限,我只看到一团黑色。原来我们几个怎么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是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没在谷中的地面上出现啊!

    “那冬爷和小王爷呢?他们在前面等着呢?”

    耗子哥和怪人立马变了表情,我一看就知道果然地底下也不是那么顺利的,他们遇到什么事情了。

    “那两个人,已经出去了,究竟在哪儿,又做了些什么,我们根本没办法知道,我们和他们已经断了联系了。”

    我听得耗子语气里透出一股无力感,急忙就去追问,这才目瞪口呆的知道期间缘由:

    四个人从托素湖下去了以后,没过十五分钟,就和冬爷走散了。

    当时的湖底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是潜藏着淡水透镜体、曲折的管道、还有成片成片的冰晶的!

    由于我之前遇到了河伯神的袭击,大家也都清楚,在水里谁也不是鲛人的对手,所以行动上十分谨慎,因为害怕被底下的暗流冲散,就选择手扶着其中的一根管道,大家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同一个轨迹持续下降,直到那根管子改变了角度,开始水平朝着一座白色的冰山伸出去,而再看看周围,开枝散叶般的管道也基本上集中了起来,只不过一半通往了冰山,另一半还在继续下降。

    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生,四个人本来是打好了先跟去冰山那边看一眼的手势,可是更下方忽然就冒出了许多的气泡,接着鲛人的歌声响起,那个兴风作浪的河伯神终于还是来了。

    虽然有着淡水透镜体的包裹,可湖底的水流还是湍急起来,大家慌忙提高了警戒,赶紧的就把刀子握在了手里准备返回,可是冬爷突然停了下来,任由耗子不停的给他打手电信号,还是给他们摆了摆手,松了管道,顺着脚踝上大石头的牵引,沉到更下方去了!

    剩下的三个人不敢乱来,原本我们说好了一发生意外就割断绳子回到水面去的,可是湖底的水却死命的把他们朝着一个方向猛推,那种感觉简直和掉进了南海洋流里似的!这样就算没了石头,浮力也不足以保证几个人都能笔直朝上。小王爷把手电指向了管道延伸过去的冰山,于是三个人开始抓着管子尽可能快的游了过去——有那么个东西挡着,总不至于把他们冲散吧?

    可到了冰山跟前,他们才知道别有洞天,那儿的冰层和北极的暗门差不多,里面是有许许多多个细密的小冰珠组成的,只要冲力足够大、足够集中,人可以整个儿穿过去!

    三个人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始终忍耐着寒冷等待着水流的平稳,但是河伯神没过多久便从湖底下冒了出来,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见他们,总之甩动着长长的鱼尾在暗流中游了几圈,然后那暗流就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似的,急速的更改了方向,巨大的冲击力狭带着三个人一并从冰山中穿了进去,在完全窒息的情况下推出去很远很远的距离,眼前的蓝色逐渐转为了一片纯白,然后忽而又变得一片漆黑!

    他们不知道被冲进了哪里,就算带着呼吸面罩背着氧气罐也没办法换气,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谁也说不清楚,总之大家以为这回真的是死定了,可从一段毫无知觉的昏厥中睁开眼睛时,一切已经变了,耗子、小王爷和朝闻道三个人,十分拥挤的就堆在了这口写着【地狱之门】的井底。

    “等等,你们是直接被一股水流冲击着,从托素湖底穿过冰山就昏了,醒来就已经到了这里?”我听得揪心,但这个故事里还存在着许多搞不清的问题,“你们其实没有收到李副官投下去的氧气罐?也没往上面刻字?”

    两个人面面相觑,对我所说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看来三个人全是在不知不觉的昏迷当中,通过管道到达了死亡谷,那么最后在氧气罐上刻了字,又砍断了绳索把那个信息浮上来交给我的人,是此刻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冬爷!

    “冬爷当时脱队,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但八成吧,是跟那个叫‘乌日乐’的小美女有关。”耗子撇了撇嘴,“他在老家操劳冬星彩的丧事已经够累了,那什么以前女朋友又给他托梦,弄的神神叨叨晕晕乎乎的就下了水,老子也不知道他看见啥了,但是听小六一这么一说,他倒是在水底下撑了不短的时间呐!”

    我记得冬爷当时说,那个乌日乐给他托梦说“好冷”,我联想到了湖底下河伯神会使出一招寒冰掌来,而耗子他们也确实看见湖底的管道穿过了冰山。如果冬爷真的是为了乌日乐才沉了下去,该不会真的像我说的,那个女人还活着,他看见了什么吧!

    现在是2011年的春天,而不是几千年前的古代,我所说的“寒冰掌”只是个比喻,不可能有什么人类真的把内功修炼到凝水成冰的境界的。就算是鲛人,那曾经也是个人类,回忆起他的手放在我肚皮上的冰冷触感,我觉得,是河伯神的手里,掌握了一块“息壤”。

    “息壤”这个东西在传说之中被传得玄玄乎乎的,说它是大禹治水时,用来对抗肆虐洪水的“无限生长的土壤”。而事实上,当我们已经游历过了北极海下的冰山,还又见过了禹陵里躺在冰棺中的那个男人之后,我们已经知道“息壤”其实是一种冰菌,它可以像传染似的在一瞬间凝水成冰,冻住汹涌的洪水、也可以在可控的范围内让其“无限生长”。

    这种珍贵的东西,为什么他的手上也会得到?

    我们最初,把湖底的这个男性鲛人称作“河伯神”,是因为他会掠走岸上的女人。在我们中国的老习俗里,是有着把年轻女人当作人祭,敬献给河伯神做妻子,以换来风调雨顺的不少故事的。

    我静下心来想了一想,觉得哪怕是一句玩笑话,也有着一语道破真相的几率的。“河伯”两个字,说白了就是男性水神,在众多记载里,他的名字出现过两种版本,一个叫做“冯夷”,一个叫做“冰夷”。而这位水神在出场的时候,并不像其他的神明一样风风光光、沾亲带故的有个不错的神仙背景,他其实,只是个被淹死的人类罢了。

    可就是这么巧妙,明明说着他曾是个人类,偏偏他被描述出来的模样,却是个人面鱼身。我把这个故事说出来以后,耗子和怪人一点儿也不感到迷惑,传说中的描述毫无矛盾,“人类”,只是他最初的身份罢了,以河伯神的身份出场以后,被淹死的那个他,就已经成为了鲛人,而我们全都知道,所谓“鲛人”,便是将死未死之人与横公鱼的融合产物,也就是说,这位水神的母亲,其实是昆仑山上的西王母。

    河伯神的名声很不好,都说他是个贪婪女色又爱兴风作浪的坏神仙,他被多次的写到正儿八经的记载上,其实只是因为他曾在大禹治水的时候,贡献出了一张记载着九州水势走向的河图。

    “感觉像是以物换物啊?”朝闻道把毛毯翻了一面继续烘干,插了句嘴,“他交出了河图,而现在手里拿到了大禹的息壤,这是不是当初的一个交易来着?”

    我觉得怪人说的不无道理,反正托素湖底下的这个家伙,无论是不是我们推测的身份,都掌握了可以把活生生的人冻起来的功夫,而冻住又是为了什么呢?在水里,没人可以打的过他的,那不是单纯为了制服,而看情况,他也并不想把人直接弄死,不然放任不管就好了,人类总不能直接在水中呼吸的。

    “冻尸”这个词,队里的每个人也都不陌生了,仔细想想,其实他们也并不只是【尸体】,尸体是指已经没有了呼吸脉搏和心跳的死人,可在林医生他们的医疗领域里,我们知道判断一个人的死活,不能只看表面,还要检查这个死人是不是还存在着脑电波!

    冷冻是个非常神奇的方法,如果使用在那些“将死未死之人”身上,它可以以最大的限度保持人的肉身不腐,换而言之,这是个最最接近于死亡,但又让人不死的长生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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