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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叶清琭也是半大的小孩,见妹妹出事脸都吓白了,但好歹还没慌张到极点,急急忙忙跑过去查看叶清珂身上的伤势,把跌坐在地上的叶清珂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检查伤口,见没出血才又松了一口气,他把叶清珂放回地上,脸色极差地瞪了一眼李飞薇,再看看徐锦超,迈开步子跑着去找叶承恩。
被叶清珂推了一个踉跄的人是徐锦超,他这会儿也回过神了,转过身就看见叶清琭走远的背影,又见叶清珂坐在地上哭。
其他人关切地围在叶清珂四周却并不敢乱动,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蹲在叶清珂身旁。
徐锦超当时是背对着叶清珂的,并不清楚事情的具体经过,然身边的人视线总往他身上瞟,他臆测着,便隐约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有大关系。
“本来叶家妹妹是可以躲开的,不过她推开了你,就被砸到了。”正面目睹了事情经过的郑学子犹豫了一会儿,附到徐锦超耳边,轻声道:你先躲起来,别被大人抓到了,我一会儿偷偷带你去和叶家妹妹道歉。”
郑学子与徐锦超的关系好,不愿意徐锦超被大人骂,说话的时候还特意避开了几个大嘴巴的小孩。
“嘿,我听到了!”一个和叶清琭关系比较好的小男孩恰好听了一耳朵,平常虽然不多话,但是这会儿他可不会帮着害叶清琭妹妹受伤的人,况且,他也看到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李飞薇和这个徐锦超都是罪魁祸首,是戏台子上演的共犯!他看着郑学子,不停地用眼神警告他。
□□岁的孩子看着懂事了,但事实上,在他们眼里仍旧多数只有亲近不亲近之分。
商会里的孩子自小就和叶清珂玩在一起,天然就偏到了叶清珂这一边,即使叶清珂是主动推开的徐锦超,但在偏了心眼的孩子们眼里,无论原因,总之结果是因为徐锦超,叶清珂才没能躲开木棍的。
其实,便是和徐锦超同窗的郑学子,他以为他是在帮徐锦超,但也是偏了心眼的。不然,这件事情与徐锦超有什么关系呢。
三个看着一般大的小孩站成三角形对峙,徐锦超被两个人一带歪,以为自己也是有份害叶清珂受伤的,一时间小心脏沉重极了,渐渐地、渐渐地在心底汇聚了浓厚的愧疚之情。
他沉着小脸,拒绝了同窗让他躲起来的建议,而是在大人们过来处理事情的时候,主动站到叶承恩面前,低头道:“……对不起,是我害珂珂被砸到的。”
叶承恩着急闺女的安危,还得抽空哄徐巡抚的儿子,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他努力放缓了神情,哄道:“没事,都是小孩子的玩乐,这是意外,不是谁的错。”
叶承恩早在叶清琭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把事情经过了解了大半,心知是真的不怪徐锦超。真要说什么,他也该说自家女儿懂事,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会推开其他孩子。
况且,商户家的孩子,尽管吃穿用度上都比着勋贵人家的孩子来,但平日教养、玩耍的事情上基本上还是和农家孩子那样糙养着,由着孩子爱怎么野就怎么野,就是打架了,商户们也从不认为小孩子能打出什么花来。
尽管叶家往上追溯两代是书香世家,可叶家现在处的大环境如此,叶承恩也不好让自己的儿女搞特殊,所以这回,莫说是问责无辜的徐锦超,便是下手不知轻重的李飞薇,他也不好说得太过分。
叶清珂被安置在商会一间闲置的房间里,她躺在床榻上自我调整了一会儿,渐渐止住了哭泣。大夫已经替她把过了脉,也给她的脑袋上了药,这会儿正在外间小声回话:“回大人的话,姑娘头上的伤不重,喝几剂药,再涂些化瘀的药好生养半个月就能好了……”
叶清珂歪头听了两耳朵,觉得自己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便开始打量围在她床榻边大大小小的孩子,当头的是叶清琭,就坐在床边,看模样是还沉浸在自责当中,一时半会是没空理会她了。
再看别人……被她目光扫到的小孩儿一个个都特别激动,这个说:“叶家妹妹,等你好了,我请你到我家酒楼里吃宴席!”
那个说:“叶家妹妹,你安心养病吧,我刚刚替你揍了李飞薇!她现在肯定比你疼!”李飞薇是家中独女,日后是要招婿的,所以商会里的小孩都不完全把她当姑娘家看待,该下手时就下手,不带怜惜的那种。
这次也不例外,叶清珂前脚被木棍砸了,后脚就有几个熊孩子对着还在惊吓状态下的李飞薇上拳头。
……
声音叽叽喳喳的不停,每一句话都格外暖心,但这些都不是叶清珂最期待的。
她微微抬起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朝人群的外围望过去,好半天才找到角落里的徐锦超。徐锦超抬着眸子,眼睑上一圈浓密纤长的睫毛,瞧着格外温和,他悄悄看着她,愧疚又歉然。
两人的视线碰撞到一起,徐锦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想要和叶清珂道歉,又因和叶清珂不熟悉,担忧叶清珂生了他的气讨厌他,百般犹豫之下最终什么也没有来得及说,被浮动的人群掩去了身影。
他看着近处人的背影,心中不禁生出不敢靠近的叶清珂的疏离来。
叶清珂眨了眨眼,被徐锦超撇开了视线的她有些茫然。她怎么忽然觉得……她跟徐锦超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点点亲近忽然之间荡然无存了呢?
——大概是错觉吧?
“疼吗?”叶清琭从自己的思维中走出来,总算记起了要正面安慰一下妹妹。
“可疼了。”叶清珂可不是会故意委屈自己的性子,觉得脑袋的包还疼着,她就直白地说疼了。
听见叶清珂说疼,叶清琭不敢轻易动,坐在边上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看着叶清珂:“是哥哥不好,早知道就不让你和李飞薇玩了。”
“不怪哥哥。”叶清珂无心理会叶清琭,心不在焉地回道。她脑袋里头满满都是以前对她一见钟情的徐锦超和现在一块玩了大半天了依然和她处在不熟状态的幼年·徐锦超,同一个人的两个形象不断交织,最后竟让她呼吸都困难了。
她和他仍旧在熟悉的陌生人的阶段,重来一回却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自来熟,更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和徐锦超还有漫漫长的时间呢,但人受伤了就比较脆弱,这会儿也不见徐锦超来安慰她,只远远地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顶什么用,所以叶清珂她玻璃心了,黯然神伤地地挪了挪自个儿的位置,贴到叶清琭身上,赌气似地故意不看徐锦超的方向。
叶清琭也由着床上的一小团压在自己身上,见妹妹闭上眼睛有睡觉的意思,他连呼吸都放缓了,只为了不惊到她。
纵有叶清琭的体贴,叶清珂在睡梦中依旧不怎么安稳。她做着噩梦,梦见这辈子与上辈子完全不同,她与徐锦超形同陌路,再无交集,庸庸碌碌地过完了一辈子,始终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
这样的梦让叶清珂多伤心啊,即使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的房里,还有奶奶亲自陪着,也没有安慰到叶清珂半分。她愣愣地盯着不远处的珠帘,看它们在风的吹动下轻轻晃动,好久砰砰直跳的心才安稳下来。
“珠姐儿在看什么呢?”叶老夫人担心叶清珂,一直就坐在榻上没动过,叶清珂醒的第一时间她就发现了。“可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的?”
“没事儿,奶奶我已经好了。”脑袋上的小伤叶清珂完全没有当一回事儿,她以前胡闹的时候天天磕磕碰碰的,经常一个不经意就嗑出来一个包。大夫都说了,她脑袋养上半个月就能好全了。叶清珂不在意地摆摆手,吭哧吭哧翻起身就要往叶太夫人身上爬。
“哎哟,这病着呢,赶紧躺好了。”叶太夫人拍了拍叶清珂的小屁股,把她放回了床上,还使了点儿力不让她乱动。“你娘给你熬粥去了,一会就能喝上了。”
“哦。”叶清珂听到有叶母熬的粥喝立刻就安分了,小手捏着被子好生乖巧,含着雾的眼睛把人看得心都要化了,压根看不出刚刚顶着脑袋上的大包到处乱爬的那个人是她。
叶清珂期待的样子可和叶夫人的厨艺有着极大的关系。叶夫人家中出过御厨,连带着叶夫人也有一手好手艺,可惜叶夫人不常下厨,要吃上一次还真的挺难的。
说曹操曹操到,叶母挑了珠帘带着一阵香风进来,与叶太夫人行了礼以后就抱上了叶清珂,心肝肉儿地叫了起来:“娘给你煮了粥,喝完身子就好能好起来了啊。”
从前的从前,叶清珂是真的以为叶母煮的鸡蛋粥包治百病,直到后来残酷的事实告诉她,鸡蛋粥除了美味之外,其实就是娘亲的一份心意而已。
叶清珂喝上第一口鸡蛋粥的时候,忍不住感叹,她娘亲的手艺也是有一定的境界的,这鸡蛋粥的味道十年如一日地好吃。
“回头可不能再跟着李家的姑娘胡闹了,下手没个轻重,这都上手推木棍了,下回要换成扔石头可怎么办?”叶太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不赞成叶清珂再与李飞薇往来的。
李飞薇是家中独女,为了日后招婿能压得住人,特特被养得性情乖张。她的珠姐儿多乖呢,李飞薇一准儿还得欺负珠姐儿。
“飞薇不是坏蛋。”叶清珂虽然也觉得李飞薇难弄,但她玩得好的手帕交就这么一个,而且李飞薇也没有恶意,只是小时候野蛮了点儿,再过几年,等李飞薇学会护短了,她就是被李飞薇护着的那个了。
况且,她和李飞薇都十几年的交情了,要是重来一遭说断就断,那她也太不是人了。
叶太夫人和叶母都不说话,一个安静的喂叶清珂喝粥,一个坐在一旁看着,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叶清珂再和李飞薇一块儿玩。叶清珂见状在心底盘算了一下,心知两人是心疼自己,也就专心喝粥,不在两人跟前提这件事了。
不过,叶清珂不提,仍有别人心心念念着要解决这件事情。当日下午,绫绸布庄的当家人李昌直接绑着李飞薇上门道歉了,叶清珂躺在房间里养脑袋无缘得见,但听下边的丫头描述说李飞薇身上绑了许多根藤条,都快扎成樵夫背的柴捆了。
丫环描述得生动,叶清珂一时没忍住,竟生生笑了一盏茶的时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悬没碰到脑袋上的伤。
别人都上门道歉来了,叶老夫人和叶夫人心里再不高兴,也不好继续端着,说了会儿话就同意揭过此事。但不计较归不计较,两人心里还有气呢,一点儿没把李飞薇放进叶清珂的房间,拘着李飞薇在前面玩了一会就把人送回去了。
徐府那边,在询问过徐锦超事情的经过以后,尽管叶承恩再三说了与徐锦超无关,但徐锦超叙述的“事实”摆在那儿,徐府怎么也不相信,坚持着送了好几车药材过来,徐夫人还打发了身边的亲近人来问候叶清珂的情况。
见状,叶承恩也不好再拒绝,只是和叶夫人商定邀请徐夫人到不久之后的“由皇家主办、叶承恩策划”的花卉展上做评委一事。
紧接着,徐夫人就收到了来自叶府的帖子。
这样的帖子徐夫人当然不会拒绝。她刚跟着徐巡抚从京外回来,正是需要一个契机融入京城的夫人圈子。而花卉展恰恰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尤其花卉展的评委都是精挑细选的,多数由宗室里的夫人担当,只有极少的机会落在旁人的头上,她得了评委的名头将会是是极有脸面的一件事情。有个这个名头,她必能稳稳当当站到京城最中心的圈子。
徐夫人是个通透人,她接下了来自叶府的橄榄枝,出门的时候就特地带上了一双儿女,徐锦超和徐华蕊,准备折节与叶府结交。
徐夫人上门做客的那一日,脑袋上的包消得七七八八的叶清珂被叶夫人打扮一新,准备作为小主人招待小客人——这件事情本该让年长的叶清琭做,但此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的关键都在叶清珂身上,叶夫人和叶老夫人商量以后,就把重任交给小豆丁叶清珂了。
叶清珂跟着叶夫人站在门口迎接徐夫人,脑袋里塞满了客人的各种资料,这会儿还在反复地背。关于徐锦超的她早就记在心里了,只徐华蕊的叫她有些为难,她上辈子从没有和徐华蕊接触过,
这下当真是要重头摸索了。
关于徐华蕊,叶夫人反复强调了两点要叶清珂记住的。
一是徐华蕊是徐锦超的继母后头生的妹妹,和她一样的年岁,生日只差了一个来月,但这个妹妹比她娇贵千百倍,她一定不能带徐华蕊吃家里的任何东西,防止徐华蕊在她家惹坏肠胃。
二则徐华蕊是跟在徐巡抚身边长大的,自小就在京外,对京里的事情不熟悉,她要多给徐华蕊讲讲京城里的事情,简单点来说,就是卖人情给徐夫人。
她身上背着任务,从早上睁眼就不自在到如今。
不过幸好,徐华蕊本人并没有像叶夫人描述中的那么让叶清珂难搞。
徐华蕊是典型的官家小姐,下马车后只乖乖喊了人,此后便一直依偎在徐夫人的身边,可安静了。
“珠姐儿好些了?”徐夫人声音轻柔,模样生得也是一瞧就知道是个温柔娴静的大美人儿。官宦人家在人际交往上的行事最是周全的,不然她只要答应做花卉展的评委便是,压根不必屈尊来叶府。
“多谢夫人关心,我已经大好了。”叶清珂仰头对徐夫人笑,麻溜地背出昨晚叶夫人教的话。
“珠姐儿可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徐夫人便对叶清珂夸奖了两句,还道:“我家蕊姐儿怕生,还要麻烦珠姐儿耐心带她玩呢。”
叶清珂特别识相,当即主动牵住徐华蕊的手,嘴特别甜地夸道:“妹妹长得真漂亮。”
“谢谢。”徐华蕊微微红了脸,小声道谢。
叶清珂继续对着徐华蕊笑了一会儿,很快就把视线转移到徐锦超身上。徐锦超在徐夫人左侧站着,比初见的那日还要沉默许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从未见过叶府的人呢。
叶清珂见徐锦超不怎么说话也没多想,右手拉着徐华蕊,左手牵上徐锦超的手就往花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