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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不到半天功夫，于家祖坟被挖的事情就在整个姑苏城内传了开来，而且唐甜甜并不是让人单纯地描述客观事实，而是花了点儿心思让人在于媛儿的角度看问题。
瞧瞧，这徐家和于家族亲是多么得丧尽天良，先是把于家逼得家破人亡，家产尽数散去，连带还逼死了于家大小姐。现在呢？好嘛，又挖人家祖坟！这是存心报复，而报复的原因自然是于家二小姐宣称将家产尽数捐赠的缘故。
这个年代的老百姓其实是很容易煽动的，本来于家一连发生了那么多的惨事，舆论原本就偏向于媛儿，而这一次挖人祖坟的事情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暴动了。
如果说，之前为了逼迫两家人将于家家产全部吐出来，很多老百姓不再向两家的铺子购买任何东西，甚至于还发生了哄抢行为。那么现在呢？啧啧，不要小看了暴怒的老百姓，惹毛了他们，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于是，在唐甜甜的预料之中，那两家人的所有铺子被愤怒的老百姓全部打砸，而原本的管事学徒们，一看这个架势，直接跟主家辞了行。
几乎不到一天时间，两家人损失无数，并且彻底地坏了名声。
唐甜甜听了这些个消息，很是乐呵。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年代的某些行为习惯，这挖祖坟当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估摸着，这原本两家人是打算去于家祖坟里挖点儿东西，还填补一下家中的亏空，结果没曾想居然在于媛儿爷爷的坟里发现了那个琉璃碗。这下，乐子大了，两家人很兴奋地把这件事捅了出来。
看吧，琉璃碗根本就被下葬了，完全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至于那什么藏宝图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他们是无辜的。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唐甜甜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人，真为他们的智商感到捉急。
挖坟的事情闹了一个轰轰烈烈，姑苏城的老百姓一边倒地帮于媛儿，唐甜甜却觉得这样还不够。那当然喽，这种程度怎么弄呢？琢磨了一下，唐甜甜挑了一个好时候，先是教了于媛儿一些话，然后让她独自一人去了官衙门。注意哦，可不是去官衙门闲聊的，而是去诉状。
于家二小姐状告徐家和于家族亲一事，再次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话说回来，老百姓们也觉得很是奇怪，这最近的热闹似乎很多呢？不过，那于家也真是可怜。
根据唐甜甜事先编排好的话，于媛儿登上公堂，指明状告那两家。至于理由，一告强占家产，二告逼死长姐，三告挖人祖坟。
桩桩件件俱是要人命的大案子。
官老爷的冷汗都下来了，本朝律法规定，像这样的大案是要记录在册的，而且会影响到他本人的政绩和升迁问题。只是，明明于家的事情已经安抚下来了，就连那万贯家财，于媛儿也早就宣称不取分毫。将疑惑问了出来，只是那于媛儿的回答却让官老爷气了个倒仰。
“民女本来是不打算状告他们的，毕竟那都是亲戚，哪怕他们强占了我家的家产，不过也是些身外之物。我家长姐虽然是被逼死的，但死者已矣，我也不想再追究那么多了。那些人说到底都跟我是有血缘关系的！”于媛儿泪流满面，官老爷一脸凝结，而旁观的众人却在默默地点头，这小姑娘到底是个心善的。
唐甜甜也在看热闹中，不过相对于其他人，她倒是多了一份悠然自得。
“可是，谁能料到他们的心肠竟会如此歹毒呢？强占了家产，却不愿意拿出来为我姑苏城的百姓祈福，逼死了我的长姐，却不愿让她入土为安。”跪在地上的于媛儿早已泣不成声，哽咽地哭诉着：“那些人竟然挖了我家的祖坟，这让我以后怎么有脸去见爹娘姐姐呢！他们、他们……”
唐甜甜在心里默数一二三，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于媛儿晕倒在地，立马惊叫了起来：“看呢，于家小姐被晕过去了！这也难怪，谁家摊上了这种事情能够心平气和的呢？”
因为是站在人群之中说的，众人一时间没注意到说话的究竟是哪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唐甜甜说的都是事实。近段时间，于家出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位于家二小姐能心平气和倒是稀奇了。
官老爷头痛万分，却也不得不让衙役赶紧去请个大夫来。于家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怕是会在他的人生中留下一个污迹。不过，官老爷倒是没有迁怒到于媛儿身上，说白了，那两家人这次是做得太过了。律法有规定，这挖人祖坟者，是可以被判处流放的。
哼，活该！
恨恨地瞪眼，官老爷明显是在气头上，转头叫过两个衙役：“你们给我立刻把那两家人带过来！哼，他们若是敢不来，就用链子把他们锁着带过来！”
唐甜甜心里的小人又开始蹦跶，好开心哦，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唐甜甜肯定会立刻一蹦三尺高的。不过，这会儿她也没闲着：“奇了怪了，那两家人有毛病是不是？居然胆子那么大……呀！会不会他们根本就是靠这个起家的？”
靠挖祖坟起家……
哦闹！这个罪名太大了，得亏这会儿那两家人还没有被压到公堂上，不然一准会被吓得屎尿横流。
大夫很快就赶来了，给于媛儿诊断了一下，说是忧思过度，身子虚弱，外加有些气血不足。听起来毛病特多，但是其实是没什么的。唐甜甜听了个大概，她事先就知道让于媛儿装晕是没问题的。
一来，于媛儿的身子骨本身就不是很好，千金小姐嘛，有个把小毛病那是很正常的。
二来，不好意思，于媛儿最近确实是吃不好睡不香，尤其是昨晚，因为要背下唐甜甜编排的话，于媛儿差不多一整夜没睡，能有好气色才怪。
三来……咳咳，唐甜甜不会说的，今早儿她就没让于媛儿吃早饭！
气血不足什么，一般人要是四五点钟起床，然后不吃早饭，到了快响午的时候，气血能足才叫怪了！
啦啦啦，中医什么的太可爱了。
于媛儿很快就苏醒了，吃了一点儿仁丹之类的丸药，官老爷特地给了她一个小方凳，允许她在公堂上休息。没过过久，那两家人也被带到了，说是两家人，其实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主要是当家的几人，女眷之类的肯定是不会上公堂的。
官老爷之前憋了一肚子的火，对着柔弱又占着理的于媛儿是发不出来的，看到那两家人，瞬间化身为吐槽帝喷了那两家人一脸的唾沫星子。那啥，不管怎么样，挖坟那就是不对的，你就算是说破了天去，也是不对的。所以，不管这于家的事情最后会怎么处理，这两家人是倒血霉了。
唉，坟那是随便挖的啊？
两家人颤颤巍巍地听着官老爷的责怪，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不容易官老爷端起茶盏歇了口气，徐家的家主老爷才找到机会小心翼翼地开口：“父母老爷，这事儿……那琉璃碗总是真的吧？”
唐甜甜给于媛儿使了一个眼色，就是现在！
“你们太过分了，这仿制的琉璃玩儿是我爹给我爷爷特地让巧匠做的。不过，跟真品不同的是，那琉璃碗的两边各有一道金边镶嵌着，只要找来那曾经见过这琉璃碗的老人家好好问问，他们一定知道是真是假。”于媛儿抹着泪花，神情悲切地开口：“还请官老爷为民女做主！”
听到于媛儿这么一说，那两家人当即脸色大变。当初从于家老爷子那儿找到了陪葬的琉璃碗，他们顿时就激动了。当时倒是也没觉得这是于媛儿编的瞎话，还以为是于媛儿年纪小，记错了。可是当他们发现碗里异常光滑，根本就没有篆刻什么藏宝图的时候，心里却咯噔一下。等到把琉璃碗拿去给自家的老爷子看过以后，更加确定了。
哼，他们一定是被这个小丫头给阴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于媛儿竟然一状告到了官衙门，不但连他们之前的事情一块儿告了，更是矢口否认这琉璃碗的事情。只是，他们明明都已经问过老爷子了，怎么会认错呢？
有官老爷出面，很快几个曾经见过琉璃碗的老人家被请了过来。于媛儿用手帕暗了暗眼角，很是有礼地给那几位老人家行了礼：“各位爷爷，你们都是我那已经逝去爷爷的好友。今个儿于家遭此大难，家中只剩下了我一人，偏偏有那丧尽天良的歹人挖了我爷爷的坟，还请诸位爷爷帮着还我一个公道！”
原本官老爷请来的人都是跟那两家关系不怎么密切的，至于于家的话，既然能被于家老爷子邀请过去观赏传家之宝，那肯定就是他的朋友。于家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是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那几位被邀请过来的老人家一看到于媛儿那含着眼泪坚强地不让眼泪落下来的于媛儿，顿时心疼万分。
不过，这会儿并不是叙旧的时候，唐甜甜让于媛儿这么做，也正是想让她拉点儿印象分。这人呢，一旦有了主观的看法，那是很难扭转过来的。
反正，于媛儿说的也确实是事实，这挖人祖坟可不就是丧尽天良的歹人吗？
【095】
被请来的老人家逐一看了一遍那从坟里带出来的琉璃碗，看完以外都是面色不愉地摇了摇头。
“父母大老爷，这琉璃碗虽然跟当年的于老爷子给我们看得极为相似，但仿佛不是那个。”
“没错，当年那只琉璃碗，浑身通体剔透，手感仿佛也要更加润泽。而且，这外观似乎也有些不同……”
“老夫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年那只琉璃碗仿佛没有金丝边。”
“还有那……”
于媛儿等这些老人家一一都说了一遍，双膝跪下给他们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响头：“各位爷爷，当年我爹是念在爷爷总是喜欢把玩那只琉璃碗，就有心替他寻一只相像的来。这只是最为相似的，我爹又让人修饰了一番，不过我记得我娘跟我说过，这只仿冒的琉璃碗上，有两道瑕疵，所有我爹让人在晚上镶嵌了金丝边。”
那金丝边当然不是为了掩饰瑕疵，而是用来拼凑起当初碎掉的琉璃碗。当初，那碗儿被摔成了两半，好在摔的口子还算平稳，巧匠用金丝边把已经摔成两半的琉璃碗拼接了起来，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碎掉的痕迹的。
之前，于媛儿也问过唐甜甜，这若是他们将金丝边拆掉了又该怎么办？
唐甜甜的回答很简单，一口咬定那两处就是瑕疵，真要是拆掉金丝边后，碗儿沿着瑕疵处碎了开来，那就说是那两家人在挖坟的时候损坏的。这碗儿可是一直在他们的手中，没人碰过的。
这要不怎么就是坏人好做人呢？碰瓷什么的，唐甜甜前世没少看新闻，不过若是有人真的招惹到她身上，她一准嚎得比谁都想。你说你的古董花瓶值老鼻子钱了？我就说我的玉镯子价值千金。你说你受伤了？我说，我歇菜了……
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不要跟唐甜甜比无耻，你的小心肝儿会受不了的。
几句话下来，那只琉璃碗的身份就被确定了，那是于家传家之宝的仿制品。不过，哪怕是仿制品，那也是于媛儿的父亲花了重金购买又修饰的，也是他作为人子对已故老爷子的一份孝心。那琉璃碗最后当然是还给了于媛儿，至于那两家人……
三日后，官衙门门口贴出告示，徐家、于家（于媛儿的族亲）所有家产充公，徐家二少爷因逼死于家大小姐被发配边疆。其余所有参与了挖祖坟的人都也都被流放三千里，去那苦寒之地度过余生。不过，因为这罪到底是不重，除了几个主犯以外，并没有牵累到旁人。只是，失去了家产，又背上了骂名，那些人在姑苏城是肯定呆不下去了。
啧啧，谁受得了每天出个门都被丢臭鸡蛋呢？
在三爷还未回来之前，那两家剩余的亲眷就凑了点儿盘缠，离开了姑苏城。
“媛儿，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真的要跟我们走？”
于媛儿自从亲眼看到了官衙门门口的告示后，整个人都放轻松了。虽说她已经放弃了家产，不过官衙门还是从那两家人上缴的家产中，拨了一笔钱给于媛儿，说是用作修坟之用。于媛儿推辞了几句后，就收下了，把父母亲人的坟好好地修缮了一遍，她觉得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姐姐，你可是说过了，要带我走的。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不是反悔，而是我突然想到了，我们家在北地，跟这江南水乡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你确定自己能受得了？”唐甜甜很是感叹着看着园子里的景色，这江南就是不一样，哪怕是三爷随手租的小院子里，也满是花草假山流水之类的。这换做是北地，别说这么雅致的景致了，一般人家家里都是直接种菜种树的，哪怕是风雅一点儿的人，也顶多就是在庭院里建个凉亭之类的。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唐甜甜接触的都不是什么雅致的人！
“这有什么？我跟小丫很玩得来，况且这人要过得舒心，环境倒还是其次的，周围的人才是最关键的。”
唐甜甜符合地点点头，这话倒是跟那句，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意境差不多。只是，考虑到于媛儿的过去，唐甜甜没有把这话说出口：“那行，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回去，也不用做什么，陪着小丫玩儿就好了。对了，也顺便可以让她收收心，这小丫头以前也有吃过苦头，性子本来是很自卑的。后来，我家情况好了很多，爹娘和我都纵着她，倒是让她的性子越来越野了。”
得亏三爷不在这里，要是让他听到这话，他肯定喷死唐甜甜。那啥，跟唐甜甜一比，唐小丫那能叫野吗？啧啧，唐小丫那就是个温婉贤淑的小淑女！
“其实，我懂得也不多，如果我姐姐还在的话，倒是能让她多教小丫一些学问。”于媛儿脸上浮现一丝悲伤，到底她还是放不下枉死的长姐。
唐甜甜瞅着于媛儿，不经意地倒是想起了唐小丫最喜欢的袁鸢。都是大家小姐，怎么两位小姐的感觉就差那么多呢？这大概跟地域有关，也跟家教有关吧？
于家虽然是富商，但家族中还是有很多读书人，于媛儿的教导自然是好的。至于袁鸢么，那就好玩了，按照碧玺的说法，袁家那就是靠着大*奶的嫁妆起家的，根本就是暴发户！加上袁鸢是家中的老小，她前头又是姐姐又是哥哥的，自然是那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任性也是自然的。
“姐姐，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于媛儿见唐甜甜似乎在想什么事，犹豫了一下，问道。
“啊？三爷好像是来买布料的吧？谁知道呢，我才懒得管他的事，反正他做生意就没亏本过！”
还在原处的三爷果断地要泪奔了，怎么就没亏本呢？雇佣唐甜甜就是一件很亏本的事情！
“哦，布料呀。”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家原本是做茶叶起家的，后来倒也有经受一些布料生意，但那是原料生意，比如养蚕抽丝之类的。”
唐甜甜瞪圆了眼睛，她突然想起来了，貌似上次她跟李大狗一起被绑架之前，就是要去那个肿了桑树的庄子吧？桑树一般有两个作用，一个是桑叶可以喂食蚕宝宝，第二个就是桑葚果子了。可是，桑葚果子这东西，太有季节性了，哪怕是唐甜甜前世，也就短短半月时间能买到而已，这个年代应该不可能专门有人冲着桑葚而种植桑树的。
也就是说，其实三爷也有在养蚕？
“我记得三爷那儿仿佛也有养蚕，不过这事我不太清楚，赶明了他回来了，我问问他。”这北方的布料或许比南方的布料来得结实耐穿，但从价值上看，却是远远比不上的。你想啊，这帆布怎么能比得上真丝布料呢？
于媛儿点点头，随后唐小丫就跑来唤她了，她也就跟着唐小丫却玩闹了。
唐甜甜瞅着她的背后，老是觉得仿佛有什么事情没交代，可是细细一思索，却仿佛又没有什么事。算了，大概是不要紧的事情吧。
而于媛儿陪着唐小丫玩了起来，心思却有些恍惚。背井离乡跟着才认识不久的人去遥远的北地，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勉强留了下来又能怎么样？姑苏城虽然是她的故乡，但她在这里已经没有亲人了，从小到大她就没怎么离开过自家的后院，若是放任她一人留在这里，必然是没法生存的。
那户商家似乎不错，被唐甜甜称为三爷的人，虽然有时候会板着脸，但大部分时间却还是很和气的。看着唐甜甜和唐小丫姐妹俩在那人的手下仿佛是很开心自在的，于媛儿稍稍放下了点儿心。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跟她为难的吧？她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希望能够安安稳稳地长大，到时候哪怕三爷做主把她配给了一个小厮，她也绝对没有怨言。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于媛儿现在看得很开，平静地长大，平静地嫁人，平静过完这辈子，父母姐姐应该会安心吧？
只是，无论是唐甜甜还是于媛儿都没有想到一件事，唐甜甜是忘了，于媛儿则是先入为主的印象。简单地说，唐甜甜只要不是在唐老娘面前，或是被三爷逼迫，再或是有求于三爷的情况下，她都不会喊三爷“爹”的，一般她就是叫“爷~”。
至于唐小丫，没人逼她非要叫爹，她也就跟着唐甜甜和李大狗一起叫三爷。于是乎……
尼玛，于媛儿不知道唐甜甜和唐小丫是三爷的女儿，只当是手下o(╯□╰)o~！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