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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是初冬,天气很冷,如若不想将林凡下葬,运送灵柩是最适合的季节,但祝雪梦最后还是决定,将林凡葬在他离去的契丹。
祝雪梦不是没有想过,将林凡的灵柩运到其他的地方安葬。
点苍山是林凡最爱的地方,祝雪梦曾经不止一次听林凡说过,那里气势磅礴且秀美如画的风光,还有他大气开朗的师父,想必那里的山水和人,是对林凡影响最深的。但点苍山距离契丹实在太远,何况南边气温也高,祝雪梦不想看到林凡变了模样,她想让他是她最熟悉的样子,永远。
而洛阳,虽然是她和林凡的老家,他们最纯真的时光,都在那里度过,但也是路途稍远。祝雪梦相信,林凡一定不会希望因为他一个人,让在永宁等待着李冷、乌若岩消息的乌、李两家人担忧。
最后一处,就是渤海国了。
林凡虽然不是渤海人,却一直在渤海与契丹的战争之中,毫不犹豫地站在渤海这边。除了洛阳和点苍山,渤海国是喜欢四海为家的林凡,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但是,现在的渤海国,只是大部分渤海人珍存在心里的一个名字,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国家了。它叫东丹国,许多渤海人因不愿受契丹的统治,还在尽力抗争,但也有些人,开始搬离这伤心之处。
祝雪梦了解林凡,他虽然一腔热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真的不喜欢看到太多的伤害和杀戮,而渤海人民是如此不甘心外族的入侵和统治,渤海大地上的抗争,不是一日两日可以结束的。
只要有战争就有杀戮。祝雪梦不想林凡,日日面对这充满血光的尘世。
相比之下,契丹本土反而显得平静了许多。契丹人把灾难带给了其他民族,自己的国家却治理的很好,许多不堪中原战乱之苦的百姓,都携家带眷来到契丹。
祝雪梦知道林凡向来活得随意,并不会在意最后的落脚之处是哪里,而对于她来说,无论她把林凡葬在哪里,她都已经将林凡一个人,抛在了另一个冰冷的世界。
那看似不经意的护住祝雪梦的动作,是林凡在关键时刻,最真实的选择。
李冷知道,即便时光倒流,林凡依然会这么做,不是义无反顾,而是追随了他自己的心。他的心让他来不及多想,那只是一种自然和必然。
李冷在心中长叹,只是这一生,他都没有可能点醒林凡,告诉他,他对乌若岩的感情,只是因为对乌若岩的迷惑,和祝雪梦一直没有给他答复的缘故。
李冷曾经以为,林凡慢慢会从对乌若岩的迷惑中清醒,但是,林凡至死,也没有从这迷惑和混沌中走出来,就像至死,林凡都没有弄明白,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女人,绝不是乌若岩,而是祝雪梦。
有时候,很多事,我们都以为还有机会,可以留待将来的岁月慢慢来,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将来”就会戛然而止,成为最无奈的现在,和终将流逝的过往。
下雪了,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雪片洋洋洒洒,跟随风飘散的纸钱一起飞舞。
看着站在林凡坟前的祝雪梦,下意识地抬头,去接天上的雪花,乌若岩本来就未干的眼泪,再一次无法控制。
她知道祝雪梦最爱雪,因为祝雪梦的名字里有个“雪”字。而今天,是林凡下葬的日子,连这雪花也有情义,忍不住跟祝雪梦一起,送林凡一程。
祝雪梦眼泪已经干了,眼睛红肿,布满了血丝,嘴唇也像是要裂开的干燥。
乌若岩还是第一次看到,祝雪梦这么无助和憔悴,林凡走了,也带走了她的心,和她从不轻易屈服的韧性。
玄清道长、李冷、张铎,都面色凝重,似乎还能看到林凡那一身飘逸的白衣,似乎还能听到林凡那爽朗的笑声。但是,那个人,却已经埋在这异国冰冷的黄土。
墨菊躲在一旁,眼睛也肿的像红红的桃子。她恨死了契丹人,几年前,他们害死了二公子,几年后,他们又害死了林公子。最最让她愤恨的,是他们让好好的渤海国,整天处于他们的铁骑之下,尽管她只是一个小丫头,那也是她的国,她的家。
陶陶也躲在一旁。她根本不敢看林凡的坟头。虽然那抔黄土看起来凄凉而孤单,但至少林凡还有个安息的地方。而此刻的小霞,究竟在哪里?
陶陶并不埋怨乌若岩他们只带出了林凡一个,而将吉小霞留在那些死去的契丹侍卫之中。多年的训练,让她很清楚在那种情况下,必须先保证生者的安危。
她也不恨当时乌若岩那一剑,她知道乌若岩的心跟她一样难过,甚至比她还要难过。但她们却都明白,吉小霞死了,总比让她活着,沦落到契丹军营,要好的多。
乌若岩并没有一刻忘记吉小霞。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她的剑刺中吉小霞的胸膛,吉小霞嘴角含笑的那声“谢谢”。
那声“谢谢”,当时就让她的心,疼得无以复加。但当她从吉小霞胸口拔剑而出的时候,并没有哭,那一刻,她根本没有机会哭。
而现在,她依然不能放任自己哭。林凡已去,吉小霞已去,但祝雪梦和陶陶还活着,她知道她们有多伤心,她必须让自己坚强起来,劝慰她们。
但乌若岩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只好走上前去,紧紧地握着祝雪梦的手,那冰冷的毫无热度的手。
墨菊看了看乌若岩,也走到陶陶面前,轻轻拉住陶陶的手。她懂得乌若岩的心思,就像她从来都相信李冷一样。
一行人终于默默地离开了,没有人回头,也没有人敢回头。
“冷儿,岩儿,你们立刻返回永宁,免得家人担心。”走了一段时间,玄清道长终于率先开口。
“师父,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乌若岩看着玄清道长。
此刻的李冷和张铎墨菊他们,依然是易容之后的模样,但玄清道长,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为师还有些事,要去中原一趟。”玄清道长语气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
“道长,你的伤……”李冷开口。
“不要紧,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玄清道长淡淡地说。“你们不必担忧,赶路要紧。”
李冷点头。
乌若岩也点点头,没有再接着问。
不是她不关心,而是她在道士山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师父会偶尔离开他们,出去云游。
如果乌若岩知道,玄清道长这一次要离开他们的真正目的,也许,她就不会这么轻易的点头了。
耶律德光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将毒药撒在玄清道长伤口的那一刻,玄清道长就已经识破了他的伎俩。只是,玄清道长并未料到,他口中所说派人去追赶墨菊他们,并不是真的。
当和李冷几个赶上墨菊他们,并未发现任何追兵,玄清道长方才明白,耶律德光的那些言语,不过是为了让他分神,给他下毒。
不得不承认,元晟的毒,还真是很奇特。玄清道长暗暗运功,并未发现自己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十分厉害,慢慢地,五脏六腑也似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咬噬。
玄清道长并不知道身上的毒什么时候会发作,发作后会有什么反应,但他很清楚,耶律德光早就想杀了他,否则,也不会给他的徒儿乌若岩,惹出这么一段纠葛。
那就很有可能,这毒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
耶律德光也真是颇费心思,才想出一箭三雕之计。既能杀了他,又能让韩延徽和耶律倍认为他不是死于耶律德光之手,最重要的,如果让岩儿知道他此刻中了毒,那她一定会想到是耶律德光干的,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岩儿就一定会想办法给他报仇。
那样,她就有可能再次落入耶律德光的手中。
元晟的毒一般是无药可解的,玄清道长知道,却还是想尽力而为。尽管他早就将生死看得很淡,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依然不会放弃。因此,玄清道长决定去中原,寻找元晟的师兄,当初李冷的解药,就是元晟的师兄给配制的。
元晟的师父并不是制毒的高手,而是一位老神医,生前的名头跟现在的刘贺之不相上下,共有两个徒弟,却没有想到,其中的一个徒弟竟然入了魔道,不喜欢悬壶济世,倒一心用所学的医术制起毒来,而且还制毒成瘾。
玄清道长曾经跟元晟的师兄有过交集,因此在李冷中毒内力被抑制之后,就想到了这人。这一次,玄清道长再次想到了此人,看来,只有再叨扰他一次了。
就算是等不到解药,他至少可以不让李冷和乌若岩,知道他已经离世。他实在不想再看到,他的徒儿,为了他再次涉入险境。
这也是他这个做师父的,能为徒弟做的最后一件事。
几天后的傍晚,玄清道长静静地躺在距离契丹不远的一片树林里,将自己露天安葬。天晴了,雪后的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撒在玄清道长身上,是非常悠闲的静谧,和非常静谧的温暖。就像七岁的乌若岩第一次到道士山看到的那样,玄清道长已经跟这傍晚的阳光,融为一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