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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躺着别动。”徐意山将襁褓中的婴儿放到地上,从怀里摸出从皇宫里带出的伤药,尽量平静地说:“我先给你止血。”
“我身上带了……”十五说着,竟开始咳起血了,衣襟上一团团的乌红如泼墨般晕染开来。
“你还有内伤……是这瓶吧?”他在十五的胸前摸索,终于摸到了一个染血的小瓷瓶,赶紧取了瓶塞,将里面的白色粉末一股脑地倒在十五的伤口上。
十五感到自己的伤处一沾上那些粉末便如千万虫蚁啃噬那样钻心地疼,十指都深深埋入了身下的泥土里,却仍是未曾痛哼一声。
徐意山莫名地有些心疼,从衣角扯下几块破布,快速替他包扎了伤口,说:“这里没有办法清洗伤口,但愿你的药能有奇效。等你腰上流血缓些了,我就输内力给你疗伤。现在我出去清理沿路的血迹,你可千万别死了……”
十五点点头,默默祈祷千万别有野兽循着血腥味找到山洞里,将他和无辜的婴儿给一口气吞掉。
出了山洞,徐意山不敢再像在山洞里那样点起火把,只是划了一小根火柴拿在手里,不断地用脚撩起土石,掩埋十五之前留下的血迹。他也不敢走得太远,才走了一小段路就因为担心十五他们而选择了原路返回。在回去的路上,他又拣了些树叶和干枝带回洞里。
他用树叶铺成一个简易的床铺,将婴儿抱上去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十五半扶起来,也挪到“床铺”上。可是十五只要一离开他的支撑,便无法坐起身来。两处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了,但他早已因失血过多而无比虚弱,意识涣散,口中连完整的句子都无法说出。
“只能如此了。”徐意山将他挪到洞壁边靠着,双手按着他的前胸,开始一点点地输入内力。他知道十五肯定是在拼力的时候受的内伤,便着重梳理他阻滞的经脉,希望能引导他将自身的内力串联起来,由内至外,这样他受的外伤的伤势也能稍微减轻。
随着源源不断的温暖的内力进入身体,十五本来混沌的意识也逐渐苏醒。他半阖着眼眸看着眼前大汗淋漓的少年,目光越来越柔和,仿佛正透过这张脸看着另外一个人。
徐意山见他这么专注地看着自己,掌中运送的内力也更加精纯,不一会儿,他就感到自己的双肋下方开始隐隐作痛:这是过度损耗内力的前兆。但他完全不想停下来,只想快点让十五好起来,就算自损武功也不想亏欠他分毫。
他想,自己现在救了十五,应该就能偿还十五为他做的一切了,他们之间从此两清。
“住手。”十五恢复了一点力气,想抬手推开他,“你现在这样自损……我们还怎么逃命?”
“等你好了再说。你再乱动,我的内力就要走岔了。”
“我知道,但我们明天就得走。淮水郡那边出了事情,殿下急召我回去。”
徐意山终于停止了近乎于自残的行为,收手时受到内力反噬,喉间瞬间涌上一股鲜血。他背过身去将血吐在掌心,偷偷用树叶擦了,才起身去扶十五。
“我都看见了。”十五却不要他扶,“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你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我无法不生气。”
见十五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再一瘸一拐地扶着洞壁走到远离他的地方坐下,徐意山心里五味杂陈,怎么想都不是滋味。难得他大发善心救了这人,却还要看人脸色?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强忍下心里的火气,说道:“若不是我们当时没发现有好几个黑衣人接近屋子,王虎一家也不会惨死。现在倒不如想想该如何处置这遗孤。”
十五用右手整理完点着火的柴枝,扶着墙慢慢挪回来,仔细观察着树叶堆上的婴孩:“只能先带着他了。他已经被点了哑穴,为了安全起见,现在还不能解掉。山洞里湿冷,一路上颠簸,我们也寻不到奶喂他喝,如果他能活下来,我们就尽快找个好人家将他安顿了。”
“你左肩上的伤还没好,就别抱他了。”徐意山打掉十五伸向婴儿的手,双手将男婴抱起:“该如何称呼这孩子?”
“我们亦无权为他起名。既然他已经过世的哥哥叫阿好,那就叫他阿好吧。”
徐意山将皱着小脸默默流泪的婴儿放回简陋的“床铺”上,对十五道:“早点休息,我们明早就离开这里。”
“你好像很不喜欢孩子?”十五见他不愿多抱着婴儿哪怕一刻,心下有些诧异。
“对,我讨厌小孩。小孩子吵闹起来最烦了。”嘴上虽这么说,徐意山躺下的时候还是将阿好揽在了怀里,只留了个冷硬的后背对着十五。
这一天对于徐意山来说完全称得上是惊累交加,不仅骑马受了伤,内力也有极大的损失,一放松下来,浑身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疼痛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不仅如此,他还杀了人。虽然只是自保,但他的手上毕竟又多了一条人命。
他回想着方才鲜血横流的场面,内心开始煎熬,脑子里也一片混乱。久而久之,他竟是慢慢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自己的洁癖,连带着身上的痛感亦减弱了不少,最后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洞外天色已经大亮,怀里的阿好也大睁着眼睛,满脸亮晶晶的眼泪和口水混在一起,就是无法发出一点声音。徐意山扯了一片粗糙的衣角为他擦脸,没想到小家伙哭得更加厉害,不停地抽搐起来,像是要马上背过气了一样,十分之可怜。
“你别动他了。”这时候十五回来了,放下臂弯里抱着的果子,将婴儿抱起,“我们得赶紧走出这片山林,去下个村子或者镇上找牛奶喂阿好。”
徐意山拿起红果子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自己手上的伤已经擦过药了,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绿色的东西。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心尖上似流淌过什么,既温暖又酸涩。
十五不顾肩伤抱着婴儿,带着徐意山在树林里穿行,两个人的步子都有些踉踉跄跄。但还好白天的野外走兽并不多,他们需要注意的也就是蛇类和蚊虫而已。
“再坚持一下,就快下山了。”十五见徐意山喘气喘得厉害,面上也有不正常的潮红,便伸手拉着他走。他知道这是内力损耗引起的无力和低热,不连续休息一段时间根本补不回来。
徐意山这个时候根本无心多想,任由十五牵着自己,全神贯注地抵抗头晕和乏力。值得庆幸的是,晌午之前,他们真的走出了树林,而且在不远的前方有一个热闹的小镇。
“把阿好给我吧,我去找吃的。你浑身都是血迹,可能会吓到镇上的人。”徐意山说。
“不行。你现在很虚弱,再抱着个孩子,很容易出事。你把衣服换给我,让我去。”
“我的衣服你穿着会小很多,看起来更加可疑。千万别想着用缩骨功,你肩上的伤可是见了骨的,再用就要残废了。”
“不会。”十五坚持道。
“别骗我了,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回来。”徐意山说着,一把将脸上粘的假胡子撕了,将手放到了裹着阿好的花棉被上。
十五无奈,只能将婴儿交给他,叮嘱道:“一有不对你就往外跑或者大喊,千万别逞强。如果你一个时辰内还没回来,我就立刻来找你。”
“好。”徐意山调整着虚浮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向小镇。他权衡了一下,还是将阿好的哑穴解了,没想到刚一进小镇,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有好些居民都远远地看向了他这边。然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这张假脸在皇宫里绝对是毫不起眼,可是走在这小镇上还是挺打眼的,毕竟他长得这么清秀,又年轻,怀里还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清秀的少年,风尘仆仆的装扮,一看就是谁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小夫侍。
“小哥,怎么没有给你家孩子喂奶啊?你看他都饿了。”有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青年忽然朝他走了过来,还做出了想要摸婴儿脸蛋的动作。
徐意山搂着婴儿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再想抬腿时却没力气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青年男子又跟了上来。
“你跑什么呢,小哥?”男子很轻易地就发现了他乏力的现状,笑得更加猥琐。
“现在肯定不是和这人硬碰硬的时候,阿好还一直饿着肚子,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出问题了。”想到此处,徐意山决定不搭理他,而是琢磨起能最快脱身的方法。
“公子,你是外乡人吧?”一个也抱着婴儿的年轻男子恰好路过,向他询问道。
“是的,我……”徐意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年轻男子的衣袂,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
抱婴儿的男子看了一眼徐意山身后的流氓男,了然地点点头,说:“公子,你如果信得过在下的话,可以先跟我回家。我也是有孩子的人,不会害你的。”
徐意山当然愿意跟他走了,流氓男虽不乐意放他离开,但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抢人,只能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扼腕不已。
“公子,你先喝碗茶压压惊吧,我去取些鲜奶给小公子喝。”好心男子说完就进了里屋。
“多谢。”徐意山盯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想了半天,还是没敌过一整个早上都未饮水的渴意,将半杯茶都灌进了肚子里。
可是等他喝完茶后又过了许久,都始终不见男人回来。同时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身体也开始不对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