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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志玄此话一出,旁边两名青年顿时脸色铁青。
这两人不是别人,年纪稍长者为高真行,年纪较小者为令狐铤……
高真行被房俊掉断了腿,脸面掉了一地,日前家中产业“云雀楼”被人砸了,反而被京兆府罚了一笔巨款;令狐家更是凄惨,令狐锁被高阳公主当众张嘴打掉了满口牙,家祖令狐德棻更是被武媚娘挠得满脸桃花血肉模糊,事后还要掏出几十万贯的天价赔偿金……
真可谓是同病相怜、患难与共。
孔志玄这般说话,可谓将人家的短处赤果果的揭开再狠狠的戳几下,谁受得了?
高真行脾气暴躁,怒视孔志玄道:“孔兄是想要看高某的笑话么?”
令狐铤亦是脸色难看,愤然怒视孔志玄。
孔志玄微愣,他倒是无心之言,只不过是平素刻薄话儿说得多了,没经过思索便说了这话。此刻微微后悔,但是满座高朋名伶汇聚,怎好低声下气赔礼道歉?
硬梗着脖子道:“跟某耍什么硬气?若当真是条好汉,那就去跟房俊将颜面讨回来!若是没那个胆气,那就夹起尾巴消停着!”
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武力值不如高真行,但是这种场面怎么能当瓜怂?
高真行怒气勃发,“砰”的一声拍案而起,脖颈筋都迸起来,恶狠狠瞪着孔志玄咬牙道:“某吃了房二的亏自然会找回来,何用你这软蛋在这边聒噪?只要那房俊再敢出现在某跟前,某必定取其项上人头,一雪前耻!不过,若是你胆敢再满嘴胡言,信不信某先拧断你的脑袋?”
孔志玄被他气势所摄,顿时一滞。
可是周围这么多人,打死也不能怂啊!
尽管心虚,他还是跳起来将脑袋像乌龟出壳那般向高真行面前伸去,嘴里兀自叫嚣:“来来来,你高老四杀人如麻是天大的好汉,今儿你就拧断孔某人的脖子试试,来来来,不拧你不是你娘养的……”
高真行大怒,眼珠子都气红了,心说今儿豁出去就给你狗头拧断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当即伸出大手就掐住孔志玄的脖子……
他身边的令狐铤先是一愣,继而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保住高真行的胳膊,叫道:“四郎松手,四郎松手!”
于立政也慌了,赶紧上前拉架。只是脚下被凳子一拌,立足不稳,一下子跌入身边一个女伶怀中。那女伶娇呼一声,被于立政扑倒,顺带着撞翻了桌子,杯碟碗筷洒落一地……
雅室里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高真行当真被孔志玄气得发疯,一双手死死掐住孔志玄的脖子,任凭旁人如何劝说拉拽就是不松手,誓要将孔志玄活活掐死!
孔志玄力气哪里比得上牛犊子一般的高真行?
脖子被死死掐住喘不过气,胸腔里一阵阵发闷,眼前一阵阵发黑,想要掰开高真行的手指也做不到,惊骇欲绝之下双手一阵捣腾,将高真行脸上、脖子上、手臂上挠得鲜血淋漓!
令狐铤大叫道:“四郎且住!吾等都见不惯房俊那棒槌,自当同仇敌忾才是,何以自相残杀?”
高真行气红了眼,哪里肯听?兀自死死掐住孔志玄不撒手……
那些女伶早就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傻眼,待见到孔志玄两眼外凸额头青筋暴跳,高真行满脸是血形容可怖,顿时吓得失声尖叫,屁滚尿流向室外跑去,一边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惊得左右房间的客人纷纷骇然。
起先这个雅室之中的大声喧哗便已经被左近客人听得清楚,分明是在咒骂京兆尹房俊。只是客人们也都不是傻子,敢在长安城中辱骂房俊的那会是一般人么?由得他们去骂,自己只当听个热闹。
可是没过多久却传来稀里哗啦的打斗声,继而又传来“杀人”的惊呼……
大唐立国以来吏治清明,尤其是近年犯罪率明显减少,出去边疆时不时的奏报歼敌多少、阵亡多少之外,人们已经好久没有闻听凶杀案的发生。
尤其是这醉仙楼乃是河间郡王李孝恭的产业,放眼关中,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闹事?
顿时客人们大为兴奋,争相出来围观……
醉仙楼二楼瞬间陷入慌乱,怎一个乱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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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近日无事,又有一干能吏俱在,房俊自然乐得清闲。
每日里陪伴妻妾,敦促王玄策与杜楚客密谋大计,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这日收到李孝恭的请柬,便骑着马带着一群家将部曲前往平康坊醉仙楼。
走在路上的时候房俊还在心里琢磨,这李孝恭似乎每一回聚会都在醉仙楼,甚少在他的郡王府,不知何故?
若是换做那江夏郡王李道宗倒还说得过去,毕竟家中还有一位被自己破坏了吐蕃和亲从而消失在历史之上的“文成公主”,想必亦是天香国色我见犹怜的人物,唯恐自己英俊的外表潇洒的气质将闺女的芳心掠了去……
心里琢磨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径直来到醉仙楼门前下马。
早有小厮远远的迎了上来,点头哈腰满脸笑容。
“吾家家主已然等候多时,房驸马请随小的来……”
房俊跳下马背,将马缰交给跟上来的醉仙楼伙计,回头对身后的家将部曲说道:“某与河间郡王有事要谈,此间乃是郡王地头,尔等毋须随扈,自去取乐便是,所有花费记在某账上。”
家将部曲们顿时一阵欢呼。
现在长安城中风波不停,房俊尤其是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家将部曲们自然是一时一刻也不敢疏忽大意。谁知道有没有脑子坏掉的二百五不要命的想要刺杀房俊?
高句丽人刺杀了一回,可是把大伙给吓坏了……
不过此处乃是河间郡王的地头,谁敢在这位李唐宗室第一名将的地盘搞事情?
安全自然无忧。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到了这烟花缠绵之地难免心浮气躁,此刻闻听房俊的言语,哪能不欣喜不已、心痒难挠?况且自家二郎有的是钱,能花钱也是出了名的,这次“公款消费”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房俊摇头失笑,看着这帮兴奋不已的家伙,叮嘱道:“不过耍乐归耍乐,可都给某悠着点儿,莫要待会儿双股发软上不得马,某就给你们绑在马屁股后头,拖着走。”
众人哄笑。
一群人前呼后拥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房俊进了醉仙楼的大堂。
醉仙楼里无论是小厮、龟公、酒保、老鸨……见到房俊从大门进来,都是心理直发怵。
无他,这位少爷每一次来似乎都没好事……
人家到了醉仙楼自然是喝酒听曲风流快活,可是这位少爷每一次来都的打架。
难不成醉仙楼的风水与房俊相克?
不过没人敢给房俊眼色看,别说只是打架,就算是拆了这醉仙楼谁又敢多说半个字?且不说自家东主与房俊交情深厚、有着生意上的来往,便是人家房俊现在京兆尹的身份,那就是长安城的地头蛇,无论王侯公卿,谁敢不给面子?
房俊不理会醉仙楼一干人等的谄媚表情,指了指身后的家将部曲:“好好招待,某自去后院觐见郡王。”
醉仙楼的正楼乃是三层,一楼是大堂,其余为雅室。
后院一幢一幢布局精致的小楼小院,那才是接待真正贵客的地方。
房俊在小厮的引领下穿过大堂,向后院走去。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一阵吵杂。
隐隐有人在大叫“房俊那棒槌……”随后淹没在一片喧嚣之中。
但是这一声无比清晰的听在一楼大堂之中诸人的耳中。
房俊顿时就黑了脸,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