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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除此之外,到底是何原因?
华容简垂头细心的贴面具,余光瞧见她的神色,“在想什么?”
安久未曾回答。
华容简亦未再问,专注的在她脸上折腾了许久,才直起腰吁了口气,“好了!”
“看看。”安久道。
“稍等。”华容简出去片刻,端了一盆水来,“此处主人容貌惨不忍睹,从来不照镜子,用盆水瞧瞧吧。”
那人的声音忽又响起,“你他娘的!我咒梅十四变成你嫂子。”
“陆丹之,你怎么不喝酒噎死!”华容简素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随手抓了一只木盒灌注内力朝房梁上那只传音钵砸过去。
咣啷几声巨响, 铜的传音钵掉落下来。
盆中水面被震出一圈圈涟漪,安久瞧着里盆里一个陌生少年的倒影出神。
戴上人皮面具之后表情会稍微有一点点僵硬,但是安久本身就没有太多表情,加上眼中透着冷漠,看上去竟是十分贴合,端是一名冷漠寡言的少年郎。
“如何?”华容简道。
“挺好。”安久回过身,再次握住他的手,感受从手心里传来的温热,“你是否曾经以别的面目见过我?”
华容简愣了一下,“未曾。”
他身上的暖意就如同阳光一般,无端让人舒坦又熟悉,可是安久从他的表情中丝毫看不出破绽,她便说起了别的事情,“这东西如何取下来?”
“用油在粘胶的地方擦拭一会儿即可。”华容简又挑了两张面具。和胶一起放在锦袋中递给她,“收好,以后可以用。”
安久接过袋子,有一丝迟疑。“茅房在哪儿?”
“出门左拐,第二条小路向西。”华容简微微笑道,“我准备好酒菜,咱们在山顶上边吃边赏景。”
“嗯。”安久随口应了一声。
华容简听着脚步声远离。低头将桌上的东西归位,而后去厨房切了几个现成的熟菜,亲自端到山顶的亭中。
此山高不过十五丈,却足以眺望,近处房屋破败拥挤,,远处却是繁华热闹淹没在粉白的杏花海洋中,景色的鲜明的对比尽收眼底。
华容简把酒倒进酒壶里,放在炉上温着。
“她溜了。”满面虬髯的陆丹之走进来。
“我知道。”华容简靠窗坐下。拿着一只雕花银酒杯把玩。“她能耐着性子待半个月。已经在我意料之外了。”
“你是真心实意要娶她。”陆丹之在他对面坐下,好奇道,“你看上她哪点?”
“长得好。”华容简认真道。
“嗤。少跟我打马虎眼。”陆丹之拈起快五香牛肉送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不过是一张皮而已,你要天仙我都能给你整出来,瞧着你这般费劲,还不如去妓馆里找个身段好又骚的,我给你做一张和梅十四一模一样的脸。”
华容简不可置否的挑挑眉,伸手取了酒壶,自斟自饮。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他道。
“丹之,我来找你有事。”华容简岔开话题。
陆丹之夺过他手里的酒壶,翻了个白眼,“你哪回无事?”
“你大哥崔护陵真的过世了?”华容简问。
陆丹之的手一抖,酒水撒了满桌,从桌沿低落在衣服上,他亦浑然不觉,语气平静中压抑着激动,“你……是何意?”
他原名崔护崖,出身控鹤家族崔氏,逃离崔氏之后,更名陆丹之,隐姓埋名十三年。
“只是有可疑,所以我才过来问问详情。”华容简接过酒壶,亲自把他酒杯斟满。
陆丹之颤抖着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烈酒入肠,他慢慢冷静下来,“尽管我很想他还活着,但……不可能。”
三年前崔护陵重伤不治的消息传出,他还以为大哥是诈死想骗他回去做崔氏护法,所以在本家附近观望了月余,直到出殡。崔氏是外族,人死后不会入土为安,而是浴火登仙,他当时心中又是惊疑又是悲痛,于是冒险易容混进送葬队伍,亲眼看见兄长尸身。
“浴火的尸身是他,我不会认错。”陆丹之斩钉截铁的道。
华容简认真的时候与平素样子判若两人, “我们打听出梅氏智长老被秘密关押,原因是控鹤军新手试炼时出现了的袭击者中有一名水系化境高手,擅弓道,很像令兄。”
“大哥仙逝前修习弓道不过二载,兴趣而已,断然算不上擅长。”陆丹之道,“为何不怀疑魏云山?”
提到魏云山,华容简脸色微变,缓缓道,“魏云山被夺内力,囚禁在缥缈山庄内。”
“当真!?”陆丹之大惊失色,毕竟第一次听说有人能夺了化境高手的内力,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但是想明白之后,他却不是惊,而是遍体生寒。
江湖上流传有一种可以夺取别人的修为秘法,在夺取内力的同时亦能夺取精神力,这对练武之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可是这种方法使用起来却有些困难,因为哪怕同样是化境高手,也不太可能强行夺取对方内力,而且就算夺取成功,一个不慎便容易被反噬。
如果先能用药物控制住魏云山一盏茶的时间不能反抗,有两三个人同时夺取,则会轻松许多。而能够接近魏云山,并且让他卸去防备的恐怕就只有两个人——魏储之,魏予之。
“魏云山一生重情重义,到头来竟是养出两条毒蛇!”陆丹之狠狠灌了一气酒,才稍微有些暖意,不忿道。“那魏储之初入江湖就建立杀手窝,我便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我想……”华容简道,“令兄是否也 ……”
“不会!”陆丹之嘴上说的肯定,面上却显露出一点迟疑。
“嗯?”华容简轻声询问。见陆丹之状有所思,便没有出声打扰。
陆丹之脑海中浮现崔护陵尸体的模样,熊熊烈火中,他形貌枯瘦。神态安详。陆丹之一直以为兄长是因为缠绵病榻所以才形销骨立,而今被华容简这么一说,疑心顿起,“大哥形貌消瘦,但是神态安详,不像是被强行抽去内力那般痛楚。”
华容简立刻问道,“他会不会主动把内力传给谁?”
“这……”陆丹之叹道,“他的确能做出这种事。”
崔氏各房子嗣虽多,也因为遗传。大都是水系内力。但是真正资质好的没有几个。所以陆丹之很快便锁定了人选,“崔易尘。我大哥的长孙。”
崔护陵和崔护崖兄弟同父异母,两人相差二十多岁。是以,崔护陵的孙子与崔护崖的儿子差不多大。
“就算大哥把内力传给易尘。他又怎么会袭击控鹤军!”陆丹之丝毫不知道最近控鹤军遭遇的事情,但是听华容简这样问,他已觉不对劲,“容简,崔氏出变故了?”
“你现在不姓崔了。”华容简提醒道。
陆丹之嘬了一口酒,叹 道,“还是说说吧,不然我怕忍不住今晚就动身去崔氏本家。”
华容简沉默片刻,道,“好吧!”
……
阳光大好,清风徐徐。
安久带着人皮面具从园子里出来,容貌既不算出色,亦不丑陋,行动方便了很多。
她顺着原道返回,走出四五里,回头看了那个山头一眼。她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走出来,并不是巧合吧!
时间尚早,安久在城内转悠一圈。
这一转,安久便发现自己上当了,大街小巷中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三五成群,根本不像华容简说的女子不能随便出去转悠!回想一下,之前华容简带她走的道路两侧看起来都是很高档的地方,想必是因为普通人家消费不起,只有一些大户人家的仆婢出入,所以女子才不多吧。
大宋没人规定女子不能出门,只有那些大户人家对女儿教养甚为严格,极少露面,主要是为了显现出区别于普通女子的矜贵。
“王八蛋。”安久低低咒骂一声,赶往府衙。
时隔半月,她再次站在了这扇大门前。
她有一种清晰的感觉,过了这个门,前方可能就是万丈深渊,可是想到梅久临终前的那些话,她还是走了过去。
门口衙役拦住她,“府衙重地,不得擅入。”
安久从怀中掏出令牌。
那两人一见令牌,脸色微白,连忙拱手致歉,其中一人道,“暗使请进。”
进门之后,换一名小吏为她引领,衙役匆匆跑去通报。
安久快走到正堂的时候,有个红袍官服的中年男子从侧厅迎出来,“有失远迎,暗使勿怪。”
安久眼神微落,那人便立即明白,令其他人退下,亲自引安久进了书房。
“这是控鹤军中一位都虞候给我令牌,说是拿着它,大人便可送我进控鹤远军。”安久把令牌放在他面前。
府尹神色微松,态度依旧客气,但比方才自然多了,“嗯,你先在府衙中休息片刻,本官这就传消息去控鹤军,那边会派人过来领你。那位暗使可有告知你将入哪一支军队?”
安久拿着神武军的令牌,但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是确认了一遍。
楚定江除了劝她不要选择羽林,并未说别的,安久却早已想好,“神武。”
“嗯。”府尹扬声道,“来人。”
“大人。”一名衙役领命进来。
“带她去休息片刻。”府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