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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素子在洛水的名气之大造就了一个好处,第一次来宿县的兄弟二人只随便询问几句便轻松的找到了苏素子创办的白鹤书院之所在。
看到白鹤书院的时候,张池墨才发现和自己意料之中的完全不同。没有金碧辉煌、没有雕梁画柱、更没有桃李满座。这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农家小院,与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那个院子并无太大差别。
竹篱笆,茅草棚,几块薄木板隔着的木门,甚至连白鹤书院这四个字都找不到。庭院中那盛开的梅花也格外的刺目,这可是三伏天的梅花,如何不让人多看几眼。这夏梅,就是画师的力量。
看了眼身后的竹林,若不是方才问过的路人都说竹林旁的院落就是白鹤书院,张池墨甚至都觉得自己找错了地方。挽起袖口,张池墨轻轻的扣了扣木门。
“苏先生,小子篱桑村张隐,前来拜师学艺。”
张池墨的嗓门刻意的压了下去,因为此时艳阳高照,正是午休的好时候。若是恰好苏素子在休息,这一打扰的话,怕是他得立马和李染赶回集市看看那货郎走没走了。
果不出张池墨所料,许久都没有人应答。只是一个与自己年期相差无几的男孩睡眼惺忪缓步走了过来,隔着竹篱笆看了眼张池墨问道:“是公子要来拜师?”
张池墨见男孩,便双手作揖应道:“小子篱桑村张隐,正是前来拜师学艺的。”
那男孩见张池墨作揖,也还了一礼。“你运气不太好,师傅一年只收三位弟子。如今白鹤书院已有三位,你还是请回吧。”
不出张池墨所料,往往这种高人隐士,总有些奇怪的规矩。一年只收三位弟子,但是苏素子就已经教出了三位了不起的弟子,这不得不说其手段高明。
张池墨见那男孩转身要走,不紧不慢的回身从李染所提的竹篮里拿出一个鸡蛋,用一副可惜了的表情看了看之后猛的砸向门上。
“哎,我说你这小子好不懂礼数。拜师不成,朝我白鹤书院砸鸡蛋成何体统,看我今日不教训你一番。”那男孩本听到声音,回身看到张池墨朝着门上砸了一个鸡蛋,顿时就来了脾气。
男孩大喝一声:“虎子,护我作画。”
只见一人连忙从屋内走了出来,横身站在男孩身前。男孩一抖袖口,从中落出一支笔来。熟练般接住握好,对着地面就开始疯狂的舞动起来。
李染见状,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张池墨的身前。与他对立的虎子不过十岁左右,在这个八尺之躯相比显得格外瘦弱,额头汗珠豆大般滚落。
张池墨伸手按住李染,轻声道:“不打紧,我倒想看看画师的能力。”
那支只一眼就被张池墨看出来名贵的狼毫笔在男孩手中尽显疯狂之姿,不过哪怕张池墨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画师,也能看的出来这个男孩还没入门,只是懂了些许法门。
此刻的作画对男孩来说,格外的吃力。足足看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才见那男孩满头大汗的收手。
他大喝一声道:“饿虎扑兔,成!”
“喵!”一声凶横的猫叫响起,显然男孩的作画失败了。不过这只大猫却活灵活现的从画中窜出来,张池墨看得真切。
大猫一双眼睛惊现绿光,双目盯着张池墨猛的扑了上来。
李染看着这一切,只站在原地不动如一颗青松,见那大猫快欺近张池墨的身边时猛的出拳,只一拳便将大猫打飞出三丈之外。
那大猫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又翻身起来,再次朝着张池墨奔来,一个大跳越过李染。伸出双爪,那一双猫爪猛的长如弯钩一般。若是在张池墨的身上哪怕随便一挠,怕是也要带下几块肉来。
砰!
李染回身一拳打中大猫腹部,大猫惨叫一声凭空消失不见。而从头到尾,男孩的护卫虎子都没敢对李染出手。
“两拳!”看来画师的能力真的不容小觑!
张池墨心里暗念,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一只成年猛虎在李染的手下也只能撑两拳而已。而眼前这样一个还未入门的画师所画出来的大猫,竟然就能吃满李染两拳,那画师的力量……
“你!”男孩气愤无比,正欲再有动作。
这时,从屋内走出一个人,轻轻拍打着手中蒲扇喝道:“温书,谁人在此喧哗?”
男孩名叫董良,字温书。
董温书知道李染不好对付,此刻见师父出来仿佛找到了救星,快步走了过去诉道:“师傅,那小子说来拜师,被良告知了师傅今年已不再收徒之后便用鸡蛋砸门,徒儿忍不下这口气出了手。”
张池墨仔细去看这人,只见其眉清目秀,脸蛋如精雕细琢的玉器一般,身高八尺身躯挺拔,搭配古铜色的皮肤真是好生漂亮。可是却有一处十分奇怪,此人穿着粗布衣衫打扮邋里邋遢,过肩的长发凌乱的散落,上面的油渍看起来似是有三五日都没打理。
这个奇怪之人,便是洛水的传奇人物苏素子。
苏素子听完徒弟董温书告状,审视一番眼前场景,不免有些惊讶。董温书虽然还没真正吃透画师门槛执笔之境,但也算是入门。加上其家境殷实,也曾修习过一副‘饿虎扑兔’参本。
他目光转向李染,饶是这样董温书还是输了,眼前二人不简单,或者说这个与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少年郎有关。
张池墨见苏素子还在审视李染,连忙从李染手中拿过竹篮走到苏素子身前。恭敬的说道:“苏先生,小子篱桑村张隐,字池墨,望先生收下这篮鸡蛋也收下小子。”
一篮鸡蛋?方才还砸了一个?
苏素子突然如同被雷劈一般,双目瞪得老大。赶忙接过竹篮数了起来:“一、二……六、七……”
张池墨趁着苏素子接过鸡蛋的同时,连忙跪下:“多谢先生收下弟子。”
这时苏素子提着竹篮的手有些许发抖,他看着身前跪下的小子喃喃的说道:“姓张!姓张!”
突然,他放下竹篮扶起张池墨问道:“你多大了?”
“回禀师傅,隐今年十三。”
苏素子显得略微有些失望,神态也从方才的失态中走了出来,默念道:“差一岁,不是……”
没人知道苏素子到底是为何如此失态。许久之后他背过身去:“我苏素子的规矩不能破,但是既然东西收了你的,就不会赶你走。先进来吧,跟着你师兄董良董温书学习。”
跟着师兄学习,是留下了自己这个徒弟,却不肯亲自传授画技,想法难以琢磨。
张池墨一时难以猜测苏素子的想法,但是从方才的状况来看,他料定那一篮鸡蛋肯定藏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董温书见师父竟然破例收下了这个不懂礼数的张池墨,心里有些不爽。但师父将他安排着跟自己学习,那往后若是另两位师兄弟得知今日之事嘲笑与他,他自然是少不了给苦果子与张池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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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大光明这四字的大牌匾之下,自称倪某人的男子左右踱步似是在等待着什么消息。来回走了几步之后,倪某人朝堂外走了几步,看了看院落里的日晷又踱步回了大堂之内。
这时,一穿着如农夫般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倪某人听到动静,连忙转身迎了上去:“怎么样,追上了吗?”
农夫回道:“倪大人,追上了。只是那洛水西施本领好生了得,几个兄弟怕伤了她都受伤不轻,怕是要休养几日才能回来。”
倪某人一听还要休养几日,哪里能等得了。一咬牙,他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卷递给农夫:“这是一幅农舍图,你带上去寻他们。将受伤的几人和洛水西施藏入此农舍之后连夜赶回来。”
农夫小心翼翼的结果农舍图,藏入怀中。抱拳道:“倪大人,小的定不辱命。”
农夫一走,倪某人大笑道:“哈哈哈,洛水西施,为了你我舍了这农舍图,怎能让你再逃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