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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旸铭面上一喜,回头看了叶春水一眼。
刚刚叶春水的话也却是说出了他的顾虑,他知道他娘肯定不会同意他娶珍儿的,所以当初想到找人来说合,他才没有回家让他爹娘过来。不过现在家里人来了,他觉得大大的长脸,正有点儿小得意,可这一回头看到叶春水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不厚道。
叶春水只觉得嗓子里传来一股腥甜,面前压下这口气,他仓惶的道:“既然你家里人出头了,就好好跟他们说说,毕竟娶亲是一辈子的大事。珍儿本来就没有父母,家事上就矮了一截,你父母不知道她是什么品行,你却是知道的。她值得我们尊敬,别因为你这回冒失的举动劳她名誉受损。”
赵家的人上门了,即使之前做的过分,可珍儿的庚帖已经在人家手上了,看赵旸铭的意思,也是不想退了这么亲的,那他还有什么好争的?
叶春水凄凉一笑,揉着胸口慢慢往自家方向走去。
川朴看着叶春水凌乱的步子,也有些不忍,忍不住叹了口气。
赵旸铭心里同样不好过,他虽然赢了,却也赢得不光彩。可是让他退出,他也是不甘心的。怨只怨造化弄人,他本来打算这回回来就派人来提亲的,谁能想到珍儿竟然会提前想到要嫁人。要不是山姜听到了珍儿他们的打算派人给他送了信去,他怕是真的跟珍儿错过了。
到了前院,刚一进门就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
赵旸铭的二叔在跟叶老爷子、齐老爷子寒暄,齐大伯跟叶苏木、叶苏叶也在旁边陪着说话。木莲、木香在旁边伺奉茶水,好奇的打量着赵旸铭的两个堂弟。
赵旸铭一进屋,就见自家二叔对自己招手,忙过去给叶老爷子、齐老爷子他们见礼。以前他是珍儿请的管事,见到叶老爷子他们也都是打声招呼的,乡下地方并不实行行大礼,可现在他的身份变了,这礼节就不能少了。
赵二叔拍拍赵旸铭的肩膀,一脸感激歉意的对叶老爷子道:“这孩子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这回偷偷出来历练,多亏遇到齐姑娘这样的明主,这才没有吃什么亏,人也历练的懂了些事理。我说啊,这就是缘分,他们有这缘分,我这侄子才哪里也不来,跑到珍儿的铺子里来,老爷子说是不是这个理?”
叶老爷子也很喜欢赵旸铭,他虽然是个行商的,可身上总带着一股字书卷气息,听虎子说学问也不差。现在看他二叔的这身行头,怕是家里也是有些个家底的,也不会亏了珍儿。既然木已成舟,他当然也不会反对什么,只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说一说,不然这珍儿以后可就矮一截。
“旸铭是个不错的。做生意肯吃苦,学的也快。他们掌柜的常夸他,要不然他也不会才一两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小伙计成了一个管事。不过这年轻人呀,做事还是太冲动,得多磨练磨练,才不会这么莽撞。”叶老爷子道。
赵二叔也不是个笨的,一听叶老爷子这话音就知道是在敲打赵旸铭,还有责怪他们这回事情做的不地道,于是拍拍赵旸铭,道:“你爷爷的话听到了吗,以后可得记着了,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再这么莽撞了。老人家说你都是为你好,还不快谢谢爷爷。”赵二叔就是个做生意的,他心思活泛,人也没什么架子,人缘也挺不错的,这三言两语就大蛇随棍上,即教训了赵旸铭,又拉进了他跟老爷子的关系。
赵旸铭也不是个笨的,知道这回的事叶老爷子他们也都是有怨言的,相较于他一个外来人,知根知底的叶春水显然是珍儿更好的选择,所以这会儿也忙叫道:“谢谢爷爷教导。”
叶老爷子点头应了,又敲打了他两句。
这边齐老爷子自从上回认错了人,给错了庚帖,这两天心里都郁郁的,虽说珍儿他们没责怪他,可他这个心里也过意不去。这会儿见赵家好像也不是普通人家的样子,既得意自个阴差阳错给珍儿找了个好人家,又怕这样的人家会瞧不上珍儿,对她不好,这会儿心里矛盾的不行。再加上他除了种地别的也不懂,跟赵二叔他们就说不到一块儿去,就木讷的坐在凳子上。
叶苏木管了一年多的布庄,又有赵顺的指导,做生意也摸到了一些敲门,听赵二叔的口气是做生意的,问了两句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就忍不住请教起来。
前面屋里说的热闹,后面也是。珍儿坐在哪里,看着头发花白精神头却很好的老妇人,心里五味陈杂。
木兰也好不到哪儿去,刚刚上茶的时候,差点儿把整杯茶泼到老妇人身上了,好在最后她稳住了,要不然今儿肯定又得吃排头。这不是前几天在寺里崴脚的老太太吗?她怎么会是赵旸铭的祖母?
珍儿一开始懵了一会儿,很快就想明白了,这老妇人那天去寺里肯定是去相看她的,要是那天她表现的不好,或是哪一点儿入不得老妇人的眼,或许就不会出了后面这些事了。
简月娘站在珍儿身后,听毛氏、孙氏他们跟赵旸铭的祖母说话,暗暗打量着这个老夫人,总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一般。
“我呀,一见到珍儿就觉得她合我眼缘。这是个好姑娘,处事大方,人也善良,做事还稳妥,不是我说,就是那大户人家的姑娘也没几个比得过她的。”赵老夫人拉着珍儿的手不放,对着毛氏他们夸奖道。
毛氏当然不会说珍儿不好,不过夸奖的时候还是谦虚了一番的。指着简月娘对赵老夫人道:“夫人您瞧瞧,这位是简月娘,是我们珍儿专门从京城请来的教养嬷嬷。你看这珍儿满身的礼仪规矩,可有哪一点儿错的?”
简月娘趁机跟赵老夫人行了礼。
赵老夫人打量了简月娘一番,暗暗点头。光是简月娘这一举手一抬足就知道她也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
毛氏转而叹口气,“唉,我们珍儿这么好的姑娘,要说亏呀,也就是命不好,小小年纪爹娘就走了,留下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珍儿小小年纪就担起养家的责任,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可越是这样咱们就越是要自持,可不能让人家挑我们一点儿错出来。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赵老夫人连连点头,她不似赵二叔他们那样,话不说的透亮,只要给叶老爷子他们一个态度就行了,她这肯定是得把话说明确的,这样人家才放心。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他们为赵旸铭出头,却也不能得罪了人家。再者说了,珍儿跟虎子都落户在村里,这回得罪了村长,以后要是人家给使个小绊子怎么办?他们可不能只想着自个达到目的了,就不管人家死活。
“夫人你放心,这珍儿要是去了我们家啊,我把她当亲孙女疼着,绝不叫她吃一点儿亏。说来这回也是来的太过匆忙,旸铭的信来的突然,催促的又急,我跟他二叔紧赶慢赶到了县里,一打听就准备过来。夫人应该也能理解,我们又没见过珍儿,这总得先认认人,你说是不是。见了珍儿啊,我也不瞒你,我是真的喜欢。我想着要是这事成了,珍儿以后就得跟着旸铭去我们赵家,背井离乡的,想见亲人都不容易,就想着不能委屈了她,就让他二叔去了一趟楚州府,想置办一些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谁知道这一耽搁,中间就出了这么一趟子事。这事是我们家做的不对,我跟他二叔、旸铭都说了,我们一定好好去跟人家说说,一定把这事解决好,夫人你看怎么样?”赵老夫人推心置腹一番,最后问道。
她有这个态度,毛氏还有什么说的,自然是赞同的。这一下子说开了,双方就相谈甚欢。说起来赵旸铭也确实不错,人长得不差,学问也有,还会做生意,毛氏对这个侄女婿也是很满意的。
接下来相谈甚欢,一直到吃饭的时候,赵老夫人都拉着珍儿的手不放,完全是一副喜欢的样子。毛氏看了更满意。
第二天珍儿他们就听说,赵老夫人、赵二叔、赵旸铭一行人带了重礼去了村长家。
之前事情没有公开,村里虽然有些猜测,却也只是猜测。村长虽然恼火赵家横插一脚,抢走了叶春水的亲事,却也知道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把人给赶出去,到时候闹的全村都知道了,还会伤了叶春水的脸面,只好忍气让他们一行人进门。
赵旸铭去找叶春水说话,昨儿他就想说开的,只不过被人打断了,今天他还没开口,叶春水却先开口了。
“既然你对珍儿有心,那就好好待她。”叶春水淡淡道。
赵旸铭郑重道:“我会好好待她的,一辈子不让她伤心。”
叶春水深深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两人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出了叶春水的屋子,到了堂屋。
村长本来也是因为怕叶春水伤心,这才对赵家没有好脸色的。这会儿见他放下了,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对赵二叔也有了笑脸。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