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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良安见红菊不为所动,心下微沉,回头对站着不知悔改的刘张氏道:“还站着做何?快给董姨娘赔个不是。”
回头又是对红菊弯下了身子,“请董姨娘开恩,饶恕老婆子。”静静的等候她的发落。
所谓一物降一物,刘张氏在红菊面前言酸刻薄,但在刘良安面前就如同一个软不可欺,正处热恋中的小女人一样,句句皆听。虽然依旧不服,但仍依刘良安所说的向红菊跪了下来,生硬的道:“奴婢冲撞了董姨娘,请董姨娘不愈怪罪。”
此番李孝言的小脸也是红白莫变,红菊明着是教训刘张氏,实则却是句句在责斥他粗贱不堪、不知感恩。虽然对一向服侍自己的刘张氏跪在红菊面前有点不爽,但在他眼里刘张氏到底是个下人,跟自己与哥哥的身份不可相比,而与虽然只是个贱妾却仍旧算是李家半个主子的红菊也是不可相比的。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女人曾“救”过自己,想着近日来的种种,李孝言看向红菊的目光不禁变得复杂起来,好像她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和善了许多。
红菊虽疑心刘良安的用心,却也不可明着询问,眼下又见刘张氏服了软,便摆了摆手道:“起来吧,刘妈妈是夫人的奶妈也就等于我的奶妈,我又怎会真的去责罚刘妈妈。只是眼下马上就要到了宗家,竹哥儿也说了,言行举止皆不可越了规矩。”
顿了顿,红菊又道:“言哥儿一向由刘妈妈服侍,若是在宗家言哥儿有个闪失被人抓了错处,宗家不会动言哥儿,却是不会不动咱这些服侍教导的,所以刘妈妈平常言行可是得注意着点儿,那粗俗言辞更不可让言哥儿学着了去,省得被宗家嘲讽我们二房粗野没了规矩。”
此番言辞李孝竹在马车上时已多次提点,只是语气比红菊要委婉柔和的多,眼下红菊也不过是把他的话照搬过来,稍加佐料的又将刘张氏训斥一番给她警个醒罢了。
刘张氏闻言心中一癝,她虽一心认定红菊就是个妖媚蛾子,心里尽想着些龌龊事,却也不可否认红菊所说乃是重中之重,若是今日这话被老夫人或大夫人听去,只怕等待她的就不是红菊这一巴掌,而是不知数量的掌嘴或家规板刑了。
故而,她忙是垂首对红菊道:“奴婢醒得,多谢董姨娘提点。”
红菊见她如此识实务,知道分寸,事关言哥儿的事从不马虎,心中生慰。
而后,红菊又看向冷眼旁观的李孝言道:“古人云,天下众生皆平等,何以美丑善恶分。言哥儿当真觉得救你就是下人的本分?你的命就是超脱于这世间的珍品?你且看这四周的难民,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
“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想是言哥儿也知道,吃食不多大家都宁可自己饿着也要让你和竹哥儿吃饱,并不是说你们是主就该如此享受。大家把你们的命放自己前头,那是因为大家把你当亲人一样的疼你宠你。升米恩,斗米仇,言哥儿如此言行只怕是寒了众人的心。”
红菊此番言辞不可不谓说到了众人心坎里去,谁不想吃饱谁又想天生做奴呢,就连刘张氏听闻这番话也未加反驳,因为,她也觉得这一路甚苦,夫人走后她的这半生都苦,言哥儿的一句本分让她心感酸涩,不是滋味。
李孝言哑舌,父亲、母亲、哥哥和夫子平常的教导此时涌向脑海,再想起那个因他递出的一块饼而被践踏而亡的小女孩,双眸黯然垂下了头道:“孝言知错。”
似感觉到他难过的敏儿上前牵住了他的手,声音软软的道:“言哥哥不要难过,娘亲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现在言哥哥知道错了,以后改了大家还会喜欢你的。”
说罢,竟是又仰着小脸同红菊说道,“姨姨,言哥哥知道错了,您就不要再骂他了。”
红菊对这懂事的小女孩甚是喜欢,揉了揉她的头并顺着她的话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言哥儿以后切记人无贵贱之分,为人处事留有三分余地。”
李孝言闻言皱眉,不解红菊所说的深意,但又不想同她探讨,便是默记了下来想见了夫子同他询问。
见场面一直僵持着,青梅弯下身子向红菊请示道:“东西已经收拾妥当,董姨娘您看是不是该走了?”
“那就走吧。”红菊点头,又看了看冻得鼻尖痛红的李孝言,道:“言哥儿身子还没好利索,赶紧坐进马车里吧,万不可再给病了。”
一行人便是不敢再做耽搁。
依着张阿宝留下来帮他们的士兵所说,前方寨子不足二里,但红菊他们也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才行到目的地。
这个寨子叫普田寨,并不大,方圆不足百里,而人口也仅有百余之多。前来南下的官兵并非常理的住在府衙或里正家里,而是在几间空的民房里住了下来,只是这住而非真的住。
抬眼望去只见民房周围黑鸦鸦的或蹲或坐了不知有多少难民,再往前却见民房的四周皆站着身穿盔甲,手佩长剑的官兵。
红菊他们一行人到达时,并没有立马见到所谓的萧将军,那带他们来的士兵也并没有给他们什么特殊待遇,只是交待一声到了,便自行离开去了一个不知名的方向。
红菊几人面面相觑,虽不满他的“不负责任”但也不但多说什么不是,一行人本就饥寒交加,累得筋疲力尽,或坐在马车里,或围坐在马车外,沉沉的睡去。
毫无睡意的红菊站在马车外遥看那被官兵围起来的几间民房,怔怔发呆。
刘良安见状道:“竹哥儿不在这里面,这里面是那粮食。”
红菊闻言看向刘良安,惊奇于他竟如此知深。
刘良安对她解释道:“难民从来都是只寻着吃的不会去寻人,而这几间民房里都没有灯亮,想是不会有大人在此,再来那个兵爷将咱们带来后就径直离开,肯定是要跟上峰汇报,所以这里面没有萧将军,自然也就没有言哥儿和周夫子。既然没有萧将军还有这么多官兵把守,就定然是那官粮了。”
“这么说,那士兵是当咱们就只是个普通难民,把咱们带到这里是想让咱们同他们一样等着明早的开仓救济了?”红菊眼中闪过笑意,那张阿宝还真是执法清正呢。
刘良安却是迟疑的摇了摇头道:“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