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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选种、培种这些珍儿了解的并不多,而关于草莓的选种栽培知道的就更少了。不过草莓怎么说也是水果的一种,培种怎么说也就那么几种方式。
草莓的苗她准备留些时候,到时候看是不是跟土豆还有马铃薯一样,能长出新芽来。但是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乡下人都知道的道理。
她曾经认真研究过草莓,要说水果的种子一般在果实身上这句话不错的话,草莓应该也离不开这种情形,而最有可能是草莓种子的就是它外面的那一层黑色的籽了。
珍儿早就留了几个长的大而红的草莓,这几天估摸着可能已经成熟了,就上山把它们采了回来。选了成熟的浆果,
削下带种子的果皮,放入水中,洗去浆液,把黑籽捞出晾干,分了好几个小包保存好了,她准备等端午节过后,分阶段种下试试,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种出草莓来。
珍儿要培种这事从来都没想过要瞒着叶白芷跟叶路远,甚至还想着等育好种了,分给他们一些,让他们都种。
不过叶白芷跟叶路远兄妹拒绝了。他们都是良善的人,知道这是珍儿把他们当亲人才这样没有保留,可越是这样,他们知道越是不能占珍儿的东西。
叶路远刚进家门,正好看到他娘扶着他爹坐到堂屋门口,两人正在说笑,他娘前些天灰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丝红晕,看着明亮许多。也许珍儿说的对,他已经是大人了,是能担起家里重担的大人了,他不能在爹娘一年年老去衰弱的羽翼下做着他不切实际的梦。
“爹,娘,我回来了。”叶路远赶了牛车进门,高声叫道。
叶七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责怪道:“你个不着家的,回来就回来了,大声喊什么喊!”
叶七叔自从生了病,眼看着家里人担心他,田地里的活计又没人招呼,心里别提有多着急了,刚醒来的那几天火气不是一般的旺,还老是摔杯子摔碗,把伤口挣裂了好几回,后来被叶老爷子没留情面的训斥了一顿,又见叶路远做事有板有眼,有模有样的,田地也给拾掇的好好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么多年了,那个调皮捣蛋,一直不安生的儿子终于长大了,能扛起事了,做爹娘的哪里会不骄傲,这会儿听叶七婶训斥叶路远,当即不高兴了,反驳道:“路远是大人了,你训斥他干嘛,有话就说。”
正在给叶七叔擦汗的叶七婶一窒,把汗巾子轻轻扔在叶七叔肩上,嗔怪道:“现在说的好听,之前不知道是谁说路远还没长大,一句话说不到一起去,就抄了扁担追着他跑了一整个村子,那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家路远是大人,能扛起事了呢。”
这一提前事叶七叔就没话说了,谁让叶路远那时候不学好,整天流里流气的,跟那游手好闲的破皮无赖一个样式的?作为一个负责人的父亲,当然有责任教育孩子了,正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他打他也是为了他好,路远肯定能理解他的苦心的。叶七叔这样想着却不敢说不来,只能求饶的看着叶七婶,让她顿时觉得自己赢了,挂着胜利的笑容去了庖下准备晚饭。
叶路远看着说笑的父母,这才觉得自己的家又回来了。想起那几天他爹躺在床上,除了轻微起伏的胸膛,跟不时发出的痛苦的呻吟,他有时都会惊恐的担心他爹的这些不太明显的症状会消失,而夜不能眠。而他也从不知道,他那雷厉风行、做事果断的娘,竟然六神无主,会有那么柔弱的一面。珍儿说的对,他是被爹娘保护的太好了,有的时候,他甚至连叶白芷都比不了!
吃饭的时候,叶路远想到珍儿的建议,有些心不在焉。
叶七叔的伤口虽然好了,不过伤的是手臂,怎么也还是有些不灵活,每次吃饭都是叶七婶喂他吃的。这是叶七叔多次抗议无效后,一直延续下来的传统。
叶七婶一边喂着七叔饭菜,一边说着闲话,“村里的老榔头家老五要娶亲了,他家三四个儿子都住在一起,挤了些,那女方来相看就说了这话,老榔头怕亲事黄了,当时就说了,割了麦子就盖新房,今儿我去园子里摘菜,还听见他大儿媳在说这事,看来是快了。”
叶七叔以前是干泥瓦匠的,最爱听的也就是这谁家想盖房子,谁家要修房子的事。不过自从他手伤了以后,叶七婶怕他听了难过,一直没敢往这方面提,也是最近他心情好了很多,叶七婶才百无禁忌的说了这事。
“我估摸着他得来找你们。”叶七婶猜测道,“你们的手艺是有的,名声也好,又是一个村子的,不找你们他找谁去?老榔头家虽说儿子多,可是成了亲的儿子跟媳妇比跟老娘亲,我也听说了,他好几个儿媳都是手紧的,我估计他们老两口也没攒多少银子。这要给小儿子盖房子成亲,他兄嫂未必舍得掏钱出来。”
叶七叔心里也这么认为,却也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没有多说什么。就着七婶的手吃了口咸鸭蛋,才慢条斯理的道:“他来找我了,不过我让他去找十一了。”
叶七婶抬眼看了看七叔,又低下眼睑,认真剥着蛋壳,心里了然。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叶七叔喝了口粥,冲淡了嘴里的咸味,接着道:“我打算退出来,以后不再跟着十一他们一起去盖房子了,只专心的种那几亩地。”
听到这话,叶路远的眼睛瞬间瞪的大大的直瞅着他爹,被他爹一瞪又缩回来,想想不对又瞅着他娘。
叶七婶到很淡定,只剥蛋壳的手顿了顿,又接着剥,不在意的道:“这是好事,以后地里的事有你忙活,我也能清闲不少,专心照顾着家里。过两年路远成了亲,娶了媳妇,我就更清闲了。”
叶七叔眼睛有些红润,低了头,在桌下伸过手握住了叶七婶的手,微微用力,道:“辛苦你了。”
几个字说的七婶也红了眼眶,“我不辛苦,只要你还在,我们的家还在,我就不辛苦。”说完,抬起头,让眼泪又回流进去,接着道:“路远大了,能做事了,以后外面有你们父子,我给你们操持家里,有事我能马上就看到你们,去亲戚家你们也能陪我去了,再不是我一遍遍的跟人说你们在盖房子,没空了,这是我想了很多年的生活,我高兴呢,辛苦什么!”
他爹的手臂伤了,以后再也不能干泥瓦匠的活计了!
这事叶路远从一开始就知道,当初他娘哭的太伤心,叶老爷子没敢跟他娘说,就告诉他了,还让他劝着他爹跟他娘些。他一直都知道他爹有多喜欢这份活计,一直都瞒着他们呢,就想着等时间长了,慢慢的等他们淡忘了再说这事,没想到纸包不住火,这么快他们就知道了,还这么平淡的接受了。
这是个好机会,叶路远想着,清了清嗓子,见他爹娘都看着他,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想到珍儿的话,顿时觉得充满了勇气,开口道:“爹,我想去城里做学徒。”
“什么?”叶松夫妇明显明白了他儿子这话的意思,却不愿意相信,宁愿相信是自己听错了。
“我想去城里当学徒!”开了口,第二次说就轻松多了,叶路远又说了一遍,语气里甚至带了些轻快。
叶七叔一筷子扣在桌子上,肃着脸问:“当什么学徒?谁给你出的主意?你什么时候有这打算的?”
叶七婶也同样惊讶,满脸疑惑的盯着叶路远,等着他解答。
从他把地里的麦子都收回来,还把地都耕种好了,叶路远就发现他爹娘对他的态度明显不同了,再不像之前那样把他当小孩子对待,不打他了不骂他了,有事听他的意见,还听他解释了。这会儿他爹娘急,他反而淡定下来,喝了口粥,在他爹娘不耐又催促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县城景春堂的学徒。”
“景春堂?”叶七叔跟七婶看叶路远的目光充满怀疑,景春堂谁不知道,县城最大的茶庄,卖的茶质量最好,价钱还最公道,是个百年老店了,说句不夸大的话,县城里十户有七户吃的都是景春堂出的茶叶。能去那里当学徒意味着什么,不用叶路远吹嘘,叶七叔他们就知道。
“你怎么能去景春堂当差?”叶七叔问。
“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叶七婶问。
面对爹娘质疑的眼神,叶路远觉得自己之前太失败了,不想他外伤没好再添内伤,只好开口解释道:“珍儿不是跟知县小姐是手帕交吗?那知县小姐就快要出阁了,夫家就是这景春堂的东家。珍儿有一回跟知县小姐说起了我,后来景春堂要招学徒,知县小姐听说了,就留了心,问珍儿想不想去,珍儿觉得自个太小,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我,这不我回来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吗,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去跟珍儿说一声,省的占着名额不去,到时候损了知县小姐的信誉。”
这么好的事哪里有不去的,叶七叔他们听说是珍儿做的担保,其中知县小姐还出了力,觉得这事跟天上掉的馅饼似的。
“你这能有这么好的差事,可多亏了珍儿,你可得记着这情。”叶七婶叮嘱道。
能去城里当学徒了,叶路远高兴的直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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