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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和大姑娘听得下人回禀,俱是默了默,卢氏见大姑娘发怔心头不落忍,斟酌了用词道,“这是赶巧了,反正都在京城,她们姐妹见面有的是机会,倒是你,马上就要走了,趁这机会,可得好好和瑶惠说说体己话。”
大姑娘动一下嘴角,笑不出来。兜头这一盆凉水浇的她发昏的脑袋冷静下来。她只想着妹妹这身子,宠爱再盛也是不靠谱的,何况这份盛宠之下有多少是冲着她自身又有多少是为着姜氏。所以她巴不得妹妹和家里关系和睦,有了家族扶持,便是妹妹无子,也无人敢小觑。
“母亲说的是。”大姑娘赧然,“说来也是我疏忽了。”忘了陆宜安之事过去没多久。
见她这么说,卢氏松了口气,“过去了少不得要拜见太子妃,两人见了面,怕是要尴尬,长生不去也是好的。过上一阵,事情淡了就好了。”
大姑娘应了一声。
到了十八那天,卢氏和大姑娘正装出行,到了东宫之后被宫人迎进正殿,姜瑶惠坐在右下首,主位上坐的是太子妃。
太子妃笑吟吟的,“贵府三姑娘五姑娘怎么没来?”
姜瑶惠的脸先阴后沉,二人不来,她早就禀报过,太子妃当着面再问一次,不就是要打她的脸。
卢氏笑回,“太子妃恕罪,三姑娘要去上香,五姑娘要去陪大长公主,遂都不能来。”
“真是可惜了,”太子妃啧了一声,“良娣可是十分想念姐妹,不过都在京里,下次良娣想见,再传她们进宫也是使得的。”
姜瑶惠笑了笑,接话,“太子妃说的是,殿下也说了,若是想见亲人,禀他一声便是。”
卢氏和大姑娘皆是脸色微变。
太子妃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茶,饶有兴趣的看了看三人迥异的面容,漫不经心道,“咱们殿下可真会疼人呢!”
大姑娘的眼皮轻轻颤了颤,尤其是在见妹妹笑的不无得意,好悬没有晕过去。
“好了,想来你们一家子有好些体己话要说,我就不耽搁你们骨肉团聚乐。”太子妃放下茶盏,送客。
一行人赶紧行礼告退。
人一走,太子妃就嗤笑出声,蠢货!
不比正殿端庄大气,姜瑶惠所在的青华殿更精致奢华,卢氏扫一圈,倒是符合她‘宠妾’的身份了。再看她面色红润,神采飞扬,看来在宫里这日子过得不错。
在东宫除了开始几天略有不适应,后面姜瑶惠过得反委实不错,就是太子妃也得让她三分。
大姑娘一肚子的话要和她说,哪有功夫欣赏,递了个眼色让姜瑶惠把人打发走。
姜瑶惠便把人支出去,没好气道,“上香看望外祖母,偏挑今天,她们是故意的吧。不来就不来,稀罕!”
卢氏低头清咳了一声。
大姑娘的脸乍红乍白,“你这态度,就是我也不想来。”
姜瑶光轻哼了一声,到底顾忌着卢氏也在,没再说什么。心道,有本事和东宫彻底划清界限啊,如今端着,过上一阵还不得放下身段讨好。
卢氏瞅瞅香炉,温声道,“赶了一路我想去更衣。”
姜瑶惠知她有意避开便喊了个小宫女进来给她带路。
卢氏这一走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她是故意给姐妹俩腾出地方来,想来大姑娘要苦口婆心,不过二姑娘那模样,能听进去多少怕是悬。
这孩子在家里还算是有点明白了,怎么在宫里待了一阵子又发昏了,她再得宠还能越得过太子妃去。
这宫里的女人,吃人不吐骨头,二姑娘那点心机真不够她们塞牙缝的。等太子新鲜劲儿过去了,她又得罪了太子妃,家里呢,说句凉薄的话,她无法生子,家里支持她根本得不到相应的回报,没有利益维系,感情上,她也不得掌权派的欢心。
若是她肯关起门窗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凭着姜这个姓,性命还是无忧的。可她再这样下去,卢氏有点不敢想。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卢氏才回去,发现姐妹俩脸色都不好看,想来是谈崩了。亲姐妹都如此,她这个做继母更不便开口,遂装作若无其事,挨到出宫。
回去的路上,卢氏对着大姑娘欲言又止,看二姑娘那模样,怕是大姑娘一番苦心付诸东流,望她明白了,及时抽身,免得带累了自己。只不过历来疏不间亲,她想了想终是不好开口。反正大姑娘马上要离京,山高水远,鞭长莫及。
晚些时候,太子妃便把姜家来人的情况和萧杞说了。
“我想着良娣和三姑娘、五姑娘年龄相仿,想来在家里关系也是极好的,便邀了她们一块来玩,不过不巧两人都有事,遂今儿只姜良娣的继母和胞姐来了。”
萧杞目光闪了闪,不置一词。
太子妃笑容苦涩起来,“我想着怕是托辞。”
萧杞抬起眼盯着她。
太子妃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姜表妹不来,怕是还在为宜安的事耿耿于怀,都是我的错。我原是想着她来了,趁机向她赔个不是。”
萧杞半阖了眼,“父皇和孤都已经安抚过武成王府和镇国公府,这事便到此为止,日后你也不要再提,不管是私下还是公开场合,省得双方尴尬。”姜家对东宫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事有所改变,可也没有因为姜瑶惠入宫而更亲近。这样的滑不溜丢让萧杞心里没底。
皇后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他从杨公公那得知,好几个御医都说皇后怀的是位小皇子。他一直在找皇后和俞斯时私通的证据,然而一无所获。
若是一直找不到,等小皇子生出来,正宫嫡出的身份,背后还有泰平长公主一系的扶持,他的地位岌岌可危。
这种时候,重臣的支持就显得尤为重要,
姜家人才辈出,两位老国公虽然都是半隐退状态,可威名赫赫,门生故旧遍布。青壮派手握重权,尤其是姜家老大和姜家老四,都是手中掌兵的,还是京城的兵马。年轻一辈也展露峥嵘。加上背后的姻亲势力,是一股谁也不容小觑的势力。
俞姜到底是姻亲,若是哪天被泰平长公主拉拢过去,他一点都不惊讶,两家虽然政见不合,时有纷争,但是从来没有结下仇。
他宠爱姜瑶惠有感激也有幼年情分的因素在里头,可更多是为了示好姜氏,然姜家的态度却颇为耐人寻味。是因为姜瑶惠无法生子吗?所以姜家不肯把所有筹码压在他身上。陆家鼎力支持他,不只是因为是太子妃,他们更想出一个皇帝外孙。从此陆家和皇族血脉交融,之后三代富贵可期。而姜家连一个王爷都捞不到!
屋漏偏逢连夜雨,萧杞正愁着,晴天一个霹雳下来,杨公公暴露了,窥视君父,太子这是要做什么,皇帝震怒之下病倒了。萧杞一下子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皇帝病了,还是被太子气病的,京城顿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淑阳郡主让人给姜瑶光带信,让她在温泉庄子上多陪琅琊大长公主一阵。
天寒地冻,祖孙几个泡完了温泉就躺在炕上吃锅子,日子倒也过得和和美美。
今儿宫里传来好消息,皇帝能起身下床走了,琅琊大长公主心情大好,让人取了梨花白上来,又对姜瑶光和郑语道,“你们一人只能喝一杯哦。”语气活像哄小孩子。
姜瑶光故意扁嘴,“才一杯啊!两杯行不行?”
“不行,要醉的。”琅琊大长公主笑。
姐妹两哄着大长公主多吃了半碗饭,因着酒劲,她老人家很早就睡了,安置好琅琊大长公主,姐妹俩才携手离开。
头顶的弦月清清冷冷的挂在夜空中,夜风瑟瑟。走到屋外,郑语打了个寒噤,顿了顿脚后把斗篷围了围紧,“陛下可算是好了。”
姜瑶光拢了拢手,“可不是,要不然这年都没法过了。”
走了几步,郑语期期艾艾开口,“姐姐,太子不会出事吧?”
姜瑶光侧了脸看她,捏捏她的脸,“堂堂太子,哪能这么容易出事。”因为这么一件事废太子显然是不现实的,但是让皇帝对太子生出一点失望却是不可避免的,若是这种事再出那么几件,旁边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儿子承欢膝下,废太子,还真不是不可能。
可皇后腹中骨肉血统可能不正!这事老王爷也知道,以老王爷脾性,是万不会容忍。
“不出事就好,一出事,祖母就要牵肠挂肚!简直不让人清净,太子也是的,他都是太子了,安安分分的,这么多年父子感情摆在那,陛下最是念旧情的一个人,还能委屈他不成。”郑语皱皱眉道。
姜瑶光步子一缓,忍不住笑起来,可不是这个理。以皇帝犹豫心软的性子,废太子真不是件容易事,其实对比皇后腹中孩子,赢面更大的是他,可相较起来,更着急的那个也是他,多做多错!
姐妹俩在岔路口分开,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天一亮,就得到一个好消息,泰安长公主打发人来禀报,大概下午那会儿能到庄子上。
琅琊大长公主兴奋的直念佛,“这是好事成双啊!”
姜瑶光也高兴的找不着北,兴奋完了才想起来命人去准备酒席。原以为要大后天才到的,没想提前了这么久。
郑语则是跑去翻出了一堆小玩具,哎呀呀,马上就能看见九姑姑生的小外甥了,不知道是像九姑姑还是姑父?
大名苏恒的小家伙长得像只糯米团子,白嫩嫩圆滚滚,让人见了就想咬一口。
危机感爆棚的小糯米团子躲在他爹怀里,撅着屁股朝外,死活不敢探头。感觉一出来就要被吃掉怎么办?
姜瑶光和郑语围着他团团转,奈何怎么哄都不行,苏秉无奈道,“他有些怕生,过几天就好。”
郑语还不放弃拿着拨浪鼓风车使劲摇。
姜瑶光已经偃旗息鼓,她打算把肃哥儿接来,小哥哥才是最好的玩具,这是她的经验之谈。
姜瑶光瞅瞅苏秉,三年不见,她这位姑父身上的烟火气越发浓了,如今驾轻就熟的抱着儿子,完全是一个二十四孝奶爸。
泰安长公主一把捞过姜瑶光,捏着她的脸,调笑,“这才几年不见,小丫头长得够水灵的啊!”
脸都变了形的姜瑶光翻白眼,拍她的手,“疼疼疼。”
郑语咽了口唾沫,悄悄往后挪了几步。
泰安长公主松开手,又把她搂在怀里搓揉,软绵绵水灵灵,啧了一声,便宜阿璟那小子了。
姜瑶光差点要喊救命,从她怀里艰难的逃出来,呼了一口气,“外祖母等着你呢,九姨!”
“不差这一会儿。”泰安长公主又把魔爪伸向郑语,小姑娘要跑,被苏秉拦住了。
郑语惊恐的看着在她眼里素来是真人君子的姑父,一脸的难以置信,猛地扭头冲姜瑶光求救。
姜瑶光笑眯眯的见死不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生无可恋的郑语一脸慷慨就义的投入她九姑姑的怀抱。
泰安长公主玩够了,一手拉着侄女另一手牵着外甥女入内,琅琊大长公主见了她,晦暗的眸子骤然明亮起来,喜形于色。
泰安长公主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跪在她身前,难掩激动,“姑母。”
琅琊大长公主一边捶着人一边把人都头到脚摸了一遍,骂,“你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泰安长公主不敢惹得她哭了伤身,遂打岔,“轻点轻点,我现在可不比年轻那会儿,要打坏的。”
琅琊大长公主一哽,哭不下去了,恨恨的又捶了她一下,然后眼不见心不烦的推开她,双眼发光的看着苏秉怀里的小肉团,放柔了声音道,“这是恒哥儿。”
苏秉抱着儿子上前,想给大长公主抱一抱,对妻子而言,这位老人如同母亲。
怎奈小家伙拽着领子不放手,察觉到有人试图强行扯开他,就扯着嗓子嚎,闭着眼睛,咧着嘴,甭提多可怜了。
琅琊大长公主心疼,赶紧道,“别别别,别吓着孩子,小娃娃怕生,慢慢就好了。”
泰安长公主不好意思,“在路上走了四个月,不是在车里就是在船上,他见人少,特别怕生。”
琅琊大长公主嗔她,“不是和你说了等孩子周岁了才回来。小娃娃经不起折腾。”
泰安长公主笑笑,“这不没事吗?”本来是打算明年等孩子周岁后才回京,可谁让皇后怀孕了呢!当年苏秉给皇帝号过脉,私下就和她说,皇帝这情况是没法再有子嗣的了。一听说皇后怀孕,她就惊了。要是皇帝中间有什么奇遇,身体好转,那当然最好,就怕万一,要皇帝真做了便宜爹,她怕父皇从皇陵里气得活过来。
琅琊大长公主瞪她一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都是当娘的人了,不过这种晦气话就不说了。
亲热了一番后,泰安长公主道,“我得进宫去看看皇兄。”
琅琊大长公主点头,“该去的,不过你皇兄身子不大好,你注意点。”
“正好让阿秉给皇兄诊诊脉,虽然宫里不缺名医,可这也是我们一番心意。”
琅琊大长公主道,“阿秉医术有目共睹,你也不必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