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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满树的声音低哑润泽,很是动听。他朝她伸着手,眼眸带笑。南巧犹豫了一下,才缓缓伸出手,搭在了他宽厚的大掌上,任由他牵着。
他的掌心有薄茧,粗糙坚硬,摩挲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痒痒的。
出了门,远离了什队里人的视线,苏满树放开了她的手。
南巧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垂在身边,听见苏满树开口说:“我今天带你这附近走一走。”
苏满树先是指着地里的作物,告诉时诺:“这一片就是我们什队的田,地里种的是棉花。”
南巧望着地里绿油油的一片,有点惊讶。她从来不知道,絮在冬衣里的棉絮,竟然是这么长出来的。
苏满树继续介绍:“我们什队负责种棉花,周围还有的负责种豆子、粮糠等作物的什队。我们种不同的东西上交给军营,再由军营统一分配所需物品。”
南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们西北军营的制度了,却忍不住在心中默想:你们军营不仅集中分配所需物品,还集中分配媳妇儿呢。她不就是军营统一分配给他的媳妇儿吗?
苏满树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带着南巧绕着田埂继续走。他们正在前进的方向,抬头就能看见远处高低起伏、绵延不绝的山脉。那些山看起来很近,但事实上很远,就算她跟着苏满树走过了好几片田,那些山还在原来的位置,根本就丝毫没有挨近一些。
苏满树又带着她走了一段路,走出了那一大片棉花地后,她看见了一片低矮的灌木群,甚至隐约还能听见流水的声音。
苏满树指着前方告诉她:“那边是一条河,这是附近最近的水源,我们平日里就在那里提水、洗澡、洗衣物……”
“洗澡?”南巧不由的眼睛瞪圆了,望着越走越近的小河,满脸惊悚。
难道,日后她若是想要沐浴,就要到这条小河里来吗?可是,这里是外面啊,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在外面就脱了衣服呢?这里还有人会路过,若是被别人看见,她还要不要活了?
苏满树看着南巧满脸窘迫的模样,轻笑了起来。
南巧听到他的笑声后,抬起头,趁他不注意,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撇过来,她急忙低头,避开他的视线。这背后瞪人的事,还是不要被当事人发现的好。
苏满树带着南巧继续向前走,越过灌木群,南巧才真的看见那条河的模样。
它是藏在一片稀疏的树林里,蜿蜒流淌,时宽时窄。河的对岸连着一片起伏的山地,不算高,很平缓,郁郁葱葱全是树,跟这边的农田倒是完全不一样。
苏满树话忽然驻足,对南巧交代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然后,借着河面上的几块石头,从河面较窄的地方,几步借力凌越蹿到,就跳到了河的对面。
苏满树成功着陆,南巧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这河面上最窄的地方,也有好几条官道那么宽,苏满树只是踩着河面上零星凸起的几块石头就跳了过去,厚实的靴底带着了几处水花,若是一个不稳,他就会栽进河里。
苏满树隔岸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迅速的窜进了树林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巧眼睁睁看他消失,根本就没来的及反应。她等了片刻,也没有看见苏满树回来,心里顿时冒出了一种不安。
苏满树,他是不是……把她扔在这里了?
在焦急和不安中,南巧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如果苏满树真的把她扔在这里了,她该怎么办?是回去他们什队找吴嫂子,还是自己独自离开?自己独自离开,她既不会武,身上也没有钱,真的能平安的离开西北军营吗?
这里跟她们之前住的驿站并不一样,驿站虽然设立在西北边疆,但毕竟不是在军营之内。就算她当时逃跑真的成功了,也有可能顺着官道找到镇子。但是西北军营这里,她不清楚自己究竟要走多远,走多久才能出了军营看见官道?
正在南巧胡思乱想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呦,小美人,原来你在这里啊!昨天害的老子找了你一晚上!”
南巧背对着说话那人,身子不由的颤抖了起来,无边的恐惧顿时将她淹没。
就算化成灰,她也能认出这个声音,来人就是那个一脸淫.笑要娶她的坏男人!
南巧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身体越来越僵,本能的转身就跑。
没跑两步,身后的人就追了上来,眼瞧着就一伸手就能抓住她时,忽然有人将她一拉,随后往她的怀里塞了东西。之后,那人从她身边越过,她听身后传来了“嘭”的一声,是拳头打在了皮肉上的声音,沉闷有力,下手不轻。
她麻木的抱着怀里的东西,缓缓转身,看见身姿如松的苏满树挡在她的身前,高大威猛。迎着日头投下的阴影,正好将她遮住,把她护的严严实实。
那个追着她的坏男人,正捂着胸口,一边吐血一边破口大骂:“苏满树,你有种,你抢了老子的女人!”
苏满树没说话,一步步的朝着那个坏男人走近,握着拳头的手“吱吱”直响。就算在他身后的南巧,也觉察到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势。
对面的坏男人口不择言的大骂:“苏满树,我他妈的告诉你,她是老子的女人,老子早就看上她了!咱们头头也已经同意把她嫁给我,你这是违抗军令,应当乱棍打死……啊……”
他的话还没喊完,就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高低起伏,连腔调都变了几个音。
南巧站在苏满树的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刚才一眨眼间,那个坏男人就被他一拳给揍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几步开外的灌木丛里,压倒了好几只绿油油的矮灌木。
这边闹腾的声音不小,很快就引来了不少在附近田里种地的士兵过来,其中有些很显然是跟着那个坏男人一伙的。
他们上前,从灌木丛里把狼狈不堪的坏男人扶了出来。缓了一会儿,坏男人恢复了意识,气得不行,直嚷嚷着要找苏满树算账,被他身后的人拉住。那人劝他:“曾什长,我们回去吧,他可是苏满树,我们在他面前闹事,是占不到便宜的!”
“苏满树怎么了?不就是跟老子一样是个什长吗?你以为老子能怕他?”坏男人明显不服,气哄哄的乱吼:“苏满树,你竟然敢打老子,老子跟你没完!老子告诉你,你现在最好把那个女人给老子送过来,不然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围观人群中,有人不满道:“曾自扬,苏什长娶的媳妇儿,那是有朝廷婚书的,你凭什么抢啊?”
“对啊对啊,你抢走了,难道还要赔他个媳妇儿不成?”
人群立即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有人爆料:“昨晚曾什长抱着他的新娘酣畅淋漓的战了一夜,我们隔着排房都听得清清楚楚!”
“既然自己媳妇儿都□□了,怎么还还好意思去抢别人媳妇儿!”
……
曾自扬被这些话刺激的恼羞成怒,顿时大发雷霆:“你们他妈的都给老子闭嘴,不然老子抽得你们都不认识爹娘!”骂完了那些人后,曾自扬对上苏满树,吼道:“苏满树,你说说怎么办吧?”
苏满树不慌不忙,抬起眼,露出一个笑,讽刺意味十足的笑。
曾自扬心里不痛快:“你笑什么笑!你抢了老子女人!”
“曾自扬,你想闹事?”苏满树缓缓开口,语气很淡,却带着十足的威胁。
不等曾自扬回答,他身后的人就拉住他,急忙劝:“曾什长,你别惹怒了苏满树啊!你睁开眼睛看清楚啊,他是苏满树啊!不是别的小虾小蟹,你惹不起的!”
“都是什长,我有什么惹不起他的!”曾自扬还就不信了,自己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的什长。
“好。”苏满树忽然抬手,十指相扣,骨节发出吱嘎的声音,眼睛微眯,跃跃欲试,“我正好没过瘾呢!”
话音刚落,众人都有来得及看清时,曾自扬已经又一次被揍得飞出去了几步远,砰地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你……”,顿时就吐了一口吐沫,血红一片,上面零星的散落了好几颗牙。
苏满树一拳,直接揍得他满地找牙!
“苏满树,你欺负人!”这时有人大叫着开始为曾自扬鸣不平。
苏满树淡淡一笑,拳头的骨节又发出了声音。他看向传来声音的人群,满眼威胁:“正好我今天心情好,还有谁,要给我练练手?”
“苏满树!”曾自扬满口是血,说话呜呜的,不仔细听,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苏满树一步步的向他靠近,弯身蹲在他面前,与他平视,语气冰冷的警告他:“我警告你,我的媳妇儿,你休想觊觎半分,滚!”
曾自扬呜呜的大叫,很是不服气,但又毫无还手能力,狼狈不堪。
有人上前将他拉起,劝道:“曾什长,你就别和他硬碰硬了!他可是苏满树!手刃恩师,斩杀同门,残酷暴虐,冷血无情的苏满树!你这是挨了他一拳,他要是再给你几拳,你今天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话一落,众人都纷纷用恐惧的眼神看向苏满树,似乎这时候才想起苏满树有多么暴虐无常,杀人不眨眼。
围观的人开口劝道:“曾什长快走吧,快走吧,这人你惹不起!”
“是啊是啊,这些年过去了,他许久没杀过人了,我们都快忘记,快走快走……我们也快走吧!”
围观的人纷纷退散,曾自扬被人搀扶着,似乎还不死心,最终被人半搀拌扶的拉走。
人群都散去了,只剩下抱着东西的南巧和苏满树。
南巧抱着东西,低着头,满眼都是不安,惶恐又无措。
她曾听闻,西北军营的军规一向严明,不知道苏满树会不会因为揍了那个坏男人而受到处罚。要是因为她惹来的麻烦,苏满树受了处罚,那该怎么办?
苏满树走到她面前,顿住脚步,站定,轻声安慰她:“南巧,别怕。”
南巧的眼泪十分不争气,刷的掉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原本绷紧的情绪,忽然因他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就轰然崩塌。她抽着鼻子,小声问:“你揍了那个人,会不会惹上麻烦?”
“不会。”苏满树回答的极为果断。
南巧抬了手,擦了擦眼泪,又不确定的问了一遍:“真的没事?”
苏满树笑道:“真的没事,我想揍他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