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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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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水落

    其实前两天在禄升和青杨,汇报完各自见到的异常之后,苏盼琴便一个人坐在桌边想了很久。她拿笔在原白色的宣纸上随手写了几个名字。

    当时接触过或吃过那水晶枇杷膏梁寄秋、朱蕤、白蔕,梁昭容、文竹、石斛,钱宝林、翡翠还有自己。

    苏盼琴仔细回忆着当日在立政殿众人之间的对话,虽然没有记得完完整整,但也想起了许多有些用处的片段。当时,梁昭容确实是认了罪,但她却没有承认曾派石斛去投毒毁容,只是说不甘心梁寄秋进宫挡了自己的路而已。

    她仓促间就发了狠、认了罪,本身就是令人怀疑的。

    到底是谁的呢!

    苏盼琴实在是想不明白当时的到底是谁谋划的,但是直觉告诉她,不是梁昭容。因为梁昭容降为采女后便一直幽居静心苑。

    顺着水晶枇杷膏的涉案人员,根本不能推断出是谁!

    既然顺着推不出,那便倒着来。

    苏盼琴将刚才的宣纸揉作一团,又在新的纸上重新取过一张白纸。

    井底女尸案:白蔕。

    如果禄升没有看错,那白蔕毁容后在太医署养病的日子只接触过禄升、顺兴、朱蕤和画意四人。

    禄升和顺兴两个可以暂时划掉,那就只剩朱蕤和画意两个。苏盼琴在朱蕤和画意的名字下划了两条线,朱蕤是梁寄秋的大宫女,而画意是章婕妤的人。

    难道这一切都是梁寄秋的自导自演,只为扳倒自己的庶姐?不对,若是这样,梁惜春根本在立政殿说出那样的话反过来包庇梁寄秋。

    苏盼琴便拿笔在章婕妤的名字上划了一个圈,那就只剩章婕妤了。

    章婕妤与梁寄秋根本没有接触过,但与梁惜春却都是当年七皇子府的老人了。

    对,就是七皇子府,绝对是!

    “青柳,青柳!”苏盼琴扬声唤道。

    “小主,您找奴婢?”青柳从外室小跑着进来疑声问道。

    “青柳,你之前是不是同我说过,章婕妤之前怀过身孕?”苏盼琴盯着青柳问道。

    “章婕妤?”

    青柳不解地看着苏盼琴,略一迟疑,才开口道:“是的,小主。奴婢听说,几年前章婕妤在七皇子府的时候原本是怀过身孕的,听说还是个成型的男胎呢!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何孩子就没了,因为这件事,原本温柔清贵的章婕妤就性格大变,整日疑神疑鬼,最后失了陛下的宠爱,进宫后才只封为三品的婕妤。要知道,那董美人、方美人不过是教导宫女出身,只伺候过陛下一次,还封了正四品的美人呢!”

    “那你知道,章婕妤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会当年陛下根本没有在京里呆多久,就去边关打仗去了。那皇子府不过就那么几个主子,左右就是她们中的一个罢了。”

    苏盼琴微微眯起眼,对,就是那几个人。

    当时在七皇子府的只有王皇后、梁昭容、董美人和方美人这四个,最多在加上已经死了赵侧妃。

    章婕妤,直觉告诉她是章婕妤。

    苏盼琴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这么说,往自己宫中放瓷瓶的也是章婕妤的手笔了。

    “青柳,你去把来喜叫来,我有话同他讲。”

    “是,小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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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兹从章婕妤紫兰殿搜出来的瓷瓶,就是当时莫名其妙出现在常宁殿茶水间的那几个。她让来喜寻了个机会,悄悄给章婕妤还了回去。

    当年石斛“畏罪自杀”时,曾在屋内留下一封信,信上交代梁昭容曾赏赐她虾须镯一对,并让她在送水晶琵琶膏的途中寻机加入斑蝥暗害梁寄秋,并许诺事成之后将她提拔为昭德殿的大宫女。

    而这次,白蔕也是留下了一封忏悔信,诚心悔过之后,却将矛头指向自己。

    呵,真是如出一辙的手笔啊!

    虽然不知道,章婕妤为何要将自己扯进来,但自己可是绝不会像梁昭容一样,替章婕妤认罪的!

    苏盼琴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敛住眼底的冷意,静静跪在一旁。

    “梁惜春,你不在静心苑好好待着,又出来做什么!”章婕妤转头狠声道。

    “章婕妤!”王皇后轻喝道。

    “嫔妾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梁惜春身上不过是穿了件素色宫装,未施粉黛,只是在发间别着个银簪子。这身简单素净到不能再素净的打扮,却将梁惜春那骨子里的清丽婉转衬托出来。

    “是本宫召梁采女来的,既然涉及之前的斑蝥,还是把人都叫来比较好。”

    并且,苏盼琴看见梁惜春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不由将缩在袖中的双手握紧,努力掩饰住心中的兴奋,不断默叹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为公正严谨的王皇后在心里大力鼓了几下掌。

    因为苏盼琴知道,这一步自己猜对了,这与章婕妤估计是有夙怨的梁惜春一出现,自己原本准备应对今日状况的那些后招就全都不用上了。

    王皇后向众人解释完本应在静心苑思过的梁惜春为何出现,又对梁惜春说:“刚刚你进门时提到的白面曲与无灰酒,是何物?”

    “白面曲与无灰酒可解症瘕积聚、血结刺痛,但是却不能与斑蝥同用。”

    “你是若何知道的,当日为何不说?这白面曲与无灰酒可是你当日让宫女石斛一起给梁昭仪加的!”王皇后厉声问道。

    “这是嫔妾这些日子才想明白的,嫔妾从来没有吩咐石斛做过任何事!”梁惜春神情一肃,应声答道。

    “嫔妾不会去陷害那无辜之人的!”

    “可是,当日在立政殿亲口认下罪名的也是你吗,难不成是本宫记错了?”

    听到这里,章婕妤兀自小声笑了起来,“好一个不会陷害无辜之人,大家都被她这副假仁假义的嘴脸骗了。”

    说话间,章婕妤的眼中已经染上了近乎疯狂的色彩。

    “你梁惜春从头到尾居然真的只会用那一个方子,哈哈哈,啊啊哈哈哈!”

    章婕妤终于笑够了,开口继续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对那梁寄秋没安好心,肯定在那糕点里加了东西。只不过,你居然加的还是那些‘老玩意’,这么多年来,亏我还以为你会长进一些。”

    章婕妤拿眼睛睨了梁惜春一眼,“你之前不说,今天忽然就说了!”

    梁惜春听完章婕妤的话,直直的望向顾钧,“嫔妾这几个个月诚心悔过,自知罪孽深重,恳请陛下嫔妾剃发出家,为大兴祈福。”

    “剃发出家!梁寄秋,你又在那里耍什么花招,你的身上的罪孽死一百次都不够,都不够!”

    “够了!”顾钧冷声喝道。

    “恳请陛下恩准。”梁寄秋叩首道。

    顾钧那墨染黑眸中似乎集聚这风暴,“梁才女你先将白面曲与无灰酒说清楚!”

    梁寄秋狠狠咬了一下唇瓣,似下定决心一般:“用白面曲一升,无灰酒五升作糊,煮至二升半,滤去渣,分作三服。经前一服,经即不行,终身无子矣。”

    王皇后稍一沉思,开口问道:“这么说,梁采女当日你是給梁昭仪下的绝孕之药,而非毁容之药?”

    梁惜春还未答话,便听章婕妤说道:“梁惜春,怎么不将那毒方的后半段说完,‘孕者服之,下血如崩漏,诸药不效。’陛下,嫔妾当年腹中的皇儿就是这毒妇弄没的,真的是她啊,您为什么不信呢!”

    “她连自家的姐妹都能狠下心来下绝孕之药,更何况是嫔妾呢!之前,她认下那枇杷膏的案子,就是怕我将她谋害皇嗣的事情抖露出来!”

    若不是之前想通了梁惜春与章婕妤这弯弯绕绕的多年夙怨,可能真的是听不懂,她们之间这你一言我一语的交锋。看到章婕妤露出愈发疯狂的神色,苏盼琴不由悄悄跪远了些。

    王皇后也没有想到,顾钧当年身处西北军中,而自己瞒着应对“六王之乱”的外患,身心俱疲,一时不察这王府内院居然乱做了这般模样。

    “梁采女,章婕妤说的可是真的?”顾钧开口问道。

    “陛下,嫔妾说的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若是当年的孩子活下来,现在都会叫父皇了,不,都能去宫学开蒙读书了!”章婕妤的眼中留下滚滚热泪,全无仪态的大声哭喊着。

    听章婕妤疯狂的喊完,苏盼琴本能的便觉得不对,刚想起身,便见章婕妤忽然起身朝自己扑过来。

    苏盼琴立刻侧过身子想要避开,但奈何久跪之后,双腿酸麻根本跟不上脑中的指令。看着章婕妤一只脚似要踢过来,苏盼琴赶紧缩成一团护住了肚子。

    “我的孩子没有了,凭什么你们这些贱人却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