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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反了!”
林芷娴银牙紧咬,冷冷的目光一一地扫过在场的下人,只将她们看得头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甚至有那胆小的,身子还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但,纵使如此,众多下人依然垂眉敛目,一声不吭。
最令林芷娴无法接受的是梧香院那以宁嬷嬷为首的一众粗使婆子,竟然拿一种“本该如此”的神色瞧着她!
“来人,将这些不知死活的老婆子轰出去!”
话落,林芷娴就有瞬间的呆愣,只因她原本想说的是另外一句话,可却不知为何,到了嘴旁时,吼出来的却依然是这句话,难道……
宇嬷嬷嗤笑一声,道:“二小姐好大的威风!”
“怪不得二小姐敢当着老夫人的面就肆意诬蔑大小姐,原来都是在自己院子里练出来的胆子啊,啧啧……怨不得老人家常说‘兔子急了也咬人’。”
“这你就错了,依我瞧,二小姐这是披着羊皮的狼,明明是一个心思狠毒的,却要装出一幅伪善的模样,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嗝应得慌!”
“你呀,怎能这样说我们二小姐呢?就不怕二小姐置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将你一家人发卖出府?!”
“二小姐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谓是整个定国公府里最受宠的娇小姐,连自己的姐妹都不瞧在眼里,更不用说我们这些下人了。只不过,虽然我们卖身为仆,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发卖打杀的。”
“二小姐,哪怕你再得老夫人欢心和宠爱,可也不能越过老夫人处罚我们。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昔,二小姐,你还是乖乖地听老夫人吩咐禁足,并且认真抄写《女诫》《女则》这些书籍,定时送到梧香院交由老夫人审阅,以期能换起老夫人的一丝怜惜吧!”
……
且不说今日押着林芷娴回房的这些原本属于梧香院的婆子们,虽得了林芷珊的暗示要为难一下林芷娴,但因着她们也深知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孙氏和林芷娴这对母女名声已出现污点,若无强大的后台,确是无法再翻身的了。
故,一连串嘲讽的话,由这些婆子嘴子嘴里说出来,只听得周围那些下人恨不能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然后毫不犹豫地跳进去,以此来逃离这般恐怖的场景。
而林芷娴更是气得红了眼,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面青筋直冒。只可惜,她毕竟是一个娇养的贵女,学的是琴棋书画,平时见到的也都是一些言语温和的官家夫人和小姐们,这般难堪的场面,还真是她有生以来头一遭遇见!
于是,急怒交加之下,林芷娴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经由宁嬷嬷等粗使婆子说出来的话抽丝剥茧,迅速得出一个无比接近事实真相的宫嬷嬷愣住了。
“砰!”
林芷娴重重地栽倒在地上,那力道之重,只将那才洒落在院子里的雪花也都震得飞扬起来。
被这道重物落地声而惊得回了神的宫嬷嬷,再也忍不住地凄厉唤道:“二小姐!”
“你们几个将二小姐抬回房。”
“你去跟老爷和夫人秉报二小姐晕迷这件事情。”
“你去梧香院,将二小姐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秉报给老夫人。”
“你去通知林管家,让他立刻派人请大夫。”
……
一连串的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布下去,而院子里那些一向只听从宫嬷嬷指示办事的下人也齐齐收敛起心神,迅速忙碌开来。
至于那位被林老夫人特意请来教导林芷娴的,来自于皇宫的于嬷嬷,却是早就不知去向。不过,就连一向心细的宫嬷嬷都没有察觉到,更不用说其它的下人了。
晕迷中的林芷娴并不知道,因为她被下人气晕,再加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在定国公府里激起了千层浪。
正在书房思索往后该如何行事,才能挽回自己受损清名的林远兮,得知林芷娴被禁足半年,并且抄写《女诫》《女训》这些可谓是侮辱大梁贵女的书籍时,只气得他将书房里的摆设之物砸了个稀巴烂,然后在再也找不到可以砸的物品时,经由身旁小厮的提醒,气冲冲地去了梧香院。
也不知林老夫人和林远兮谈了些什么话,总之,一个时辰后,离开梧香院的林远兮虽一脸阴沉,但身上却是再也没了怒气。
半个时辰后,巧笑嫣嫣的许慕晴也离开了梧香院,回了菊园。
而林芷娴的生母孙氏得知这个消息时,却是气得吐了口血,然后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文澜院
为林昱哲再诊了一次脉后,李大夫朝林芷珊点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地带头走出了房间。
将李大夫引到大厅里后,丫环送上了沏好的茶水。
“李大夫,我父亲的身子如何了?”
“林大小姐,令父的身子已好了许多。也幸而令父往常的身子调养得不错,但他毕竟已过不惑之年,本就比不得年轻人。再加上他近一年来经常出入……咳……令他的身子损耗过于严重,哪怕继续服用那些年份久远药材熬制出来的汤水,也至多只能调养到往常的六成,远远达不到我预期的八成,唉……说起来也是老夫托大了,没想到那个古方竟也不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李大夫,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当然该用在合适的地方。”林芷珊笑着摆了摆手,道:“更何况,父亲是一府之主,是我和轩儿的支柱和依靠,只要有一成希望我都会去努力,更不用说六成希望,只是往后还要继续麻烦李大夫了。”
李大夫抚了抚长须,眼里满是对林芷珊此举的赞叹,道:“这是老夫应该做的。”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林芷珊未出口的话,待到她瞧见立在门外,乍看之下面色和往常相差无几,但细瞧却能瞧见她眼眸里流露出来的惊慌等神色的春桃时,不由得眉头轻蹙。
“抱歉,李大夫,我这儿尚且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
李大夫笑着摆手道:“林大小姐太客气了,三日后,老夫再来府里为令父诊治。”
春桃眼里的焦急之色更浓郁了,并且还连连摇头摆手。于是,林芷珊转了转眼珠,立刻就明白了几分,那到嘴的道谢的话又被她咽下肚去,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歉意:“抱歉,李大夫,可能还要再耽误你一会时间了。”
李大夫点点头,应承下来,也顺势瞧向那个在外面已做了许久小动作的小丫头。
“奴婢见过李大夫。”春桃规规矩矩地给李大夫行了个礼后,才一脸焦急地看向林芷珊,,道:“大小姐,梅园的香姨娘突然下身大出血晕迷。”
“香姨娘?”林芷珊沉吟了会,立刻就想起了这个被唤作香姨娘的,正是去年被林昱哲抬入府里的一名只比苏姨娘略逊一筹的极受宠的小妾。
“李大夫,又要麻烦你了。”
李大夫神情肃穆地点头,朝春桃吩咐道:“前面带路。”
梅园
自老定国公去世后,林老夫人就愈发地不待见林昱哲了,偏生这林昱哲也不知是脑子缺了根筋,抑或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吟诗作对”“*添香”之上,总之,面对林老夫人有意无意的冷漠无视的态度,林昱哲不仅没有生出任何的愤慨,反而还笑盈盈地默认了此事。
尤其最近几年,表面看来,林昱哲是定国公府长子,并且袭了候爷的爵位,只待时机到了就能爵了定国公的爵位,可惜,就连林老夫人都知道,就林昱哲目前这风流多情的作事风格,一辈子到头也就只能空有一个候爷的闲职,无法像老定国公那般延续定国公府的荣耀。
而最近几个月,林昱哲沉迷于青楼酒肆里,时常早出晚归,或者干脆就夜不归宿,而原本在梅园侍候的下人,在善于揣摩人心的几个老婆子的带领下,慢慢地学会了偷懒耍奸。
于是,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踏入梅园的林芷珊,看着眼前这幅秋风扫落叶般荒芜的场景,那往前迈去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
李大夫只是随意地瞄了眼,就立刻目不斜视地跟着林芷珊和春桃俩人,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和三道半月拱门,再绕过一座小花园后,终于抵达香姨娘的房间。
即使林芷珊早就有所猜测,但,待到她真正见到香姨娘的房间时,脸上还是难得地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惊讶。
无它,只因眼前这个房间里摆了许多件珍稀之物,却因为房间处处点缀的轻纱和绿叶植物而令人生出本该如此的感觉,也只令人不由得猜测能将房间布置得这般温馨,却又在有意无意中彰显着自己那般尊贵身分的主人究竟有多么地惠质兰心。
“叮叮咚咚……”
一阵风拂过,挂在窗户上方的贝壳风铃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只令林芷珊立刻就被惊醒,也将那四散的思绪收了回来,眼眸里也浮现一抹沉思。
而李大夫许是见惯了这样的摆设,故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在迈步进入房间的那刻,李大夫的眉头紧锁,鼻子也下意识地耸动了下,接着就四处张望了会,脸上的疑惑之色也慢慢地被恍悟取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