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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老四已经能够放手独立的走路,虽然歪歪斜斜还不时摔倒,但是进步却很明显。自从出了梁锦兰和杨峰那件事情后,老梁家二房那边这段时日,稍稍消停了一些,没有将目标放在锦曦家,而是着力在讨好取悦大房。
日子在这样的平静中很快的流逝,转眼间三个月已经过去了。
锦曦早上起床,床前的矮凳子上,摆着一套折叠工整的芽青色秋衣。锦曦会心一笑,这套秋衣,是今年秋天,孙氏给她亲手裁剪的新衣。
梳洗完毕拉开门走出屋子,院子里的石板地面,昨夜落下的槐树枯叶早已洒扫干净。青石板边缘那些枯草地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露。日头刚刚从东面升起,被照耀到的露水,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晨风吹在身上,早已不是盛夏过后那种清凉之意,而带着丝丝沁凉。
锦曦将身上加厚的秋衣拢了拢,搓了几下手,抬步朝着上屋灶房去了。
灶房里很暖和,孙氏和简氏正在里面忙碌,锅碗瓢盆叮咚作响。瞧见锦曦进来,孙氏头也不抬的道:“曦儿,你过来的正好,小炉子上的冰糖炖川贝已经好了,你赶紧端去前院陈大人的屋里。”
“娘,你瞧我。”锦曦欢快的站在原地,袖着手抿着嘴,带着期待的看着正忙着往锅里贴红薯饼的孙氏。
孙氏诧异扭头,目光在锦曦身上扫了一圈,温柔一笑,转过来站直了腰身,再将锦曦从上而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我儿穿的出入平安,万事顺意。”
锦曦以手抚额,这个家里从孙老太到孙氏,最时兴的一件事就是每逢穿新衣新鞋甚至新袜子头一回上脚,都会在边上及时的送上几句吉祥话,接着,才会开始就事论事的品鉴新衣新鞋。
礼多人不怪,何况,这些来自至亲之人的真挚祈愿和祝福呢,锦曦自然是永远都要不够。
“借娘的吉言,咱大家都好,都出入平安,万事顺心。”锦曦抿嘴一笑,学着孙氏的口吻道,从一旁的简氏手里接过用托盘托着的冰糖炖川贝,转身出了灶房。
后面,简氏打量着锦曦离去的背影,对孙氏道:“小姐这小半年,越发的长成个大姑娘了啊。”
孙氏满脸的慈爱直达眼底,笑着轻声道:“个头倒是又窜高了不少,不过,有时候终归还是个孩子心性。”先前揪着裙子巴巴的站在那里的样子,还在孙氏眼前浮现,她忍不住摇头失笑。
“大小姐等过完年,就十三了,我就是十三岁那年,跟文芸她爹订下的亲事。二小姐和文芸,这一年来也是长了不少,唉,一转眼,这些姑娘都要大了。”寡言的简氏难得慨叹了一句。
孙氏惊讶的看了眼简氏,问道:“怎么那么早呢?在我们乡下,女孩儿家要么是娃娃亲和童养媳,不然,再早也得十五岁及笄,媒人才能登门说亲。”顿了下,孙氏又道:“当然了,若是两边长辈都有那心思,早前口头先约定下,也是无妨的。但真正议亲还得等到十五。”
简氏笑了下,道:“我爹和我公公,是朋友,如夫人你方才说的那种,口头约定了下。可谁想到我十三岁那年,我娘就得了怪病,说是日子不多。我娘若走了,我这做闺女的得守热孝三年。我是年纪小是拖得起,可那会子庆阳都十七了,于是,我们就赶在前面把事儿给办了!”
孙氏恍然的长‘哦。’了一声,想不到寡言的简氏,也是个命苦的人,亲娘去得早,即便婆婆再好,可终归不如亲娘来得自在啊。
孙氏又想到锦曦的年纪不就跟那时候的简氏相差无几吗?孙氏轻叹口气,决计从现在起,即便是为了能多陪着孩子们些时日,也要注重自己和梁愈忠的身子,该歇的时候就要歇。
锦曦步伐轻快的端着炖品出了内院,陈医正自打那一回跟金氏相认,并开始给桃枝诊断。因为桃枝身上的病症,在身上根深蒂固的太久,这些年来,一直都没能得到有效彻底的治疗。
所以,陈医正在锦曦家这一呆,就是三个多月。
经过前面照壁的时候,迎面遇上从外面池塘浆洗回来的桃枝。
今日的桃枝,虽然还是穿着那一身七成新的朴素衣裙,蓝底白花的,头上也只是简单的挽了发髻,并未有半点花呀钗呀什么的点缀,但是,整个人迎面走来,沐浴着秋日早上的阳光,却是神采奕奕。
“曦儿,这身衣裳穿上了?哎哟,真是合体又好看,你母亲的针线活计真是愈发的好了,裙摆这处的山茶花起初我还说让我来绣,恐怕真让我绣了,不定能绣出这种效果呢!”桃枝的目光一眼就落在锦曦身上的衣裙上,说着便放下手里的木盆木桶,上前来摸着锦曦身上的衣裳细细打量,眉梢眼底含着笑。
桃枝身上的病情,在这三个月里得到了明显的好转,最直观的反应就是桃枝的葵水正常了,然后整个人的气色,都从内而外的发生了显著的改变。在没有涂抹任何脂粉的前提下,桃枝原先那暗沉的肤色,一日日的明亮起来,加之她的心情也轻松愉悦了不少,如今的桃枝,再不是锦曦初见时,那如同枯槁之木的女子了。
孙氏更是大喜,央求陈医正,索性再多留些时日,唯恐反复,以观后效。
“表姨,即便我娘让你绣,你哪里又能抽出功夫来绣呢?”锦曦笑嘻嘻打趣桃枝道。
随着桃枝病情的明显好转,孙氏和从县城回来的孙老太,再次将桃枝和粱礼胜的婚事给提上了日程。孙氏如今除了浆洗的事情挨不过桃枝,其他的家务活计一概不让桃枝碰,只催促她专心赶制绣活。
“曦儿你个坏丫头,又来拿表姨取笑了!”桃枝收回手,脸上泛起两片红霞,嗔了锦曦一眼,转身就要走。
锦曦本来不忍打笑她,但撩眼瞧见那边粱礼胜手里拿着一根洗衣裳的棒槌,有点愣头愣脑的跟在后面过来了。这段时日,陈医正住在锦曦家,最欢快的人应该是粱礼胜。
他这个愣头愣脑的外孙,每日可是都要过来探望嘎公呢,运气好的话,自然还能看到他最想看到的人。
锦曦嘴角一翘,加大了声量道:“表姨你嗔我干嘛呀?我哪句话笑到你了?我可没有点破你在忙着赶绣活这事儿啊!”
后面,愣头青呆了,手里的棒槌砰的一声掉到地上,桃枝察觉不妙,扭头瞧见身后那小子直勾勾傻乎乎目光灼灼,既惊诧又意外更惊喜的表情时,桃枝的一张脸像是着了火似的。
“曦儿,你个坏丫头,我不跟你说了……”说完,一扭头,甩着辫子就跑过了照壁,进了内院。
“诶,表姨,地上的木盆木桶都不要啦?”锦曦坏笑着问,人早已跑开了。
这边,粱礼胜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站在那里忍不住咧着嘴傻笑,瞧见锦曦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粱礼胜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俯身将棒槌捡了起来,上前几步放到木桶里,结巴着道:“我是在门口捡到的,就给送进来。”
“二哥,是不是忒想谢我呢?”锦曦压低声笑问:“我帮你道出了她今日在捣鼓的事儿,怎么样,你是不是忒心花怒放?”
粱礼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瞄了眼照壁后面,也压低声对锦曦道:“妹子,哥记心里了,等我和她成亲那日,我双手给你敬酒。”
说完,粱礼胜许是自己也觉着不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搁下棒槌一转身也快步离开了。
锦曦端着冰糖川贝来到前院,陈医正住的西厢房门前的台阶上,摆了一溜儿金黄色的大盘菊花,香气缭绕。
陈医正也已起身,正在那一堆菊花中间,慢条斯理的打着什么养神的拳法,招数很慢,从容不迫,有点类似于太极却又不是。
锦曦是门外汉,看不懂,每回都是将东西端进屋放在桌上,等他完事儿再吃。
……
秋收后的喜悦,在村子里弥漫开来,除却如梁愈林家那样搁着田地荒废的除外。
梁愈忠跟里正那,借了村西口的道场五日。趁着这段时日日晒好,梁愈忠蔡金山每日都带着家里的长工们,都聚在村西口的道场那晾晒稻子。
一日三顿饭食,都是董妈和孙氏亲自送去道场。蔡金山和梁愈忠还在道场边上搭了一个临时的小草棚,夜里派人在那轮番看守。想趁着这三日的好日头,把那十多亩田地里收割的稻子,一并晒干收仓,回头等到年下,还得拨一部分出来纳税。
锦柔文芸文安还有春柱和大牛家的孩子们,以及崔孔雀家的两个孩子,还有寄养在她家的年哥儿,一大群的孩子这些时日都是聚在村西口那块耍闹。孙老太也带着老三老四日日去村西口那边耍。
这样金秋的时日,村西口的晾晒道场无疑是最热闹的地方。但是锦曦却没有功夫去享受哪些,她还得照例坐上牛车,和阿财一道去镇上铺子里。
铺子依旧是她一展宏图的舞台,是她生财的源泉,用心去打理经营,锦曦一刻都不敢怠慢。
牛车刚上官道,锦曦一路在心里思忖着铺子里的事情。后面追上来一辆牛车也浑然不觉。
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喊她,这才回过神来,转头去看,原来是坐在牛车上的张屠户老两口子。
锦曦笑着跟他们二人打过招呼,瞥见他们牛车上放着的一卷被褥,还有些其他的礼品类型的东西,不由笑问了一句:“这是要去走亲戚哪?”
张屠户亲自赶着牛车,闻言尴尬一笑,坐在后面的张家的却是苦着一张脸,道:“唉,走啥亲戚哟,这是去热脸贴冷屁股呢!”
锦曦微微挑眉,能让张屠户恼怒但又不能当真撇开的,唯独张大强和春妮的事了。
“这是要去枫林镇接春妮嫂子吧?”锦曦淡淡一笑,问道。
几个月前的夏夜,春妮回了娘家去帮忙相看她兄弟的媳妇上门,这边张大强就跟梁愈梅在池塘后面的柳树下打野战。并被何周来他们一群村人当做偷鸡贼给撞见并逮住了。
那件事情牵连的后果不仅仅是谭氏溺水身亡,还有春妮儿那边。
消息也不晓得是谁给传到了枫林镇春妮儿娘家那边,当时快要临盆的春妮儿被这事给刺激得动了胎气,孩子在娘家落的地,据说是个女娃。
春妮儿娘家那边催赶着张大强过去接大人孩子,可老梁家那会子正忙着谭氏的丧事,后又忙着寻找下落不明的梁愈梅,梁愈洲他们一直紧揪张大强这个罪魁祸首不放。
这样一来春妮儿那边就耽搁了,春妮儿的娘大发雷霆,将张屠户两口子还有孔氏,都一并骂出了门。
梁愈梅这边的事情暂告一段落,张大强稍稍能喘口气便火急火燎赶去枫林镇那边登门请罪,被春妮儿的娘一盆屎尿泼了个兜头,张大强灰溜溜的回来了,春妮儿一直住在娘家没有音信。
锦曦的思绪很快被张家的话给打断,张家的叹着气接着道:“强子自打那回被我那嫂子给泼了一通屎尿,家来后就一直病卧在床,起身都行不了几步路。唉,强子混账那自然不必说,我那娘家嫂子如今也没法子了,捎信来让我们过去接春妮儿母女家来。这不,春妮儿那那孩子眼瞅着都快要过百日了,怎么着也得接回来才是,张家的孩子不能这样流落在嘎婆那边啊!”
前面赶车的张屠户突然冷哼了一声,道:“那些都是虚的,最实在的就是你那侄子媳妇,腊月就要迎娶进门了,新媳妇一进门,哪里还能容得下出了阁的大姑子带着娃儿住娘家白吃白喝呢?”
“再说了,你那嫂子啊,原是打算扣着春妮儿让强子急,现如今瞧见强子这边没动静了,她那边自然也就按捺不住了。强子是男人,不怕耽搁,春妮儿终究是闺女,耽搁不起,何况还带着个女娃娃,那女娃娃再如何在嘎婆那边生长,也终归是我们老张家的血脉!”
张屠户愤愤然道,显然,他内心对春妮儿娘的刁难,也是受够了。由起初的错事一方的心虚和唯唯诺诺,渐渐的消磨掉了耐心,最后干脆撒手不管。
张家的瞪了眼张屠户,责怪他不该这样说她的娘家嫂子,毕竟春妮儿的娘家也是她自己的娘家,尽管,她的娘家嫂子确实有些得理不饶人,但张屠户这样当着锦曦的面指责她娘家嫂子,也让她自己有些下不来台面。
锦曦淡淡一笑,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只能沉默的转过脸去。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难怪大多数人都稀罕儿子,觉着生了儿子就啥事都腰杆子硬。瞧瞧,在张大强和春妮儿这件事情上,自始至终春妮儿都是受害者。
可是,到了最后,犯错的男方,却在抱怨受伤害的女方那边,没有见好就收,没有给下台阶梯就立马接住。
张屠户口里说什么男人不怕拖,女人拖不起之类的话,其实也正代表了这世间大部分男人女人们的真实想法。男人前面有一堆的女人,不过是给他增添一段风流韵事和炫耀的资本。故事越多的男人反而越有魅力似的。
而女人,却要求你的前面如同白纸般洁白无瑕。如同春妮儿,打从起初嫁给了张大强,就得跟他一竿子撸到底。容颜易老,韶华不再,女人经不起拖。
这是这个时代套在女人身上的桎梏,也是女人自己的作茧自缚。
锦曦微微皱着眉头,这样钻了牛角尖的事情,绝对不能允许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对男人,尤其是涉及到原则性的东西,女人坚决不能心软手软。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如春妮儿,给了张大强一回原谅的机会,其实也就是给了他再一次狠狠伤害自己的机会,换做是锦曦,早和离了。女人当真就不能离开男人独自过活么?好笑!
见张屠户还在那颇为愤愤不平的指责春妮儿娘家的托大和得理不饶人,锦曦有点不耐烦的打断张屠户道:“张伯,其实男子也要看什么样的才能经拖。如张大强那样一穷二白,既没志向又不能吃苦耐劳的,年纪一到就是啥都没有的老鳏夫,娶亲也是难,这世上的老光棍比比皆是。女人却不同,只要能生养,即便走了几家,最后还是能找着归宿的。”
张屠户愣住了,很诧异锦曦怎么会帮着春妮儿那边说话,照理说,她作为老梁家这边的人,应该是很乐见张大强和春妮儿闹不快才对啊!
张屠户张了张嘴,还欲再说点什么,锦曦已经淡漠的别过了脸,显然不想在这谁拖得起谁拖不起事情上纠葛。
“曦儿说的在理,这甭管是男方还是女方,都拖不得!打老光棍的男人多着呢,那女人却鲜少有搁浅在家里的!对了曦儿,你姑姑那边,最近可有啥消息么?”张家的在一旁看到情况有点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转移了话题,小心翼翼的问道。
锦曦收回心绪,脸上挤出一点苦笑,对张家的摇了摇头。
“该找的地方都已找过了,如今只能交给官府了。”锦曦闷声道,起初报官的那一阵子,老梁头可没少打发梁愈忠梁愈洲他们往县衙那去打听,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后来,老梁头也就渐渐不问了。梁愈梅的事情,如今在老梁家上下,都没人敢当着老梁头的面提。
两辆牛车在前面的一处岔路口分道扬镳,锦曦和阿财径直朝前走去镇上,而张屠户两口子则是抄小路去枫林镇那块。
在长桥镇外面的一处小树林子边,牛车前面突然窜出两个人来,锦曦正盘坐在后闭目养神。身下的牛车突然打住,她略有不悦的睁开眼睛,在看清前面两个拦路的熟悉身影时,脸上的神情瞬间明快起来。
“阿旺,阿贵,当真是你们俩!”锦曦惊讶出声,从牛车上矫捷的跳了下来,大步朝前走去。阿旺和阿贵隔着一段距离笑嘻嘻给锦曦见了礼。
“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你们两个押灵宝回镇上,便杳无消息。你们可知小姐担忧?”阿财沉着脸跟上来,出声质问。
阿旺和阿贵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皆有羞愧之色。
阿财还欲再训斥他们几句,锦曦抬手制止住。先前隔着一段距离没瞧仔细,这会子走近了,锦曦才发现阿旺的左臂,空荡荡的。
锦曦上前一把捏住他的左臂,空荡荡的袖管,不由大惊。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左手,是谁砍断的?”锦曦厉声问道。
阿财也不做声了,目光落在阿旺的左臂袖子扇,紧抿着唇。阿贵和阿旺再次对视了一眼,阿贵对阿旺道:“我口拙,还是由你来跟小姐交代吧。”
阿旺点点头,脸上堆起往常一贯的轻松笑容,道:“小姐莫惊,所幸我断的是左臂,右臂还给我留着呢!”接着,他便将那日后半夜发生的事情始末,给详细说了一遍。
锦曦听完,惊的抽了一口凉气,心里随即涌上熊熊怒意,怒火很快便蔓延到眼睛里。
那对狗主仆,果真是来者不善。锦曦想起他们住在她家那段时日,又是装瞎又是装伤,博取梁愈忠和孙氏的善心,好吃好喝好穿的尽情享受着。原来,这就是典型的东郭先生和白眼狼的故事的现实版啊,锦曦气得后槽牙直痛!
“这么说来,若不是阿旺及时赶到,只怕沧云早已取了阿贵性命!”锦曦眯了眯眼,握紧了双拳。
阿贵和阿旺都是文鼎送给自己的,即便是一个物件跟随自己久了也会产生感情,何况还是两个忠心耿耿的大活人呢?阿旺断了手臂这件事,这口恶气,锦曦咽不下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