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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苏落等人就被东厂的人马和锦衣卫堵在客栈,谷梁鸿的忍耐到了极限,把苏落、春好、杨二郎还有抱着安儿的谷梁卓然聚集在他身后,以墙做屏障,他挡在前面,拿过杨二郎的刀,扫了眼可能出现敌人的窗户和门,冷笑道:“世人只知我会乾坤剑,今日,就让尔等看看爷的乾坤刀是如何厉害。”
他说完,手指在刀刃上轻弹,发出泠泠之音,继而一道弧光射出,面前的门无风自开,唬的杨二郎暗暗喝彩,自己这把普通的刀在谷梁鸿手里,居然能发挥出这么大的能力。
门开后,一人拨开拥堵的番子和锦衣卫拔步而进,谷梁鸿挥刀砍去,却听对方高喊:“哎呦呦使不得,是老奴。”
谷梁鸿急忙收了招式,才发现进来的人是被自己几次收买的公公,此人姓何,是朱棣身边最得力的太监,经常替朱棣到处宣旨,朱棣生性多疑,就连宣旨都不是谁都能相信,据说此人马上要升任东厂督主,也就是东厂掌印太监,这个职位在朝廷是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宦官第二号人物。
何公公进来后朝苏落和谷梁鸿道:“安平公主,安国公,咱家来迟了,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昨晚皇上派人来请你们进宫,你们为何不去,皇上之意是保护你们的。”
苏落难以置信,厉声道:“保护我们,为何动手杀人?”
何公公道:“我都听说了,当时打乱了套,请你们回宫的是皇上的人,剩下的大多不是,此事咱家不方便多言,请公主随老奴去见皇上,皇上自然会告诉您。”
杨二郎首先阻止:“不能同他们去,谁知此言是真是假。”
何公公指着杨二郎气道:“黄口小儿,当真没见识,皇上是金口玉言,说什么就是什么,另外,安国公对咱家的感情……老奴不是糊涂人。”
这个苏落和谷梁鸿都明白,无关的两个人,很多感情是同甘苦共患难得来的,很多是钱财收买来的,虽然涉及到铜臭,也不乏真感情,在何公公心里至少觉得此后谷梁鸿还会对他表达感情的,所以,他现在真心想保护谷梁鸿。
苏落对谷梁鸿道:“就去见皇上,现在我们都受伤,还有安儿,还有师姐她已经……我也相信皇上不会轻易失去我这个祥瑞,我也正想找皇上理论。”
谷梁鸿同意,假如朱棣真的想杀他们,不会派一个公公来,发来千军万马,自己有天大的本事还有苏落几个拖累,所以点头。
进宫之前,苏落有个要求,那就是先把墨绯烟安葬,此事何公公应承下来,派人去办,朱棣刻不容缓想见到苏落,所以,她也只能记住墨绯烟安葬在哪里,于是随着何公公去见朱棣。
只是并不是进宫,何公公把他们居然带回家里。
遥遥望见家门口密集着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和穿着褐色衣服着白皮靴的番子,排列整齐,掌仪仗的掌护卫的各司其责,一看就知道朱棣在此。
苏落等人随着何公公进入之后,正房门口,伫立着简装的朱棣,他负手而立,好像正在打量苏落在京城的新家。
苏落和谷梁鸿等人,跪倒见驾。
朱棣难得的,伸手把苏落扶起,满脸的爱怜不知是真是假,道:“朕已经知道了,你们先委屈在这里住着,来年春天化冻,就给你建公主府。”
苏落突然就哭了,拉着朱棣的手委屈的撒娇:“皇爷爷,安平要的不是这个,我只是不明白,昨晚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您看看,我和我的家人死的死伤的伤,这不是在京城吗,在您眼皮底下,谁人这么嚣张,为何又是穿着锦衣卫服饰和东厂服饰的人马?”
朱棣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对苏落,一直因为建文帝而耿耿于怀,但又恨不起来,自己都奇怪,见她哭,心里竟然不忍,道:“是那个逆子,他听闻你是朕的祥瑞,就想夺你在手,他的人已经被我控制,一切都过去了,朕保证不会再发生此事。”
苏落不知朱棣的话是真是假,朱高煦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仅仅派出那么几个人去保护自己,他这个皇上未免太丢人。
她分析的对,但朱棣派人接她们是真,这其中很复杂,所以话从头说起——
那个紫鸳其实是朱棣派到上官云飞身边的人,朱棣对上官云飞器重,不代表完全信任他,特别得知上官云飞曾经与汉王朱高煦交往过,于是就派了紫鸳这么个细作,她父亲的案子倒不是假,朱棣让紫鸳将功折罪,倘若真查出上官云飞背叛自己,她父亲就无罪释放。
紫鸳在上官云飞身边潜伏一段时日,发现的却是上官云飞因为劝阻汉王争夺太子之位而被汉王抓住并折磨,这话传到朱棣耳朵里,他非常高兴,朱高煦想同朱高炽争夺太子之位不是什么秘密,他早就了解,也很恼火。
为了对儿子小惩大诫,他昨晚才让紫鸳故意劫狱,然后说连累到上官云飞和苏落,也知道儿子眼线遍布,会很快得知此事,果然,朱高煦听说后,定下两条,一,假如能把苏落夺到手里最好,如若不能,就趁乱把苏落杀了,即使事后朱棣怪罪,也没有证据说明苏落是自己害的,绝掉朱棣这个祥瑞,朱棣垮了太子朱高炽自然没有了大树依傍,自己就能成功夺位,所以,才有了昨晚之事。
如此,他在京城的人马暴露,朱棣之后派出兵马将他身边的人杀了干净。
这都是朱棣一手策划,朱高煦参与罢了,朱棣为了消除儿子在京城的势力,才利用了苏落为诱饵。
苏落一时无法了解详细,她现在只求家人安然,于是道:“皇爷爷,恕安平斗胆笑汉王一句,祥瑞是上天赐予,是上天赐予皇爷爷您的,无论谁夺去都无用,在他们那里我也只是凡人。”
朱棣听了这一句,眉开眼笑:“安平聪慧,深得朕心。”
苏落再道:“我也不要建什么公主府,我也不想在京城待的太久,首先,我是女人,嫁夫从夫,我夫家在凉州,我夫君更有协同凉州卫防守边关的任务,所以我想回去凉州。其次,我留在京城会给皇爷爷你带来很多麻烦,建公主府的那笔钱还不如用来供养军士,兵强马壮这才是根本。”
朱棣听得心花怒放,道:“天寒地冻,现在不急回凉州,我大明家大业大,不差公主府的那点银子,不过安平你能这么想,朕很开心,其他的事慢慢再说,朕前来,就是告诉你,此后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来叨扰你。”
苏落没有提及墨绯烟的事,是觉得朱棣绝对不会杀了亲生儿子给自己区区一个师姐报仇,也没有强求回凉州,只是她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把自己的府门口悬挂匾额,说明这里是安国公府,并请朱棣派兵把守,既然自己是公主,谷梁鸿是国公,家里怎能没有一兵一卒。
朱棣一一答应,不禁拨来兵马,还派来很多宫女太监,又把府里重新整修,所幸原来的仆人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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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告一段落,苏落耿耿于怀的是墨绯烟的死,拜祭过之后,她在想,即使杀不了那个汉王朱高煦,也得狠狠的教训一下他给墨绯烟报仇,然这个时候却传来消息,朱棣震怒,欲把朱高煦贬为庶民,这让苏落为之一振,也打消了报复他的念头。
这个时候苏落又听闻紫鸳的父亲无罪释放,返回原籍继续当知府,而紫鸳执意留下继续做上官云飞的护卫。
苏落杀不了朱高煦,心里正窝火,就在紫鸳身上打主意,因为她既然劫狱,他的父亲没事她也没事,即使是弱智都能看出她是朱棣的一枚棋子,不然,劫狱的罪名何其大也,所以苏落想教训那紫鸳一下出出气,假如她不劫狱哪里会出来这么多事,墨绯烟也不会死。
教训墨绯烟需要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她的主子上官云飞。
这天,苏落在家里溜达一圈,自从那晚的突变之后,她心里老是不安稳,虽然朱棣信誓旦旦会保护她们一家人的安全,她还是非常小心,看谷梁鸿寸步不离的守着儿子,他放心,看谷梁卓然也比往日更成熟,亲自检查各处的防守,看杨二郎指挥那些宫女太监有模有样,她就拉着春好溜出府来。
径直去找上官云飞,边走边与春好合计,怎样教训一下那个紫鸳。
春好挠着脑袋想:“打她?她功夫太好。骂她,不疼不痒。可以气她。”
气她?苏落问:“怎么气?”
春好神秘兮兮的把嘴巴凑到苏落耳边:“我感觉那个紫鸳喜欢上官公子,你那次训斥上官公子的时候她很是不开心,不如你就……”她说到这里打住,嘿嘿一笑:“不合适。”
苏落已经明白何谓不合适,春好一定想让自己用美人计,奸邪的一笑:“没什么不合适,就这么办,记住,见到紫鸳以后,你要口口声声称呼我为公主。”
春好点头应承,两个人一路密谋,来到上官云飞家里,他正在抚琴,还是那张诸葛孔明的遗物,早就修复好,却一直没有机会还给苏落,听闻她到来,上官云飞住了手,琴声戛然而止,刚想迎出,苏落已经站在他的门口,旁边陪着紫鸳。
“苏姑娘,真是难得你能来看我。”上官云飞难掩喜色,风一般扑去。
苏落干咳几声,春好心领神会,急忙道:“公主啊,在府里时我们大家对你可是三叩九拜的。”
苏落心说,傻丫头,这太夸张了,三叩九拜好像是对皇上的,怎奈春好已经说出,她唯有挺直了身子显示自己的皇家威仪。
上官云飞忽然明白,看着苏落撩袍就要跪倒,苏落脚踢出,接住他的膝盖,道:“免了,怎么说我们都是朋友。”
紫鸳冷冷的伫立在那,动也不动,苏落又干咳几声,还漫不经心的瞟了紫鸳一眼,春好领悟,立即道:“公主啊,我们做下人的,在府里对您见一次拜一次,就是您皇爷爷他老人家派去伺候您的宫女内侍都是如此,就连您皇爷爷他老人家派去的那些负责保护您的将士都是如此。”
她左一声皇爷爷右一声皇爷爷,是拿朱棣来压紫鸳。
苏落抱臂而站,就等着紫鸳对自己叩拜。
紫鸳还在装傻充愣,不是不忌惮公主,而是厌恶苏落和上官云飞不清不楚,并且自己对朱棣有功,她现在仍旧是朱棣派遣留在上官云飞身边的细作,于是狗仗人势,没怎么把苏落这个和朱棣拐着弯的公主放在眼里。
上官云飞给她使个眼色,她无奈,唯有对着苏落道了个万福。
苏落干咳一声,春好蹿过去对紫鸳道:“你的身子是铁打的那么硬么,你以为你在ji院接客呢,对客人道个万福就可以了,这是公主千岁,三叩九拜会不会,不会我教你。”
苏落登时对春好刮目相看了,她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深得自己真传,居然用ji院接客这么想象的比喻。
这个比喻让紫鸳咬牙切齿,迟疑半晌,才跪在苏落面前,叩拜下去,之后,刚想起来,春好又道:“你以为你在ji院接客呢,不用开口说话脱衣服上床就行,你不懂说句奴婢见过安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紫鸳跪在地上又迟疑半晌,才道:“民女见过安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糊弄的喊完,刚想起身,春好又道:“慢着,什么叫民女,你爹是没事了,但你现在是上官公子的护卫,护卫就是下人,就是奴婢,重来。”
紫鸳抬头看看她,眼中全是寒光,像剑一般。
春好装着害怕的样子,往苏落身后一躲:“你不服,好啊,公主,咱们去找您的皇爷爷说理,把这个贱人卖到ji院接客去,一天接百人,十天一千,咱们发达了。”
苏落已经忍俊不禁,这丫头,何时嘴巴这么厉害,简直逆天了。
紫鸳忍了又忍,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爆开一般,上官云飞斥责她几句,她更加气,最后道:“奴婢紫鸳见过安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刚站起,春好继续拦阻:“再慢着,公主说平身了吗你就敢起来,重新跪下。”
紫鸳突然明白她们今日就是来羞辱自己的,心说,我都依从你们,看你们能闹到几时,于是重新跪下,苏落也想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于是道:“你起来吧。”
紫鸳起身,退至一边,心里有了惩治她们的主意。
上官云飞这才把苏落往房里请,苏落拉着春好偷偷竖起大拇指:“你太厉害了。”
春好道:“夫人,此后您也需要厉害,我发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虽然我也不喜欢墨绯烟,但她死我心里也难过,那么年轻那么好看,还有几十年的日子没有过,所以,我们以后要厉害点,保护自己也保护家人。”
苏落使劲搂搂她,非常赞同。
同上官云飞落座,他抱着那张古琴过来,幽幽道:“已经修复好了,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你。”
苏落懂音律,当然喜欢乐器,知道此物价值连城,当初毁坏非常不舍,听闻修复好了,急忙接过,打开匣子取出古琴,放在膝头,顺手操起,弹的是《凤求凰》,本也没什么别的用意,甚至都忘记春好说的美人计,就是觉得古琴浑厚低沉,非常适合这一曲罢了,她对音律的同绘画一样,都是秉承天赋,所以这琴声若天籁,单单那繁复的指法都看得上官云飞咋舌,她的指法超出了抚琴的传统,凌乱且曼妙,琴声仿佛更加的动听,他不禁连连说好。
没到一曲,苏落只是试试琴,感觉如旧,才把琴放回匣内。
下人端来新沏的茶,苏落杯弓蛇影的指着:“没事吧。”
上官云飞道:“那次事后,我查过,我家里人绝对不敢如此,是有人陷害,陷害我们的人现在自身难保,所以一定没事。”
他还先干为敬似的喝了一大口。
苏落想想也是,谷梁鸿也说是朱高煦陷害,如今他被朱棣责罚哪里能来害人,于是也吃了一杯。
稍许工夫,感觉自己不对,仍旧是上次那样的又热又燥,手一指上官云飞:“是你!”
上官云飞却同她一样的身体,大汗淋漓,满脸通红,手抓着自己焦躁不安,眼神迷离,看苏落的时候,人家分明穿着锦袍,在他眼里仿佛赤身裸体一般,他大口的呼气,想告诉她不是自己做的手脚,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落落,落落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
苏落虽然难受,因为前车之鉴,明白是怎么回事,咬了下自己的手臂喊门口的春好:“过来帮我!”
春好听她唤,噔噔的跑进,顿时咬住手指惊呼:“夫人,你!”她想说你的模样好风情。
苏落还有一丝清醒,急切道:“带我走,或者打我让我冷静。”
春好打是不能打,刚想过来抱她走,紫鸳突然出现,大喊一声:“公主您中毒了,我来帮你。”
说完,得意的笑笑奔来苏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