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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虽不十分肯定,可也觉得这个猜测**不离十。墙脚鼓腿束腰的三足几上摆放绢灯,将她身上描金绣藤萝纹褙子上的金丝银线huā卉照映的熠熠生辉,更显得她面色黯淡。
“若是这般,连太后娘娘都插手了,你可怎么办?”
“母妃”刘嗪哽咽,焦急又忿恨的道:“太后娘娘怎么会理会我们这样的事,她老人家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平日里对咱们也并非多亲近,为何现在反要带上我!我不去,我说什么都不去!”
“若太后懿旨真要你去,你便有千万个不愿意,又能如何?”
“我,我”刘嗪支吾两声,手中绣兰huā的雪白丝帕被她拧成了麻huā:“为何这样对我,我才回京都,还指望与云氏好生争上一次,她怀着身孕,又快临盆了,正是我的机会,太后那老糊涂偏要横插一脚!”
“嗪姐儿!”王妃三两步到近前,一把捂住刘嗪的嘴“这话能是浑说的吗?隔墙有耳,你要引火上身不成!?我不过是猜测,还未曾证实,就已将你急的乱了分寸,你从前也并非这般没有谋算的人,那沈默存真个害人不浅!”
刘嗪听王妃骂起了沈奕昀,也知自己表现太过,容易引起王妃的反感,只得哽咽着说小话:“母妃,您也知道,女人这一辈子的幸福都牵扯在一个男人身上,沈默存虽是我的仪宾,可更是我的男人。我争不过云氏,什么陷害、挑拨,就连服软的事我都做了。可她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她就快生产了,这会子是我唯一的机会啊!”
王妃倏的看向刘嗪。“你竟是打了这个心思?!”
“母妃,您就疼疼女儿吧!我说什么都不能跟着太后出去,我若出去,等云氏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我就更争不过她了啊!”
王妃退后两步,坐在临窗放置的紫檀木雕喜鹊报春玫瑰椅上,咬着唇沉吟片刻才道:“罢了,你们姊妹当真没有一个叫我省心的,这样吧,你这会子自己出去见孙公公。就说我病了。你正在侍奉。若不是太后找你同去的事,那你就随机应变,若真的是,你就说你才刚回来,还要留下侍疾。断然不能弃了孝道只顾着自己出去,太后看得起你肯带你出去散闷。这次是为了孝道要辜负了。改日你得了空,定然入宫去谢恩请罪。”
刘嗪闻言,大喜过望,忙提裙摆起身搂着王妃的脖子亲她脸颊一口:“母妃,你真好!”
王妃到底疼女儿,这会子也心软了。叹道:“你这丫头,这会子母妃若是不为你‘病’一场,难道就不好了?”
刘嗪忙摇头,又哄着王妃说了许多她爱听的。直到王妃笑逐颜开这才去了外头见孙公公,一问之下,果然母妃猜想的不错,是要带着她同去的。她便按照王妃教导的说了。又给了孙公公一个大的封红请他吃茶。
孙公公是太后身边儿得脸的,得了刘嗪的封红,又见刘嗪的确为了恬王妃的病症憔悴,回到慈安宫见了太后,便将事加油添醋的说了一遍。
正坐在太后身侧剥橘子的闽王闻言手上一顿,看向太后。
太后斜靠着明黄引枕偏身坐着,涂了鲜红指甲食指戴了祖母绿戒指的右手随意拨弄耳垂上同样祖母绿耳坠子,轻笑一声,慵懒道:“那依着你瞧,王妃可是真的病了?”
孙公公忙道:“奴才瞧着,倒是有九分真的。”
“罢了,你去吧。”太后摆手。
“奴才告退。”孙公公叩头行礼,起身弓腰退了下去。
寝殿内没了旁人,太后才无奈的看着闽王:“元素啊,你瞧,不是母妃不帮衬你,恬王妃病的也太及时了。哀家虽是太后,可也不能不讲道理不是?”
闽王闻言嗤了一声“母后说的是,只是我瞧着恬王妃这会子得病八成是假的。母后不如让张院判去一趟恬王府,探看虚实,若是没有病咱们自然有一番说法,若是真的病了,也示您慈恩浩荡。”
太后无奈,只得颔首,吩咐人去了。
待宫人退下,殿内没了外人,太后才看向闽王,叹息道:“你为云氏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会子为了怕霜琴去伯爵府捣乱,都能想法子叫哀家带着那麻烦精出去。你这么做,云氏知道吗?她承你的情吗?”
闽王将剥好皮的蜜桔递给太后,爽朗的笑:“儿子这么做又不是为了她承我的情。”
“你呀!你做的一切,云氏毫无所知,那你做的又有何意义?你说你不是为了让她承你的情,也并非是为了拉拢沈默存,那你还真的是为了她的好了?”
“我们结拜了一场,这会子她马上要生产了,我哪里能想得到她有了麻烦还袖手旁观?不论是否有沈默存在,我该为了她做的事也必定要为了她做的。”
“怎么先皇那样的人,就能生出你这样的痴情种子。”太后戳了下闽王额头,眼神略微显得迷离,眼角的皱纹之中堆积了岁月沉淀下的冷漠,可内心里还有一个才刚入宫,对未来充满希冀的小姑娘的期盼——她也曾经期盼她的男人,能给予她这样的关注,也天真的梦想过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身为帝王的女人,与帝王同样无奈。
“罢了,‘不瞎不聋不做家翁”你若喜欢就随你去吧,只你要记得分寸,那云氏现在是承平伯夫人,你切记不要做出有辱你身份的事才好。”
闽王忙道:“母后可不要乱讲,坏了想容的清誉,也是坏了儿子的声誉,她是我义妹,我是她哥哥,哥哥关心妹子天经地义的。再说了,儿子也不像父皇,像您多些,儿子没怪您没有也给我一副八哥那样的铁心石头肠子,您反倒怪起我来了。”
太后闻言噗嗤笑了,闽王说话总是能瘙到她内心中最痒的部分,说的她熨帖“罢了罢了,你做事素来有分寸,哀家也不多说了。”
“母后也断然不是个没分寸的人不是”闽王就陪着太后东拉西扯说些闲话,逗的太后欢喜不已。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有宫女将张院判带了进来。
张院判年过六十,生的清瘦身量,略有些驼背,深蓝色的交领补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瞧着也没几两肉的模样,尤其下巴上一缕胡须倔强的翘着,更显得此人是个较真儿且不动变通的人。
行过礼后,太后仔细询问,张院判却道:“恬王妃的确是染了风寒,这会子发着热,臣已开了方子去,只要好生休养即可痊愈。”
“那张院判瞧着,恬王妃要休养几日?”
张院判沉吟片刻,道:“没有七八日的将养是不的痊愈的。”
太后颔首,让张院判去了,这才道:“看来时间上来不及了,后儿就要启程了。这次断带不了霜琴去了。”
闽王心下也不无惋惜,原本他是想为云想容肃清麻烦,现在恬王妃病了,总不好让太后做出逾矩的事来,便开朗笑着道:“母后肯为儿子做这么多,儿子感激不尽。往后母后吩咐什么,儿子一定都听您的。”
太后闻言心中一震,不仅看向闽王点漆一般漆黑明亮的双眸。自她们马家商议着有了那个计较,且闽王知道后,就一直没有给过她明确的态度,今日却是说了这样的话,怎能不让他疑虑?
闽王将锐利都藏在心里,诚恳道:“母后怎么了?莫不是疑心儿子?”
“不,不不,哀家怎会疑心你?哀家最疼的就是你了。你能这样说,哀家是高兴。”太后心半悬着,其实事到如今,她们马家依靠不上皇帝,这会子除了依靠闽王以图东山再起,难道还有别的办法?搂过闽王的肩头拍了拍,欢喜之情已不受控制如涨潮一般须臾充斥了满腔。
闽王安静任由太后搂着,闻着生母身上甜腻的脂粉气,面上也挂着笑,只是笑容中多了一些无奈与冷淡。
闽王与太后说话的功夫,灯火通明的承平伯府前院忘忧堂也才刚散了会,沈奕昀招了府内管事的婆子和侍卫以及仆从们到前厅训话,随即又挪动了一些岗位上的人,如他身边最得力的小猴儿这样的人物,竟然被派到前头去守门!还有卫妈妈这样得力的,也被安排到了二门上,说是要密切盯着外头的一切行动。
这些话,都被英姿一五一十说给了云想容。
云想容捧着精致的雨过天晴盖盅暖手,温热的蜂蜜杏仁茶氤氲出的热气如雾弥散在眼前,将她白净的面庞也染上了湿气。
“他这样,无非是不放心罢了。小猴儿机灵,卫妈妈老成持重,分别被派遣到大门和二门出,无非就是因担心怕人贸贸然到了咱们府里来捣乱。”有了宫里的那些事,云想容断定沈奕昀的性子是断乎不会让人有机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胡来的。
英姿闻言道:“还是夫人懂得伯爷的心思。不过我听小厮和丫头们说,才刚伯爷在前厅可凶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