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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婚前夕(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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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妨事,只是些安神的茶水喝了以后会更好睡些”。谢止华的在对待宁相思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从小灶上拿起茶壶往自己杯中又添了些水,道。

    “那也不成,是药三分毒。叔叔就不要相信那些御医开出的药茶了,多少都会有些依赖性的”。宁相思却是上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茶盏,制止道,“我那里还有些西域送来的安神香,熏上能让人好睡许多,明个我就让人给叔叔送来。”

    宁相思知道谢止华是素来都是有些夜不安寝的毛病的,小时候自己还是非粘着叔叔才肯睡的幼童之时就曾见过谢止华无数次从梦魇中惊醒过来。所以,宫中只要一有了什么能安神入睡的好东西,她也是会第一个想到给谢止华送来的。

    可她最为反对的,却正是谢止华借着些什么药材茶水来达到一夜好睡的目的的,尽管那些东西见效很快但终归却是伤身子的。

    “行行行,红豆说什么叔叔都是会听的,下次再也不喝便是了”。谢止华轻手轻脚的替她捋了捋鬓便的散发,柔声应和着,“只是红豆这么晚了还会来找叔叔,总不会就全是为了来管叔叔喝不喝茶吧?嗯”?

    宁相思听他语气戏谑显然不信自己这么晚来找他的目的便是为了关心他的梦魇之症,不由得哧得脸颊一红,这才算是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来,随将自己此行的目的给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才坎坷不安的补上了一句,“叔叔,觉得我这样做合适吗”?

    事实上她这么快应下了同阙真的婚约并不是突然喜欢上了他,更不是为他的美色所迷惑。而是,因为她和阙真在极短的时间内谈成了一桩她认为对于安陈只赚不赔的政治交易,才有了这么一桩明面上的婚约的。

    宁相思答应同阙真完婚,是为了让阙真那些在突厥对他虎视眈眈的弟弟放松警惕相信他真的已然沦为安陈女帝后宫之中的一介玩物,再暗中不着痕迹的助他夺下突厥王位,阙真便会把突厥临近安陈边境线的要害城池让出给安陈,到时候再解除婚约签订和平盟约。

    怎么看都是一桩对于安陈稳赚不赔的交易,就算是阙真失败了,她也是可以把这罪责尽数推到阙真身上只道自己也是被他骗了脱身而出的。

    可就是这样的一桩稳赚不赔的假婚约,却还是让年少的宁相思心下不定,她一个人决定的明面上虽然也算是自己的婚事但实际上毕竟还是国事,不问上一句谢止华她也是难以安心的。

    自己尚未亲政之时,虽说是三大摄政王共同摄政,但实际上真正主宰朝事却是唯有作为一国之相的谢止华一人。在国家大事的决策方面谢止华远比宁相思要胜出许多,是非曲直什么才是最正确的决定宁相思在朝堂上拿捏不准的时候向来只要看一眼谢止华便能寻求到答案。

    “合适,怎么会不合适呢?陛下是安陈天子,你做出的决定永远都只会是对的。何况,此次阙真王子提出的交易对于我们来说可以说是只赚不赔的,陛下答应又何错之有呢?”谢止华摸了摸,眼前女孩猫儿似的脑袋,接下去,道,“突厥太子闵安早已对安陈的邦交大使表达了不睦,对于安陈疆土更是虎视眈眈,比起他显然是流有一半安陈血脉的大皇子阙真即位对我们更有好处”。

    宁相思抬起头,眸子骤然一脸,脸蛋上骤然浮现了浅浅的梨涡,明显惊喜与谢止华与自己的答案一致,“叔叔也是这般想的”?

    从小到大谢止华在她眼里都一直是强大而完美的存在,什么事情似乎只要一到了他的手里便能迎刃而解。故此,宁相思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和想法能与谢止华的撞到一处,可以说是不可谓不让她惊喜的,谢止华于她不只是如兄如父更是值得崇拜和学习的对象。

    “叔叔也是这样想的,我们红豆当真是长大了,看来很快就可以不需要叔叔便能撑起我们整个安陈的天下了”。笑着摸了摸宁相思的长发,谢止华似乎十分享受同宁相思一起去分享属于宁相思的快乐,“阙真的生母是当年的霍夫人,算来也是骁骑王的兄弟。他既然表示了愿意将生母带来了安陈作为人质,相信他对于这次的计划也一定是成竹在胸的”。

    得到谢止华的肯定,宁相思满心满眼具是笑意,心里头比吃了蜜糖还要甜,“才不会呢?我永远都是需要叔叔的,就算安陈天下不再需要叔叔,相思也是永远都需要你的”。

    谢止华于她而言的意义,比之霍苍漠颜则岚苏远磐皆是不同的,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不可替代的存在。只有在他的身边,宁相思才能真正做得到忘却责任忘却担子忘却身份,真正的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孩子只管全心去享受他的温情就够。

    谢止华听她这么一说,却是一顿神色忽得有些莫名,一把抓住了宁相思的手腕,神色凝重的望着她一字一顿,道,“相思,永远都别忘记今天的这句话”。

    “只要叔叔不忘记,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宁相思看着谢止华轻笑出声,却忽得又好似想起了些什么来,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蹙起了眉,“叔叔......不会觉得,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处置婚姻大事有欠妥当吗?虽然,阙真王子承诺了只同我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但这到底还是终身大事......”

    虽说,宁相思是女帝,但她心底或多或少有着的小女儿心思却是无法避免,只是不好在旁人面前表露出来罢了。可谢止华到底是不同的......

    “傻孩子,你是安陈天子啊。又有谁敢在心底非议你呢?怎么想的就去怎么做吧,叔叔永远都会是你的后盾的”。谢止华一边笑她痴傻一边将她拉了起来,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自己窗前挡着的屏风,道,“很晚了,回去睡吧。叔叔也有些乏了”。

    “那好,我便不再打扰叔叔歇息了。叔叔记得好好睡”。听他这么一说,再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宁相思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只听话的踏出了房门临走前还不忘贴心的替谢止华关上了房门。

    她身边一直是有隐藏着的暗卫保驾护航着的,因此就算是她独自一人走夜路跑出去却也是不会让人忧心的。

    房门闭合听她连脚步声都远了,谢止华坐回原位,那光线照射不到的屏风阴暗角才闪出了一个人影来,手中还拿着一个与谢止华茶壶配套的茶盏,盏中是已然冷却多时的茶水,“安华王果然好手腕,竟能哄得安陈女帝对您如此服帖,着实是令人佩服得紧”。

    被人如此戏谑,谢止华却是神色不动,连眼皮也不曾抬上一抬。

    “只是不知道,你的女帝将来若是知道了自己如今所看的奏折都是她叔叔批剩下无关紧要的,她最敬爱的叔叔你才是安陈真正的主宰还会不会这般信赖摄政王呢”?那人见状,更是有些兴味的似是想要故意挑起谢止华的情绪一般。

    “那也合该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我想阙真王子也不会在我们安陈待到看到这样状况的那一天。所以,还请王子老老实实的坐下了继续我们尚未说完的话题吧”。谢止华容色皆冷,自顾自的将杯中冷却的茶水泼出,“合作总是要讲求个诚意的”。

    阙真识趣的闭上了嘴,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坐到了谢止华对面的位子上。

    高墙大院,金碧辉煌,宫中的众人因着女帝又添一夫即将到来的大喜之日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在这样一个哪一家都忙碌到不行的档口,唯一能清闲下来的除却女帝已是再无他人了。

    宁相思左右也是闲着,想起自己是当真有些日子未曾见过霍苍漠了,又思及自己之前和在宫宴之上同霍苍漠闹得挺僵最终还真的就让和他不对盘到了极致的阙真进了门,虽然是假的倒也真是挺对不住他的,便决定亲自到他府上走一趟来舒缓一下彼此的关系。

    毕竟,明日就要大婚了。

    总不至于就由着这僵持的状态去入洞房,把洞房闹得不可开交吧?怎么说霍苍漠这人对自己也不全然算是差到了极致,还为自己留了这么大的脸面,自己也不好去下他的脸面不是。

    “陛下”!宁相思刚下了车辇,尚未步行至骁骑王府门口,却被人猛然从背后叫住,愣了好一会才算是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苏远磐?你怎么会在这里”?宁相思回首,看向眼前那个显得有些憔悴的男人一样,犹疑了一下把话问出口了,这才想起当年自己赐给苏远磐的府邸好似是离骁骑王府十分近的。

    苏远磐呆滞了下,回神后却是苦笑显然未曾想过宁相思会把自己的事情忘却得如此彻底,“我怎么会在这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既然碰上了陛下,我就一定要奉劝上陛下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