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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衿的神色忍不住闪过一抹失意,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我醒来后,仔细想了又想,一定是曹小姐带来的那根蜡烛,昨晚是点了蜡烛之后才出事的........没想到,在天真无邪的外表之下,她居然是个如此狠毒心肠的女人。枉我顾子衿对她一片赤诚。"
董卿神色一凛道:"曹梦平天真单纯,涉世未深,没有这么深的心思,她应是受人挑唆所致,这件事暂时先保密,莫叫他人得知了......."
顾子衿点点头道:"其实,我等着妳出门,也是为了这件事,这件事若张扬出去,对所有人都是不好的。"
话才刚落,便见小安子一脸的怆惶,匆匆忙忙的从东侧厢方跑过来,及近前,便径自的凑到董卿耳边,神色慌张道:"董大人,不好了,皇上病势加重了!"
董卿听见皇上圣体再度违和,很是担忧,眉头一皱,脸色一沉,低声道:"不是已经见好了,怎又突然病了?大夫瞧过了没?"
"大夫来过,也喝了药了,可是......."小安子很是警戒的瞥了顾子衿一眼,董卿立刻保证道:"你放心吧,顾兄是可以信得过的。"
董司马虽然是个忙于结党招权,偶尔会阴险摆弄皇上的奸臣,她却是绝不会真害皇上的,反而会尽她之力,让皇上免于危难。这一点他很确定……
小安子于是接着说道:"连皇上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劲,他不仅从小习武,打从病后也更努力的练武强身,太医多次赞扬他的体格比起以前建壮了不少,一点小病根本是整不倒他的,真他娘的,怎会小小风寒竟拖得这么久,还不见好的?反复下来,反而又加重了,肯定是有问题啊!"
顾子衿听了,顿感疑点重重,于是立刻自告奋勇道:"圣驾有恙,可否让我瞧一瞧?"
小安子很是怀疑的瞪着他道:"皇上万金之躯,怎容得你这厮纨裤随意的开玩笑?"
"不得无礼!"董卿对着小安子斥道,然后转头朝着顾子衿道:"顾家已不再行医多年了,顾兄可有把握?"
顾子衿笑道:"就算顾家不再开业行医,百年以来的医术还是传承了下来,妳放心,对于皇上的龙体,我岂敢大意?我只是瞧一瞧罢了。"
说着,一行人便往皇上的厢房迈进。
路上,小安子很是疑惑,拉着董卿的袖子,防贼似的低声道:"董大人啊,妳瞧他能行吗?妳刚刚说的顾家不再行医,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未及董卿回话,顾子衿耳尖,早已听见了,于是回头笑道:"说来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先祖父原是宫里的太医首长,却因不慎治死了宠妃,当时的皇上大怒,便罢免了我祖父的官职,我祖父黯然回乡,从此顾家便不再从医了,不过他还是利用以前在朝廷上的关系,替我父亲及伯父谋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从那时候起顾家便改从仕途,绝口不提医事,不过传承几百年的医术却没肯舍得放弃,顾家子弟照样从小学医,但不对外行医,仅当是对祖上的一种传承罢了。"
"医死宠妃?"小安子脸色一变,立马嘶叫一声道:"逆贼之孙,你休得近皇上的身!"
顾子衿摆摆手道:"只是随意瞧瞧罢,皇上也未必肯让我医治。"
董卿道:"小安子切莫紧张,多一个人瞧皇上的病,不碍事的。"
小安子听了此话,便不再做表示了。
***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儿,床侧暖炉散出淡淡的星光,轻烟缭绕,帏帐下,刘陵轻咳了几声,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刘歆忙不迭上前扶着他道:"皇兄正病着,别起来,快躺着吧!"
刘陵病容憔悴,俊美的容颜显然苍白无比,他抬眸道:"我这病沉得太奇怪了,原以为身在宁王府,他便不敢下手,没想到刘骥那家伙居然胆大如此,敢在他的地方暗害了朕。"
刘歆听了,不疾不徐道:"皇兄在宁王府病了,王府上下莫不戒慎恐惧,宁王相当的谨慎,连遗几个大夫一起过来瞧了,全都说是风寒来着,皇兄切莫错怪宁王吧?"
刘陵又咳了几声,摇摇头道:"小小风寒怎会让朕一病再病?分明是让人给暗算了。"
话虽这么说,他仍不免怀疑了起来,他在宁王府病重,宁王绝对脱不了干系,可.......究竟对他弊大于利啊,莫非有人刻意在挑起他与宁王之间的矛盾,故意恶化宁王与朝廷的关系,监御史乔培在弹劾宁王之后便惨遭遇害之事,便是有意将矛头指向了宁王。
董卿当日所言其实没有错,皇权永远都是凌驾于骨肉亲情的。
所有的一切会是英王刘歆在幕后策划的吗?
他可是他的亲弟弟啊,他对他一向手足情深,但愿他不会教他痛彻心扉。
沉吟中,但见刘歆殷勤的倒了一碗热茶过来,道:"皇兄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稍晚臣弟再去请几名大夫过来,江南名医多的是,总能治好的。"
刘陵苦笑道:"今日不就换了几个大夫了吗?喝了药,怎还不见起色?"
刘歆的脸色黯沉道:"皇兄的用药,皆让两名以上的大夫交叉瞧过,脉也把了,大夫们的看法一致,全都说是风寒,该是没有问题才对,皇兄静心养病,过几日应该便能痊愈了。"
"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他的病势完全没有好转的驱势,反而比前几日还要沉了,他所服用的药物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究竟他的身体是出了什么状况了?为何会病榻缠绵?
不管是不是遭人所暗算,他得早做打算!
打定了主意,刘陵便从袖口里拿出了兵符,递给刘歆道:"这是兵符,非常重要的东西,你拿着,若朕在宁王府有个万一,你好应变。"
刘歆见了兵符,脸色骤变,不但不肯接下,反而退了一步,跪在地上,肃然道:"皇上定能安然无恙!"
兵符他万不能收下,皇上现在正病中缠绵,谁晓得会不会趁机在试探他?所谓君恩难测,徜若皇上只是在试探他,收了,便显然他是狼子野心了。
便何况,此刻他要了兵符也没用,皇上若突然驾崩,在无立嗣的情况之下,刘氏诸王必然拥立宁王称帝。
除非他被册立为太子,那么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再加上皇上若为宁王所害,那么刘氏诸王便不再支持宁王了,他的帝位才能坐得安稳。
分析现今局势,皇上突然病故,他手中若掌着兵符,他立刻会成为众矢之地,诸王会将对皇上的死,从宁王的身上转而怀疑到他的身上来。
只有顺利成为太子,他才能拿着兵符,顺序一旦巅倒,反而会无端引起猜忌,对于他的大计有害无利。
刘歆落泪道:"皇兄啊,先帝仅有二子,便是你我兄弟二人,你何需如此?臣弟就算拚上性命,也会护着皇兄,如今兄长病沉,臣弟相信多看几个大夫,一定能痊愈的,你怎能轻易的将兵符交给臣弟啊?"
刘陵见他流泪,叹了口气道:"你倒多心了。"
他抬抬手道:"起来吧,陪朕说说话儿,不知道是不是病势突然沉重的关系,总想听你说一说小时候的事。"
刘歆听见了,立刻起身,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挨着刘陵的身边,娓娓道来小时候的总总趣事。
人在生病时,心灵最脆弱,若刘陵顾念着兄弟情深,必然会开金口册立他为太子,病榻前的口谕,效力等同圣旨,他得想办法让他开了这个口,于是他刻意提及了小时候两人感情极为融洽的种种。
刘歆侃侃而谈,打小两人一起在宫里玩耍,一起闯祸被先帝处罚的事,眼见刘陵己心神微动,眼眸弥漫着手足亲情的光茫,这时门外却响起了小安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兄弟的情感交流。
"皇上,董大人来了!"
真该死,来得真不是时候!
刘歆心里颇为不悦,好好的机会却让外来者给破坏了。
"让董卿进来吧。"
刘陵转头朝着刘歆抬抬手道:"朕有些话想对董卿交代,皇弟先行退下吧。"
"是。"刘歆只好行礼作揖,便要退下了,这时,刘陵却突然开口道:"歆弟,让哥哥抱抱你吧!"
闻言,刘歆愣住了,尚未反应过来,却见刘陵己起身,挨过来紧紧抱着他,语带哽咽的开口道:"弟弟啊,无论如何,你永远是朕的手足啊。"
眼见刘陵展露真情,刘歆却是心里有鬼,内心忐忑,于是干笑几声道:"哥哥,你是怎么了?你永远是我哥哥啊!"
"是啊,咱们永远是亲兄弟。"刘陵拍一拍他的背,道:"去吧。"
刘歆立刻退下,在门口遇见董卿,两人互相作揖之后离去。
董卿进门,立刻挨近皇上床边,见他一脸的病容,病势果然沉了,见状差一点儿落下泪来,昨儿还在房里神清气爽的说着话呢,怎么隔了一日,便是这般的憔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