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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刺传言喧嚣几日后,渐渐平淡下去。
虽然好多人对其中的说法半信半疑,但有人在当日就见到了传言主角,而且在第三天的《许源新闻》中,看到了楚天齐的身影。楚天齐不但参加了会议,而且还就节前安全发表了讲话,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这就意味着,县公安局长根本就没受伤,好多人对夜晚遇袭进行了彻底否定,自然也就不相信所谓的政敌说、情敌说、仇人说了。
虽然大部分民众不再相信楚天齐遇刺的说法,但县里上班的人却都知道那晚的事情,大家自认有“内部消息”。尽管人们渐渐少了谈论此事的热情,但在各自心中都有对此事的不同认定。
对于人们的这种反应,楚天齐能听到一些反馈,但他并没有过多关注。他关心的是对手会从何处给自己制造麻烦,是会发生类似十二月十一日晚的直接袭击,还是制造引起恐慌的群*事件。当然,对方也许直接针对自己,可能更多时候会针对自己的职责范围,那样要比直接对付自己相对方便一些。
从那晚的遇袭来看,对手就是想把自己致死或致残,让自己消失或是无法工作。这既可能是真的对自己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也可能就是让自己知难而退,不再追查一些事情,或者干脆离开现职,达到教训、恐吓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教训加试探,后面还有针对性的招数。
无论对手是出于那种目的,说明自己现在采取的行动打到了对手痛处,或是威胁到了对手的生存。这次夜袭既没有伤到自己,自己也肯定不会被吓倒,那么对手肯定还会出手。
虽然楚天齐嘴上说的轻描淡写,但他在思想上引起了足够的重视。那晚的事,也许对手就是出于教训、警告,也许就是对自己的战力估计不足。如果对手真的手持枪械躲在暗处,自己冒冒失失闯进去,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吃一堑,长一智。从那天开始,楚天齐只要出去尤其是晚上出去,必定要带专车。这既是安全需要,同时也是为了工作便捷,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这很正常。同时对一些事物也要保持足够的敏感和警惕,小心无大错嘛!做为侦察兵出身的专职司机,厉剑更是时刻注意着楚天齐的安全。
不只是自己加强防范,楚天齐还私下告诉周仝、何佼佼、楚晓娅等人,要她们晚上尽量不外出,尤其坚决不要独自外出。对手既然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漏洞,那这些和自己关系较近的女性,很可能会成为对手的袭击目标。
这些安全防范措施,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情。但局里的人都知道,现在对假药团伙的打击越来越紧,短短几天时间里,又打掉了个别漏网窝点,也抓到了一些漏网之鱼。同时,漏网头目喜子、吴万利更是成了追逃的重点,先是在全省范围通辑,现在已经成了公安部的追逃对象。
采取这样的高压态势,就是为了把这些祸害早日捉拿归案,就是为了逼这些人早日现形。也是在告诉对手,楚天齐不会被你们吓倒,公安局更不会惧怕你们的恫吓。
又是一周多过去了,类似的袭击事件没有发生,也没有出现任何群体性安全事故。在这几天中,侦察人员又了解到了喜子的一些信息,也突袭了某些场所,但都没有见到喜子,也没有找到有关喜子的进一步线索,这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越是找不到喜子,越是看着风平浪尽,楚天齐反而越不踏实。他知道“是疖子总会出脓的”,何况自己现在还在使劲的挤这个“疖子”。
忙忙碌碌中,时间已经到了一月下旬,再有不到十天时间,就到农历春节了。楚天齐既要关注这些案子,更要布局全面工作,还要考虑节前节后的事情,每天都忙的不亦乐乎。
……
这天上午,楚天齐正在办公,杨二成来了。虽然杨二成早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但这还是对方第一次登门。
看到这个老农民上门,楚天齐很高兴。马上放下手头工作,给对方沏了茶,发了烟,和对方一同坐到沙发上。
面对公安局长如此礼遇,杨二成既激动,又有些受宠若惊,更多的却还是拘束。
给对方点着香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楚天齐道:“老杨,来我这儿别拘束,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其实第一次见面时,你更随意一些,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的。”
“那时……那时候不知道你是县里大官,我才说话那么……直。”杨二成有些支吾。
楚天齐一笑:“当时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自报身份。其实你完全不必有顾虑,我们是公仆,本来就是为你们服务的。”这话听着有些打官腔,但楚天齐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那是,那是。”杨二成连连点头。
看的出来,杨二成很避讳“民”、“官”之间的壁垒。当然这也不是一日形成的,更不可能一日就消除这种心理障碍。于是,楚天齐换了个说法:“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和我不用拘束吧?”
杨二成道:“是,是老朋友,不拘束。”
听得出,对方根本放不开,楚天齐不禁心生感叹:官、民关系何至于此啊!他一笑:“老杨,今天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局长。”杨二成说着,向随身挎包里摸去,“感谢局长给我们帮了那么大忙,我们全都念局长的好咧。”
此时,杨二成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盒子,盒子是透明的,盒子底部垫着红布,红布上是一个像小白萝卜的物件,物件上还系着红绳。这个物件的须子要比萝卜多好多,有主根还有分枝,类似人形。
楚天齐知道,对方拿的是人参。见对方把这个盒子递过来,便问道:“老杨,你这是干什么?”
“大家的一点心意。”杨二成继续向前递着盒子,“不成敬意。”
楚天齐用手一挡:“老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当时正好赶上那事,力所能及的帮一点忙是应该的,而且公安局本身职责就包括打击诈骗。这个东西我不能收,你快收起来。”
“局长,知道你不图这个。只是我们要没有你帮忙,不光是拿不到租金,这事还得被冤枉一辈子。”杨二成说的很真诚,“你是个好官,为老百姓办实事,像你这样的官可不多了。”
“老杨,不管你怎么说,你这东西我坚决不能收。”楚天齐面色严肃了许多,“既然你认为我是好官,那就把这东西赶紧装起来,要是让别人看到的话,岂不是把我害了?”
后面这句话管用,杨二成果然迅速把东西收了起来,但还是说:“这是我们的心意,你一定……”
楚天齐摆摆手:“老杨,既然你来了,咱们就聊聊天,怎么样?”
“好……好。”嘴上这样说着,但杨二成的右手一直放在挎包里,可能是准备随时拿出那个“心意”。
“现在陈文明对你们怎么样?聚财应该支付的钱都按时给了没有?”楚天齐问,“听说你现在也当官了?”
杨二成有些不好意思:“我那叫什么官?就是一个小村长。”停顿一下,又说,“陈文明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对我们特别和气,还经常主动帮我们解决问题。要不是因为有你,他肯定还是‘活土匪’一个。”
楚天齐笑而不答,心里明白,陈文明未必是真心的。这所以那么做,陈文明既是为了自保,更是做给自己这个局长看的,那小子的心思缜密的很。
杨二成继续说:“判决书生效的第三天,聚财公司就把欠的租金、滞纳金、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交通费都付了。十月底的时候,把第三、四租赁年度的所有租金也付了。阳历年前,刚刚又付了第五租赁年度的全部租金。乡亲们全都说,这都要感谢楚局长,你就是我们的大救星。”
“老杨,不要再这么说了,这本来就是你们该得的。当然法院体谅你们的难处,又让你们提前拿到了一些钱,这是好事,大好事。”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以前的时候,都想把租金赖掉,现在提前多付了几年的,聚财公司乐意吗?没有难为你们吧?”
“没难为。聚财公司的人说,他们是被坏人使坏了,要不是那个吴信义捣鬼,早就把钱支付了,他们现在还在找那个人,听说公安局也在找。”杨二成面露喜色,“尤其那个‘二丫头’,还一个劲儿的给我们道歉呢,说她以前不了解情况,在法庭上态度不好。”
“‘二丫头’是谁?”楚天齐问道。
杨二成回答:“‘二丫头’就是聚财公司的那个法律顾问,她妈妈以前在我们村下过乡,在八几年的时候带这个孩子回来过。那时他还是小女孩,她妈叫他‘二丫头’。”
是她?楚天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想到了高强曾经说过的一个人。
……
最终,杨二成是带着既遗憾又敬重的心情离开的。对方没有收下乡亲们的“心意”,否则就要高价买,这怎么行?因此他遗憾。但他更加知道,楚局长就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不图虚名也不图利益。这样的官,怎不让人敬重?
和杨二成矛盾心情大不相同,楚天齐更多的是兴奋,为听到‘二丫头’三个字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