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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楚天齐住到了长梁村村委会,是长梁村书记带他来的。
在把候喜发刚弄到炕上后,长梁村书记就到了候家,那时楚天齐正准备离开,否则也太别扭了。长梁村书记是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自称姓贺,村书记把楚天齐带到了村委会,楚天齐回敬了村书记两包烟。
村委会一共三间屋子,给楚天齐使用的是最东边一间,屋子不大,但收拾的挺干净。屋子里放了一张单人床,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文件柜、一个电视,暖瓶、烧水壶、纸、笔、茶叶一应俱全,被褥也是新的。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厕所在院里,没办法,农村就这条件,这已经是接待贵宾的标准了。
村书记走后,楚天齐又看了会儿电视,在看完天气预报后,去了趟厕所,便上床休息了。
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也可能是喝白酒的原因,躺在床上时间不长,楚天齐便睡着了,睡的还很香。
……
第二天早上,楚天齐刚洗漱完,候喜发就来了。
一进门,候喜发就说:“楚教授,实在抱歉,额夜儿个失态了。第一次见到大地方来的教授,激动的不行不行的,你不会见笑吧?”
对方如此一问,楚天齐还能说什么,只能回道:“理解,理解。”
“额就说吗,楚教授什么人没见过,还能笑话额一个乡下农民?可额老婆非说丢人丢到家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没见过大世面。”候喜发说到这里,话题一转,“楚教授,洗脸没,洗完就吃饭去。”
“好,吃饭去。”楚天齐拿好随身物品,锁好门,和候喜发出了屋子。
走在路上,楚天齐说:“候主任,我可能要在这待一段时间,不能总去你家吃吧?能不能从哪给我找一个电饭锅和电炒锅?我自己做饭就行。”
候喜发摆摆手:“说甚咧?你还能吃多少,现在粮食也不缺,就是多双筷子嘛。”
楚天齐道:“主要是太麻烦你们了,嫂子每天还得专门候着,我觉得实在过意不去……”
候喜发打断了对方:“楚教授,夜儿个你一来,额就看你是实诚人,好处的很。难道额看错了?你要是瞧不上额这个农民,就自己开火做饭。”
听对方如此一讲,楚天齐不能再说什么了,否则就显得太矫情,也好像真看不起对方似的。
其实楚天齐提出自己做饭这个要求,一是觉得太麻烦对方,不好意思打扰;二是自己做饭,也方便、自由。更重要的是,他担心再出现昨天的情况,候喜发一旦喝醉,屋子里只有自己和女主人,实在多有不便。即使自己立刻就走,也好说不好听,没准就会传闲话。他既不想自己惹上是非,更不愿给候喜发一家带来麻烦。
早饭依然炒了好几个菜,让楚天齐实在过意不去,便决定在走之前或是方便的时候,给候喜发家交些伙食费。
吃早饭时,楚天齐谢绝了候喜发喝酒的建议,候喜发也没再坚持,整个过程用时很短。
早饭结束后,候喜发引领着楚天齐从家里出来,径直来到了路边的田地里。
大部分农田里都有了人,都在忙着播种前的准备。
一个老汉主动走了过来:“主任,这是家里亲戚?”
“呀,额家哪有这亲戚?这是城里来的楚教授,是大学里的大教授,额家亲戚里,连个教初中的都没有。”候喜发示意着,“楚教授是来调研的,调查研究。”
“调查研究什么?”老汉忙问。
候喜发道:“调研那叫科学种田、农民负担甚的,反正人家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科学种田?种地还有么科学不科学的?祖祖辈辈不都这么种过来的?”老汉不以为然。
“老耿,这你就不懂了,这科学种田嘛,就是,就是额也弄不机眯。还是让大教授给你说吧。”候喜发把头转向楚天齐。
楚天齐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把现学的东西讲了出来:“科学种田就是应用先进科学技术,按照客观经济规律,制定科学的技术措施,进行农业生产,使农产品达到稳产、高产,还品质好,成本也低。”
老汉摇摇头:“闹不机眯。”
想了一下,楚天齐又说:“就是按照一套规律来,能够让粮食产量高,质量好,花钱也少。”
老汉“哦”了一声:“闹半天是这么回事,机眯了,机眯了,就是又省钱,粮食还好。那敢情好,哪有这法法?你有?那就教教额。”
“呀,老耿,怎么说话呢吗?人家大教授能专门教你?”候喜发斥道,“大教授没有那么多时间呀。”
楚天齐一笑:“科学种田需要很多步骤,在选种、育苗、播种、田间管理、病虫害防治等方面都有讲究,都有一套专门的方法。”
“呀,怪不得呢,额的乖乖,额就说嘛,哪有那好事,少花钱还能弄出好粮食来?闹半天要多费事呀。”老汉一副豁然开朗神情。
楚天齐说:“虽然多花费了一些精力,但是产出比值大了好多,肯定是划算的,不过这需要因地制宜、因作物制宜,根据当地生态条件、经济条件不同,采用不同的措施。”
“哦,哦。”老汉连连点头,“呀,那就更麻烦了,一块地和一块地都不一样,太费事了。”
“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功花不开嘛!那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候喜发接了话。
老汉“嘿嘿”一笑:“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对,天上还真就掉馅饼了,现在不交税,还给补钱,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一亩地要补……”
候喜发打断了老汉:“问什么就说什么,人家说科学种田,你咋又扯一边去哈?”
“对,对,科学种田,要科学种田。”老汉连连点头,“这个教……教……你教额科学种田嘛!”
这哪是调研,这不是要自己做科学讲座吗?再说了,自己现学的东西基本没什么了。便说道:“种田是门学问,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其实您有多年种田的经验,这也是可供科学种田借鉴的。”
眨了眨眼,老汉迟疑的问:“额种地年头多,也能给科学种田借……借给他们?额这咋就成科学种田了?怎么个借吗?”
这倒好,一句想问的话没问成,倒被对方问个不停,再这样问下去的话,非穿帮了不可。于是楚天齐话题一转:“现在觉得农民负担重吗?”
老汉忙道:“重,咋不重呢?家里好几口人,就额和狗剩家的种田,狗剩年根才着家,狗剩他娘成天闹毛病……”
候喜发打断对方:“说甚咧?狗剩就是个逛鬼,一年都是在外面胡逛逛,一分钱拿不回来,他那日子能不稀黄?国家现在对咱们多好,税都不收了,还给补……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好几千年了,哪有这好事?”
老汉变了语气:“对着咧,对着咧,国家就是好,不收税,还给钱。村长,这钱甚嘛时候还能再发?”
“劳动致富,不能光靠国家呀,你要是一堆烂泥,国家也没办法呀。”说到这里,候喜发又转向楚天齐,“楚教授,你说是不这么个理?”
楚天齐看出来了,在这家问上一天,也是这样,于是道:“候主任,你看耿大伯还要忙地里活,咱们再去别处看看。”
“行,别处看看,别处看看。”说着,候喜发挪动了步子,回头又对老汉嘱咐了一句,“赶紧叫那个逛鬼狗剩回来,你看你家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对着咧,对着咧。”老汉应允连声。
换到了下一家,是一对母子在干活,候喜发又说了楚大教授身份,要这名妇女回答大教授的问话。话虽如此说,可是对话一开始,又成了刚才的模式,妇女提问题,楚天齐解说了。即使楚天齐提出问题,妇女也答不上来,要不就是问村主任怎么答。一上午就这么快过去了。
好几次楚天齐都想让候喜发离开,可是又实在不好讲出来。
下午还是和上午一样,楚天齐走到哪,候喜发就跟到哪。
收工的时候,楚天齐终于还是委婉的提出了要求:“候主任,你在村委会有一摊子事,家里也有农田需要打理,明天就别陪着我了,还是去忙你的吧。”
候喜发马上表态:“呀,就是再大的事,也没有陪着楚教授重要。”
“你给我安排了住宿,还给我做饭,再这么陪着,我实在不忍心,也不是个事。”楚天齐笑着说,“我就是个教书的,平时好多事都能独立完成,还是不打扰您工作为好。”
停了一下,候喜发点点头:“哦,楚教授是觉着不方便呀,那好,那明儿个额就在地边等着。”
让对方点出了心思,楚天齐也觉不好意思,但对方答应不再步步跟着,他心里也觉得的松了口气。
……
接下来两天,候喜发果然不再亦步亦趋,在向村民介绍完楚教授后,又上地边等着了。
可村民要么说的驴头不对马嘴,要么就让问村主任。
在这几天中,候喜发一直跟着,即使要到村委会接电话,也是让告之的人在边上等着。
已经调研三天了,从村民那里没有获得任何有用信息。楚天齐意识到,这么下去可不行,但候喜发看样子准备一直跟着,简直就是贴身向导,自己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