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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我不爱钱,我没有为了钱杀他,我只是害怕。这几年,我知道,我变得脏了。我的手,我的心慢慢的都变了。可是我还是喜欢去你那儿吃饭,因为只有在那儿,我觉得我还是以前的傻子何仲羡。我不想让他下船,下了船,他就不受控制了。那时,你也许就知道真识的我是什么样子。但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你知道这些。”仲羡又哭了,这回还是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所以我教你的最后一课,就是人要为自己所做的负责。”曾凡轻轻的拍着他的脸,一脸的沉重。
“卢旭东也许没死,只要没有尸首,你就不能证明我儿子杀死了他,也许只是重伤。重伤与死亡两码事!”小何大人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他的眼中还是满满的不甘。现在仲羡已经认了罪,他哭了半天,曾凡显然没有受到触动,那在想,自己还该怎么办。
大何大人轻叹了一声,他理解自己的弟弟,但是现在他也看出来了。曾凡为了平那四大匪王之心,他也得让仲羡绳之于法。他刚刚在仲羡的眼睛里也看到了眼泪,这是他的学生,他带着他到福建,他们一起建功立业。可结局却成了这个样孩子,让大何大人都是一声叹息。
“老二,算了。”大何大人轻轻的拉了弟弟一下,再说下去,仲羡的名声就没了。至少,此时仲羡还能有个敢做敢当的名声存于世。
“大哥,这是我儿子。”小何大人的眼睛也一片血红。
“我们说说卢旭东,这些年,我一直在跟皇上说卢旭东,说卢家南,说丁桐,说黄歌,他们都是了不起的聪明人,可是因为他们出身不好,于是他们绝了晋身之阶。我疼爱丁桐、疼爱黄歌,于是我给他们卢家兄弟没有的机会。现在丁桐正三品了。我的书童,正三品了!他的儿子在英国的皇家海军学院学习,将来可以回来进入水师,成为了不起的军人,他没有丁桐当年的挣扎了。
卢旭东一个水匪、你口中的海盗,他六年捐出了数十万两纹银,来支持福建的读书人。六年,人家说我六年让福建的读书人中举的都变多了,却不想想,这六年,福建学政衙门里多投入了多少钱。
我痛恨仲羡派人去杀卢旭东,因为我觉得卢旭东已经完成了他自己的使命,可以跟我离开福建了。他有妻儿,我跟他说,谢谢你,谢谢你这六年对朝廷的帮助!可是他反而谢谢我,他说我让他变成了一个更有用的人。他之前做水匪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几年做海盗,他知道,他在为朝廷做事。他在为我们积弱的国家努力。”
曾凡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滴下了,低头看着仲羡,“我必须要你的命,我不能寒了这些义士的心。我也不能寒了天下寒门士子的心。因为他们没有好爹,于是他们的生命再无意义。不管他们为朝廷做了什么,他们的命注定了没有你的值钱。这不对!”
“王爷,你们听到了,曾凡为了他的大道要杀吾子,老臣不服!”小何大人终于找到了曾凡的错处,直直的跪在了六王和七王的面前。此时他们是来监审的,他们倒是真的有权来阻止。
“老爷子,这两个家伙,这几年做过杀头的事多了去。真的一条条的摆出来,千刀万剐都不够。不过,曾师跟皇上说,皇帝不差饿兵,他给不了他们什么,于是给他们自由。只要他们大面不过,只要他们努力改变水师的战力,只要他们能从英国人手里多拿几门炮,去多弄几个战舰的图纸,其它的都是小节!所以这些罪,是他默许的。请皇上只用记得仲羡他们的功绩,但过错只用记在他一个人的账上,他会一并领罚。与仲羡、丁桐无关。”六王对小何大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柔声说道。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六王,七王也笑了一下,“那折子本王也看到了,曾师说,这些年,海情复杂,仲羡这个水师提督当得艰难.有些事,的确出格,但是他知道,他默许。一切责任,他一力承担。所以这回曾师弹劾仲羡的,没有其它任何的罪行,只有杀人一条而已。”
“这话我当年也跟你们说过,有错是我的,你们恣意的去做。只要对水师有利,我都不会过问。所以我说了,那些不是你们的罪,是我的罪。但杀人的罪我不背,按律来判吧,老爷子,你是老刑部了。买凶杀人本身就是重罪,更何况已经造成了后果,不管找不找到尸首,其实都可以判斩立决。”曾凡淡淡的看着小何大人,现在的他已经平静了,他理解老爷子想什么,但不认同。
“曾大人,仲羡这些年也做了些事,我们认罪,只是能不能网开一面,我们会给卢家一个交待。很多事,不是他的这颗狗头能了断的。真的拿了他的狗头,你觉得你真的能让卢家消气吗?为什么不做点更有建设性的选择?”大何大人看看弟弟那赤红的脸,纠结了一下,还是对着曾凡抱了一下拳,也对卢家南笑了下,想想说道。
“卢管带,令兄的事,我代表何家跟你道歉。但是你也是明理的人,令兄这几年是在帮朝廷做事,他也知道,他是在为你们卢家,为他自己的前半生赎罪。从此,你们卢家再不是水匪,你们都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了。我这么说不是为我侄子开脱,而是想说,你大哥可以说做了一辈子的错事,因为临终前在曾大人的感招之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我的侄子,年过半百,也过了大半辈子了,他没去福建之前,真不是坏人,我不说他做的全是好事,但是他那时是心正,影正的好官。包括刚刚曾师也说了,他为水师做了很多事,只是因为一时糊涂,伤害了令兄,就要把他之前的一切全部否定?这其实也是对律法的不公平,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