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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气氛果然如吴玲玉说的轻松和谐,那几个坐在一起说笑的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就跟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人一样,美好的让人舍不得进去打破它!
赵旸铭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往回走,却听到方海的声音。
“旸铭,你是来找东家的吗?东家在屋里呢。”方海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热茶跟点心,正要往屋里去。
“东家,旸铭找你有事。”方海放下东西对珍儿道。
赵旸铭这时候再走又不好,他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见满屋子的人走看着他,他难得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铭哥哥,我们放假了,我跟你说,那篇文章我给先生看了,先生说立意很好,内容也很详实,虽说用笔太稚嫩,不过已经有棱角了,以后稍加磨练,肯定很优秀!”虎子一脸的骄傲。
赵旸铭也为虎子感到高兴,那篇文章是他们先生布置的,当时虎子不知道从何入手,他就教他多看看前些年比较受欢迎的文章,然后吸取比人的长处,又看了几本相关的书,从中间总结出自己的观点。他当时就觉得那篇文章对于虎子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他们先生看问题还是比较深远一些。
珍儿微笑的看着虎子谈论学问上的事的样子,总是那么的专注、虔诚、认真、骄傲!
叶春水看着这样的场景,熟悉的同时又觉得陌生。他去文山书院读书以后,虎子常写信给他告诉他家里的事情,一件件的事情都写的很详细,也常常问些学问上的事。
一开始虎子的信大多数都是问他一些学问上的事,很少提及家里,可就是这样他也会仔细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想从字里行间找出她的一丝影子。后来慢慢的虎子的信写的少了,每封信也越来越薄,连问的问题也少了,更多的是提及一个名字——赵旸铭,说他如何如何的聪明,懂得如何如何的多,学问如何如何的好,学东西如何如何的快。他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危机感,这种感觉并不是在学术上压倒他,而是一种莫名的恐慌。
现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不禁想到当初虎子也是这样的仰头看着他,问他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跟他一起学读书识字,练字的时候小脸绷得紧紧的,一丝不苟的样子。现在,虎子仰望的人换了,可是对他的感情却依然没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珍儿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良久,忍不住回头看去,触碰到她的目光,叶春水一下子笑起来,那笑容如春风一般迎面吹来。
他这一次回来真的跟之前不一样了呢,珍儿忍不住想到。
嘴里在跟虎子说话,赵旸铭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珍儿,见她跟叶春水两个相视一笑好像很有默契似的,心里只觉得更加烦闷。
“铭哥哥,你觉得我这样写对不对,先生说我写的太朴实,一般很难脱颖而出。”虎子说着有些泄气,先生教的很多东西都是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用得上的,可是他却觉得那些文章太过华丽,很多都是用各种辞藻堆砌出来的,看着是一幅花团锦簇的样子,其实里面却没有多少实质的东西,他很不喜欢。
赵旸铭收回视线,微敛心神,想了想,道:“虽说读书都是为了参加科举考试的,不过也不是说文章都是繁花锦簇的,那得看你遇到的主考官喜欢什么样的文风。你现在还小,这些东西都是以后可以训练的,对你来说,目前怎样让你的文章里面更有东西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主考官可能是照自己的喜好来定夺,可是到了会试,甚至殿试的时候,好几个主考官一起,甚至还有圣上亲自出题,那时候就是看谁的文章能言之有物了。”
虎子受教的点点头,一脸的高兴。先生说他的文章不好,他还伤心了一段时间,可是他就是不喜欢那些太过华丽的辞藻,学着写也学不会。
有这样的见识,还这么的耐心,看来他的出身果真不一般。叶春水想到之前他们还在这书房里谈论文章、品论时事,当时只觉得在这样的乡野之地也能找到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人很高兴,可是出去走了一遭,他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在人才济济的文山书院,他的资质也就是一般。听说书院山长家的公子学问还好一些,可惜到了京城去给他外祖母贺寿以后就没回书院了,要不然他们还能切磋切磋。
这边的话告一段落,赵旸铭拿出账册,问了几句件无关紧要的事,总算没让他突然到书房来的事显得突兀。
珍儿跟赵旸铭谈完了事,也觉得满屋子的男子她一个小姑娘呆在里面不好,就告辞出来了。
晚上前院备了酒菜为叶春水跟虎子接风,村长家知道叶春水在这儿,倒也没来找人。珍儿家分了前后院,规矩比城里的大户都严,再则,大家也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两年珍儿家虽然一直都处在风口浪尖上,但她并不长出现在众人眼前,是以对珍儿的印象大多还留在瘦瘦小小的一个黑姑娘上,因此他们倒也不怕外面传什么风言风语。
叫上严师傅,前院做得也是慢慢的一桌人。严师傅、钱顺他们倒是能喝酒,不过为了顾及虎子、叶春水他们,珍儿也没让他们喝烈酒,桌上放的是自家酿的果酒,既能助兴又不怕他们喝醉了。
清清甜甜的果酒,配上珍儿的手艺,还有吴玲玉指手画脚倒腾出来的新菜式,一桌人吃的尽兴而归。
第二天一早,虎子醒过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在城里在怎么也没有家里轻松自在,就连床睡着都比城里的软绵。
延续了去年的拜访之风,大清早的就有村里的读书人来拜访虎子。他连歇息都没歇,就开始接待来拜访的人,或是回访,后来就连附近村子的学子们也跟着凑热闹,每天引来送往的,方海端茶倒水都来不及,常常前脚人刚走,茶杯他都还没收,后脚又有人来了。就是老实的他也抱怨家里的人不够用,特别是缺一个看门的。惹得吴玲玉还笑话他,要缺也是缺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呀,他倒只想着找个看门的老头子。
一直到腊月初,虎子才算是闲下来。而每年这个时候,城里的包子铺都要关门了。从头一年开铺子开始,不管每年挣多少银子,她都会在铺子里施粥,而这个事当仁不让的是虎子这个铺子的老板来做了。
腊月初八一早,铺子门口就放好了几个大木桶,往年常来讨粥吃的人也早早的拿着碗在门口排好队了。
今年叶家的铺子开的晚,关于要不要施粥的事,他们也讨论了一下,虽说现在还没挣银子,不过这要是头一年就省钱不做善事,这名声就打不起来了,所以最后决定也跟着施粥。
本来他们想跟着珍儿一起的,也在同一天关铺子。不过后来珍儿给分析了一下利弊以后,他们就决定晚两天再施粥。
珍儿的包子铺开的也有两年了,每年施的粥都是筷子立在里面都不倒的,名声早就打出去了。叶家跟她一起施粥,很难超越她不说,也很难引起别人注意,还不如晚两天再来。
施粥那天,虎子、赵顺、赵旸铭、管仲一人拿着一个勺子,分别站在是个大桶前施粥。南星、王越他们在旁边维持着秩序,还会提醒过两天旁边铺子也会施粥。这样整个上午忙活下来,很快城里就知道玲珑绣庄也要施粥的事了。
包子铺歇业,珍儿再给他们最后一个月工钱的时候,每个人都多发了一个月的工钱,算是年底封红。
管仲拿着钱就笑的合不拢,就连王越他们几个打趣他也不还嘴。等把铺子里都收拾好了,他才找到珍儿,说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珍儿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要去徐家,本来想着管仲年纪不小了,最好年前就把婚事给办了。结果这又是忙新铺,又是卖宅子,还有作坊的,珍儿那段时间也忙。管仲就提议年后再办婚事。
徐家本来里里外外的事都依仗徐萍,她这突然要出嫁,家里还担心突然之间忙活不过来,现在婚事往后延了,怎么说也有了几个月的缓冲时间。徐家很高兴的答应了。
管仲也想帮扶徐家,最近这几个月的工钱也拿了一部分补助徐家了。徐萍不想要他的钱,可管仲坚持,还是后来珍儿让她来铺子里做事给她发工钱,她心里才好受了些。
珍儿点头放行,管仲揣进了怀里的荷包,飞快的就出门了。惹得王越、南星他们几个在后面笑话他。
到了叶家施粥那天,珍儿也赶过来帮忙了。这是他们自家头一年做这事,各个忙的连冷都感觉不到了。
最后施第一勺粥的是叶老爷子,剩下三个是叶大伯、苏木哥跟叶苏叶。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