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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天纵英明,应该很明白本王在说些什麽吧?"
楚王刘康是不是为了争夺皇位而故意毒害自己的皇兄,乃是心证的问题,徵结点在於当时苏皇后已经大腹便便,惠帝一旦在子嗣出生之前驾崩,那麽皇位便会落入於皇弟刘康之手。
刘康是最大的获益者,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的证明,他当时急着用上那枝灵枝,是为了救治突然病沉的皇兄,还是因为图谋皇位的缘故。
想起了父皇一生的清誉,刘陵迅速的敛一敛心中对父亲绵延不尽的景仰以及爱意,脸色顿时一沉,冷声道:"刘骥,你休想利用此事来威胁朕!我父皇之声誉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朕承认十分的重视,但是朕绝对有理由坚信先帝不是一个鄙卑之人,朕绝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人之所制。你别忘了,朕利用北伐之际,趁机收编了诸王之一部份兵力,今已非昔日,就算你联合了诸王,不过只是助朕找到藉口,得已加速大力的消弱诸王的势力罢了。"
自从他重掌皇权之後,便以出兵北伐为名,要求诸王派兵,然後以维持边疆的战力为由,趁机将之编入了皇军之中,此举有效的削减诸王的军力,扩大了朝廷的兵力。另一方面,他换掉郡太守,紧接着是太仆,正在逐步的架空诸王在封国的行政权当中……
不出几年,他便能改变开国皇帝大封诸王候的局势,顺利的集中皇权,成为真正集大权於一身的皇帝。
"皇上或许心里有数,我并非是想跟你争夺皇权哪。"刘骥沉声道:"我岂无自知之明吗?本王怎会不明白自己的性格并不适合待在那个位置上?虽然身为太祖皇帝的重承皇孙,在治理国事以及应付朝臣上,我承认,并不会胜过你。"
若不是因为迫於母亲的缘故,他又怎肯压抑起自己的性情,违背自己的意愿,汲汲营营的去争夺皇权咧。
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後。他不得不承认,刘陵确实比他还适合当皇帝,於是他便坦然的退让了,让出了皇位。
刘骥接着说道:"本王可以放弃所有的权位,来换取吾儿刘禛的前途。如若不行,就算可能会失败,本王也会拿出顾老先生的密信来联合诸王,不惜倾其全力,也要将他送上太子之位,凭藉着皇族里的地位。我坚信禛儿有足够的资格来争取太子之位。"
这时。他的态度严然硬了起来。
刘陵瞥了宁王一眼。徐徐的开口道:"你所要求之事,朕有说不答应了吗?"
册立刘禛为太子,在这件事上,宁王本来便是与他有志一同了。
刘陵在大椅子上落座。紧接着开口道:"朕同意册立宁王世子刘禛为皇太子,皇太后一定不会同意,她极可能会联合朝廷众臣们大力的反对,此事朕自会去应付,且会不惜一切的代价,让刘禛得以顺利的坐上太子之位。不过,帝王之路,何其的艰难,朕希望刘禛能够像朕一样。从小培育,所以朕得尽早带走刘禛……朕要亲自教养他。"
话才刚说完,刘骥便抬手作揖,断然的拒绝道:"不!禛儿还太小了!"
刘陵睨了他一眼,然後正色道:"朕从小便跟着父皇上下朝堂。因此对於朝政之事耳濡目染,深受薰陶,并且对於朝臣之间的尔虞我诈,应付自如,所以在长大成人之後,对於国政之事才能如此的得心应手。你是个极聪明优越的男人,为什麽会自认为不如朕可以当一个明君呢?是因为生长环境的缘故,朕从小便受到了帝王的培育教养,而宁王你则是在母亲的自哀自怜之下成长,从小封地里的朝政便交由舅舅来全权处置……。太夫人一方面哀怜着你幼年失怙,一方面却又悲愤着皇位被夺,因此便时时压迫着你,最终迫使你远走於江湖之中。"说到这里,他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坦承道:"你若能得到一位优秀帝王严谨的培育薰陶,凭着你聪明之资质,也会是一个旷古明君哪!"
刘骥道:"禛儿不同於我,从小便失去了父皇的陪伴,母亲又不谙政事,掌握朝权的舅舅却只是个下臣。禛儿不同,他拥有我在身边,在封地里,本王一样可以亲自培养禛儿。先帝在登上皇位之前,也仅是一个楚王罢了,甚至连太子都不是。"
"我父皇在登基以前不仅仅是一个封地王,因为受到惠帝的重视,经常出入於朝堂,因此他深谙国事,在一朝登基之後,才能得以顺利的处理政务,不致於产生纷乱,让皇室的大权旁落於权臣之手……"刘陵抬眸,半眯着他,缓缓的开口道:"我想宁王忽略一件事了,刘禛若是被朕册立为太子,无论如何,他都得到皇宫里,入住於东宫的啊!若想让禛儿当上太子,终究你都是得放手的。"
刘骥迎视着他的眸光,却是悲伤的开口道:"在大胆对着皇上提出这个要求以前,本王何尝不是已经深思过了。"
不然,他怎肯让他接近禛儿?君上又如何?他大可以称病不让禛儿离开房门,皇上得顾及皇族的颜面,断也不能以天子之威,冲进诸王妻眷所住的後庭里。
他不仅是为了皇位,也是为了托孤啊。
刘骥撩起衣袂,忽地往地上一跪,沉声道:"放手终究是得放手,皇上若真能册立刘禛为太子,我会亲自送他前去皇城。只是,我希望能够让刘禛长大一点儿再离开王府,这便是我刘骥今日之所求,祈望皇上能够答应。"
就算派遣了大量的人力出外寻找,却一直得不到解药,身上的剧毒始终无解,他错估了该毒的稀有性,至今时日已经无多了,体内的剧毒眼见是愈来愈无法抑制了,究竟还能活多久?连他自己也无法断定。
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婉儿以及二名年幼的子嗣。
在他有生之年,得尽一切的力量,让禛儿坐上太子之位,让惠帝的後嗣重新登上了皇位,如此才能对得起因刘康之过而崩逝的父皇啊。还有肃儿……他得让肃儿成为嫡子,方得以册立他为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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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骥与刘陵在寺庙的厢房里,一夜长谈,直到天色朦胧亮起的清晨时分,才策马返回了王府。
朝阳从绮窗透过窗棂,映进了屋子里,他来到床边,伸手撩开帐帏,沉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一大一小,情丝顿时复杂无比了起来。
金色的晨曦映在他英俊的脸庞上,竟是一抺无法言喻的苍凉之感。
这时,董婉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瞧见他竟然伫立在床头发呆,於是淡淡的笑道:"你怎麽这个时候才回来啊?"
刘骥不回话,反而弯下腰来,打算抱一抱刘禛,董婉见状连忙阻止道:"别!孩子还没醒过来呢,昨夜太晚让他入睡了,睡眠还没足够呢,别吵醒了,会哭闹的!等他苏醒过来了再抱吧。"
"不碍事的,禛儿哭闹了,本王再哄着便是,这小子最喜欢我哄着他呢。"说着,便将沈睡中的稚子给抱了起来。
他还能抱着儿子的时光,或许已经不多了,趁着有生之年,他只想多抱抱他。
沉睡中的刘禛突然被吵醒,先是哇哇大哭了几声,未久便趴在父王温柔的臂弯里,又呼呼地沉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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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的世子刘禛突然连续三日高烧不退,董婉心急如焚,几乎不眠不休的照顾着儿子。
李大夫以及新聘进王府的名医严大夫共同会诊,两人待在床边,仔细的断脉,面色却十分的沉重。
顾子衿则愁眉苦脸,负着手,在屋子里渡来渡去,口里念念有词道:"没有道理啊,真他马的完全没道理啊!药也用了,针也扎了啊,小世子怎麽还会持续的高烧不退啊?莫非是得了某种不知名的怪病了?"
闻言,鸿玉立刻"嗤"了一声,怒骂道:"你少胡说了,小世子一向活泼健康,怎麽会得到什麽怪病咧?"
顾子衿皱眉道:"小世子的脉象,我可是仔细的把过很多次了啊,无论怎麽诊断,都像是风寒之症,却是药石罔然效,无法治癒,这事好生奇怪啊?就算不是风寒,服了退烧药,也不可能一直不见效啊!"
鸿玉听了,脸色再度沉重了起来。
连顾家特殊的把脉方式都无法诊断出病因来,那麽小世子真的染上无法治癒的怪病了吗?
这时,雪雁搀着太夫人匆匆忙忙的走进来,众人立刻窸窸窣窣的跪了一地。
太夫人疾步来到了床边,忧心忡忡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小金孙,但见他圆圆的双颊泛着红通通,双目紧闭,竟陷於昏迷不醒当中。
原本活泼可爱的样子已不复见,如今竟是一付病厌厌的模样儿,她的眉头不禁紧紧的蹙了起来,沉声道:"怎麽,禛儿宝贝的烧还没退啊?都已经烧了三天了啊,再这样下去怎麽得了啊?这小小的孩子怎麽支撑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