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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寒赶到公司的时候，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
看着办公室里，经理那盯着自己后背绿油油的目光，苏清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平日的时候，苏清寒必定是先在公司一个个约完客户然后再出去，此刻，他收拾了几份带看表，就准备落荒而逃。
今天还有一个单的任务量需要完成，苏清寒一口气憋在心里，隐隐有种想要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然而，苏清寒刚准备走出公司，经理就朝他招了招手。
苏清寒皱着眉头，无可奈何地走进经理办公室。这三年来，苏清寒已经对这个经理办公室有着莫名的恐惧了。
“老苏啊，我记得你就是上京大学毕业的。”经理手指头敲着桌面道：“上京大学可是名牌大学，你在这里做不会觉得屈才了吗？”
苏清寒心里咯噔一声，忙道：“不屈才，我自己能力不足，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往日里，若是听到苏清寒说这话，经理肯定会一脸酱紫色，怒斥道：“老子看你在这里呆了三年，就算是猪都学会爬树了，你也没有一点进步！”
可是，此刻听到苏清寒的回答，经理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阵舒爽。经理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苏清寒，最后眼光停留在他的口罩上，好奇道：“怎么，因为怕今天完成不了一单，急出病来了？”
“这个——”苏清寒悠悠叹了口气，道：“经理放心，我做完今天，明天就会去前台领离职表。”
经理听着苏清寒的回答，经理点了点头，朝苏清寒挥了挥手道：“今天好好加油，约不到客户不要紧，就一直打电话，总会有办法的。”
苏清寒从经理办公室出来，暗暗抹了抹冷汗。
苏清寒的同事，一个十八岁，高中没有毕业的小姑娘于梅朝着经理办公室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轻声对苏清寒道：“大叔，今天牛皮糖没骂你？”
“梅子，明天大叔就要走了。”苏清寒文件袋轻轻打了一下于梅的小脑袋，而后苦笑着走出公司。
看着苏清寒离开的背影，于梅反复嘀咕着道：“梅子？梅子？梅子？怎么突然感觉大叔的声音这么好听？”
从公司懒散地走了出来，抬头看着上京城早上火辣辣的阳光，苏清寒感到一股由衷地绝望。
今天是星期四，每个星期最忙的两天之一。
苏清寒所在的房地产中介公司，经营的都是二手房买卖。需要买二手房的客户，一般都是白领，平时白天都忙着上班，很少有时间看房，看房的时间一般都是在周六周日。
看着电话簿里那长长地客户列表，苏清寒一一浏览了一遍。
徐太太，四五十岁，今天上班啊。
王先生，六十岁，老爷子这么大热天不会出来吧？
赵女士，三十来岁，今天是周四，每个礼拜他们这个时候是最忙的。
…
苏清寒将所有的客户名单浏览了一遍，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根本就一个人都约不出来。
可是，苏清寒想着牛皮糖那嘲讽的神情，脑海里还依然回荡着他那戏谑的言语：“你可是上京大学的高材生啊，连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小姑娘都比不了！”
苏清寒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憋着，立马点在第一个客户徐太太号码上，不管如何，即使挨骂，问一下也好，至少真的尽力了。
听着电话那头久久的铃音，苏清寒的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然而，一分钟后，30秒后，电话由待接听状态变成了忙音。
苏清寒一颗跳动的心脏骤然下沉。
再次提起一口气，拨打着第二个电话，王先生。
苏清寒的心依然跳动得有些紧张，然后，很快有了结果。
15秒钟后，电话一提起，苏清寒刚想说句，就传来对方的咆哮声：“你******有病吗？”
说完，对面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第三个电话，赵女士。
苏清寒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了。
每天打电话给给客户，约他们出来看房，很少能够成功的。被骂已经成为了常态，除非是他们主动找你。可是，真的是对方想要找你的时候，又为什么不找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妹妹，而是找自己这种看起来庸庸碌碌的大叔呢？
“对不起啊，小苏，我今天真忙，改日改日！”
苏清寒依然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对方就挂断电话。
虽然赵女士挂掉了电话，然而，对方的语气还是让苏清寒稍稍舒服了些。
又试了二十个电话，都是同样的结果。
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九点，苏清寒坐在护栏上，看着路上的人来人往，一颗心沉到了海底。
“算了！”苏清寒脑袋里想着“贞子”，摸着嘴巴上的变声口罩，微微苦笑。自己到底是有多废，竟然还真的对这个变声口罩抱有一丝幻想？
看着电话簿里长长的名单，苏清寒自嘲地扬了扬嘴角，明日，辞了工作后，哪怕是去超市当一个收银员也好，也绝不再做这该死的客户经理了。
想到明天之后，就要和这个破工作说拜拜，苏清寒看着这些名单，竟然意外生出一丝亲切感。
感受着上京城太阳照射在脸上的灼热，苏清寒打开微信，说道：“今天周四，外面太阳很大，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美女帅哥，工作之余注意休息，可别中暑了。”
说完，将这条小心发到微信客户群里，然后站起身，晃悠悠地往住处走。
不知道“贞子”现在在干嘛？
自己手里的存款，能够支撑两个人在那家破房子里住多久？
想着房东拿着扫帚将自己和“贞子”扫地出门的情形，苏清寒心里仿佛吊着一个大石头，沉重得难以呼吸。
“叮咚！”
微信群里突然传来一声响声，苏清寒撇了撇嘴，自己这都要撂挑子了，这些客户还想骂人么？
“叮咚！”
“叮咚！”
微信群里，又传来两条信息的声音。
苏清寒暗暗咬了咬牙，你丫丫个呸的，都要走了，就做一回狠的！
看谁骂我，破口大骂骂回去！
划开屏幕，点开微信群，里面有三条语音信息。
三条语音信息都来自孔女士。
孔女士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在银行工作的姑娘。
和苏清寒出身农村不同，对方出生在一个小资家庭。
至于这个小资到底是真是假，苏清寒不清楚。
点开第一条信息，传来孔女士慵懒的声音道：“偶嗨哟，小苏，今天没事吗？”
点开第二条信息，传来孔女士的笑声道：“今天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点开第三条信息，传来孔女士出门的声音道：“今天我休假，有些时间，你既然也不忙，就陪我去看看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