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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谢婆子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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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娘,这两位是韩妈妈与邓妈妈,都是历来做熟了接生的产婆,今儿起便要搬到你这院子里来住着,但凡有什么动静,她们会好生照顾的。”大夫人很是不放心地拉着苏云的手交代道。

    苏云一边吩咐丫头们收拾了厢房与产婆安置,一边笑道:“姨母只管放心,我如今每日饱食终日,再不会有什么事的。”

    大夫人嗔怪道:“少用话诓我,昨儿你不是还做衣裙来着,还说不曾费神。”她一来就问过小巧,哪里有不知道的。

    苏云讪讪地道:“不过是随便瞧瞧,没怎么动针线。”她撒娇地向大夫人说着话“姨母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大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戳了她额头一下:“你呀,说多少回也不听,这么重的身子了,哪里经得起费神,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

    苏云笑嘻嘻地岔开话题:“怎么不见二表嫂,可是有事绊住了?”魏氏为人谦和大方,苏云对她格外又亲近些。

    大夫人却是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挤出一丝笑:“她受了点风寒,身子有些不爽利,我让她在府里歇着,没叫跟着过来。”

    大夫人坐了一会子,便说府里有事,起身告辞了,苏云送了她登了车才回来。

    小巧悄悄凑上前来,扶着她往厢房去:“方才听跟着大夫人来的婆子说,大*奶昨儿在府里大闹了一场,说是为了什么大夫人要买庄子的事,连二奶奶都被骂了。”

    苏云愣了一下,先前看着何氏虽然精明过人,但也是个长袖善舞的,不至于撕破脸为了长房里的钱财吵闹起来,这会子怎么会……她摇摇头,这好歹是秦府长房的家务事,她也不好多过问。

    “娘子,娘子”绿柳快步进来,有些气喘吁吁:“方才京兆府的衙差来铺子上说,谢婆子已经抓住了。”

    苏云大吃一惊,忙问道:“人呢?人现在在哪一处?”

    “那衙差说人在京兆府里关着,是在西郊拿住的,那会子谢婆子正在亲戚家躲着,只是身上搜来搜去也不见有贵重的衣物,倒是有不少银钱,一并给扣住了。”绿柳一起说了下去“如今该怎么是好,可是要写了状纸到京兆府,也好审一审这谢婆子,到底是谁指使了她下毒害娘子的?”

    苏云咬着唇想了想,摇头道:“不,不必递状纸,若是真审起来,少不得会被拆穿了偷衣服的借口,你带几个婆子过去,使上些银钱与京兆府打点一番,就说我们不告了,那些收缴了的银钱也不要,只要把人带回来就是了。”绿柳答应着下去了。

    小巧却是想不明白:“娘子,为何不告了,若是玉娘再下手却要如何是好?”

    苏云冷冷一笑:“她现在腾不开手来对付我,有了谢婆子这个人证,柳玉必然跑不掉,若是到官衙里告,怕还要费好多周章,未必有胜算,倒不如给她杀个措手不及,让她也知道什么叫害怕!”

    苏云猜的没有错,柳玉此时已是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了。她一把拽住紫云:“谢婆子真的被人拿了去了?”

    紫云也已经吓得没了魂,点头哆嗦道:“婢子使了人去打听,说是前几日被官衙的衙差给拿了去,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她惊慌地望着柳玉“必然是苏娘子告到官衙里去了,才会出来拿人,也不知道那谢婆子嘴紧不紧,若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与她银钱吩咐她下药的时候可曾叫人看见?”柳玉慢慢冷静下来,问道。

    紫云连连摇头:“婢子都是叫她到没人的地方,悄悄塞给她的,断不会有人看见。”

    柳玉狠狠道:“那便是了,咬死了不认,她也没法子,如今是她下毒毒害苏云,与我们有何干系。”

    紫云迟疑地道:“可是,可是若是她供出是咱们指示的,怕是少不得要上公堂,那时郎君也要知晓了……”若是邹霖知道了,只怕大事不妙!

    柳玉脸色冰冷,看着紫云道:“那就想办法让她说不出话来,有钱能使鬼推磨,京兆府监牢又是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谢婆子年岁大了,难免撑不住……”死人是不会胡乱说话的,就让她死在监牢里,等不到上公堂就好。

    紫云有些骇怕,却在柳玉那阴毒冰凉的目光里动弹不得,不敢违逆:“婢子,婢子这就下去打点。”

    “慢着”柳玉转过头,对着铜镜抿了抿鬓角,扶了扶发髻上的金胜:“一会子你陪着我去点一点纳彩礼,郎君明日要去曹府上纳彩,可不能失了礼去。”

    紫云听得愣住了,她没听错吧,玉娘居然要亲自替郎君打点纳彩礼,让郎君去曹家提亲!先前她听了消息,郎君要娶曹家娘子为妻房,几乎把房里的东西砸了干净,好好闹一场,郎君知道了这几日都不曾踏进门来,这会子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了?

    柳玉自然知道她的疑惑,冷冷一笑道:“若是我不打点,郎君就不去曹家提亲了?与其闹得他恼了我,倒不如好生打点起来,好歹不叫他现在就厌弃了去。”

    紫云这才放下心来,玉娘如此打算再好也没有了,虽然曹娘子嫁过来是正室,但玉娘终究是打理府里的事这么些时候了,还有郎君的宠爱,也不会差了的。她却是没看见柳玉嘴角那一抹讥讽的笑。

    纳彩需准备下合欢、嘉禾、九子蒲、赤苇、干漆和丝线,邹霖早就吩咐人备好了,放在库房里。柳玉带着紫云和几个婆子吩咐人开了箱笼来看,看着里面摆的整整齐齐的纳彩礼,柳玉只觉得自己心里如同猫抓一般,又恨又恼,终究一闭眼不肯再看:“罢了,就这样吧。”

    紫云吩咐人将库房锁好,轻声问道:“奶奶可要回房去?”

    柳玉却是摇头,冷笑道:“去把先前与郎君做的新衣袍取来,随我去前院看看。”

    邹霖此时正在书房里,却是无心温书,皱着眉想着与曹家的这门亲事。那位曹娘子他见过了,长得倒还算标致,只是性子却是有些……好在对他似是有几分心思,出身官家,若是娶回来也能有脸面,更要紧的是,曹博士必然会大力扶持他,待转年的春闱便是如探囊取物,榜上有名也不难。

    他想着那位曹娘子,不知为何,忽而想起成衣铺里所见的苏云娘,那副自信大方的笑容,在眼前久久挥之不去,已经有些时日不曾见过她,近来他都在忙着与曹家的亲事,不曾过去西市,或者也是故意的,故意不去见她,也不至于被她的冷漠所刺痛。

    “郎君可在书房里?”门外传来叩门声,是柳玉的声音。

    邹霖不觉皱了眉头,难道又是来闹得?先前与她说要与曹娘子结亲,虽然她只是妾室,但却是一直爱重的,知道她心里必然不好过,但终归只是哭一哭怄气便罢了,不想却是大闹了一场,十足撒泼的样子,叫他很是倒了胃口,甩手而去,好几日不曾进内院。想不到今日却又追到前院来,叫人不得安宁!

    他强忍住不耐,开口道:“进来。”

    柳玉抱着个小布包,低着头袅袅娜娜地进来,到跟前拜了拜:“郎君安好。”

    邹霖有些吃惊,却是不为所动:“你来作何?难不成还没闹够?”

    柳玉听得这话,却是眼中泛了泪,哽咽地道:“郎君还在怪妾,妾已经知错了,先前是妾的不是,猪油蒙了心,糊涂了起来,这几日思来想去,只觉得是辜负了郎君往日待妾的一番心意,这才过来与郎君陪个不是。”

    邹霖听得这话,心里舒坦了一些,仍是冷着脸道:“你既然知道错了,便回去安生待着,不必过来了。”

    柳玉哪里肯走,她软软步子走上前去,在邹霖身边停下,含着泪道:“郎君还不肯饶过妾呢。明日就是郎君去曹府纳彩的要紧日子,没个人打理哪里能成,方才妾已经去瞧过那些纳彩礼,吩咐人收拾妥当了。”

    她打开那布包:“妾这几日在房里与郎君做了件新衣袍,明日穿着去纳彩倒还妥帖,郎君试上一试,若是有哪里不好的妾这就去改了。”

    邹霖看着那布包里簇新的衣袍,听着柳玉的温言软语,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了,脸色缓和了不少:“罢了,一会子我再试吧。你既然想明白了,就好好打点起府里的事来,明日要去曹府里提亲,不可出什么差错。”

    他顿了顿:“我已经差人去洛阳报信,想来过些时日二郎就会送了阿娘到长安了。”

    柳玉听得心凉了大半,婆婆要来,她的冷酷难伺候可是叫柳玉至今还记得的,这下子真是要难熬了。她脸上却是半点不敢表露不满,柔顺地应道:“是,明日妾就打发人收拾了正房与阿家备好。”

    邹霖满意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是盘算着,曹娘子的性子怕是不善持家,日后倒是可以叫玉娘帮着打理,如此一来倒也是妻妾和睦,只是云娘……想到那个倔强不肯随他回来的苏云娘,他心里就忍不住地抽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