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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雯的身影让她想起了当日大雨中追杀她的那几个黑衣人,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西凉王那里还是一点眉目也查不出来,那几个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呢?能在这王宫里面来去自如,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一想到那次的事,她就心有余悸,当时真的好怕,就希望西凉王能在身边,保护自己。‘咚’的一声脆响,楚紫心手中的木梳从手中掉落在台面上,她惊慌的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眶渐红,缓缓的闭上双眼……
脑海中两个念头在不停交错,他是我的依靠,他是毁了我的人……
几日下来,难道可以随心,只因西凉王没有夜宿玉安居,楚紫心也稍松了口气。
自从鹿台回来,她就凌乱了,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西凉王,如何去面对一个自己痛恨的人,还要每天笑脸相迎,去侍奉他。
心里两个极端的意识在不停碰撞,对于自己的这个不正常,唯有把它归咎于潜意识中,是张芊芊希望不要那样对西凉王。
李洛探得的消息是,大王这几日都留在怡妃处,而且打赏了好多东西,太监抬着那些御赐的贡品上翠园,一路上很是招摇,引得其他宫的人纷纷侧目。
楚紫心听了,随意一笑,没有放在心上,只在心里暗暗多谢怡妃,帮自己暂时支开西凉王,让自己可以好好理一下思路。
春风拂面,鸟语花香,楚紫心将西凉王的事暂时放一边,带着宫人离了凤仪宫,在王宫里面踏春。
王宫西苑有一片林子,李洛告诉她是上林苑,淡雅宁静,其中有处小竹楼,加上灵渠从中穿过,潺潺水声,很有小村庄的感觉,楚紫心是更加留恋,自从去过一次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有空就上哪里转转。
花香阵阵,引得楚紫心闻香而至,却被眼前的景致震住了,那是一个小小少年。
一隅的几树桃花开得正艳,春风暗涌,花枝摇曳,随着花枝舞动的,还有树下那少年玉色的白袍,他年纪应该不是很大,但迎风而立的风采,淡雅的背影,让楚紫心觉得眼前一幕很美,就像一福画,更让楚紫心察觉到他的气势不凡,又觉得这个少年好像在哪见过。
“你们是什么人?”楚紫心正在打量这个少年,离他稍远的一个太监发觉了楚紫心等人的踪迹,开口问道。
楚紫心制止了李洛的应答,没有理会那太监,她知道,这样打扰了眼前的那个少年了。
那少年如被惊醒,却好像后面长了眼睛一样,根本就没望别处,一转身就对上了楚紫心的双眼,那是一双十分干净,又似无限深沉的眸子,他淡然的望了楚紫心一眼,愣了下,走了上来。
楚紫心也迎了上去,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是西凉王的长子梁赞,他比一般的同龄人要高了不少,看起来不似十一岁的孩童,反而似十三四岁的少年。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小小年纪已是潇洒英俊,有了玉树临风的感觉。
“孩儿梁赞见过母妃!”梁赞在楚紫心一丈处,向楚紫心施礼参见。
楚紫心忙侧身还礼:“大王子,您身份尊贵,我怎可受你如此大礼。而且……我也没有资格可以受你一声母妃。”
梁赞直起身子,规规矩矩道:“母妃此言差矣,您是父王的妃子,我是父王的孩儿,称呼您为母妃并无不妥之处。”
楚紫心暗暗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他比自己矮了半头,面上稍显青涩,但目光中流露出来的那股淡定同沉稳,让这个有了两世记忆,加起来快五十岁的人都觉得自愧不如,想不到西凉王脾性暴虐,他的儿子却是如此文静内敛之人,看来这都是淑妃教导之功啊。
楚紫心面上含笑,不在纠结这个称呼的事,被一个只小自己六岁的的少年唤作母妃!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歉意道:“打扰大王子赏花,我很过意不去。”
梁赞随意望了眼桃花,“母妃多虑了,我只不过路过上林苑,见桃花满枝,姹紫嫣红的,忍不住驻足,哪里敢说什么赏桃花。”他稚嫩的俊脸上,眉眼一笑,“我还有功课,就先回去了,母妃请随意。”
楚紫心微微颔首,对这个知书识礼的少年充满好感,“大王子好走!”
望着大王子飘然远去的背影,楚紫心微微凝眉,如果真把西凉王害了,他这如玉般的王儿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找人报仇?还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人有些傻傻的,随意漫步在枝红叶绿间,心里一个念头升起,如果真的同怡妃联手,借她身后那股强大的实力将西凉王扳倒,自己就能自由了,可到那时,西凉国可能不在了吧!那西凉王的这些家人怎么办?他们又会是什么下场?
一想到刚才大王子的风采,想到他有可能……楚紫心在心里叹了口气,为了一己之利,一己之恨,毁一国之人,她摇了摇头,刚平复些的心又起了涟漪,望着眼前的林中小径,心中暗叹,事情真的有这么容易吗?
再也无心赏景,随手折了枝桃花,打道回玉安居。
夜幕渐渐降临,玉安居一片安然,楚紫心静静的坐在窗前,细细思量怡妃的话,‘牵一发而动全身’,‘大王舍得为了你动李妃这就够了’,这些话在她脑海盘旋,飞之不去,越来越乱,最后只有一句,‘大王舍得为了你动李妃’这句话是无比清晰。
她猛的甩了下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西凉王,可脑海里又有了一个画面,那是一个无比悲壮的画面,刀光剑影中,一个狼狈全孤傲的身影不肯认输,拼死相抗,万箭齐飞,他终于绝望的倒在血泊之中。
楚紫心的心一痛,不!不可以……
正在她心悸一刻,外面传来了请安的声音,“拜见大王!”楚紫心一怔,西凉王来了。
楚紫心内心正矛盾,听到西凉王来了,皱了下眉,没得选择,只好换上笑脸,打算恭迎。
她刚起身两步,西凉王已大步走了进来,楚紫心只觉身子一颤,好似有股阴风刮过,她蹲了下去,“臣妾拜见大王!”
西凉王没有回她,对洪公公冷声道:“你们都退退下!”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随着木门被掩上,顿时静了下来。楚紫心蹲在地上,没有抬头,只觉周身不自在,好似一股无形的冷空气在向自己逼近,很冷,很压抑,而这个西凉王又不知那根筋不对了,也不叫她起身,也不说话,一时,房中寂寂无声,针头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楚紫心大气也不敢出,垂着头,余光只见到西凉王绣着五爪金龙,金线滚边的龙靴。他应该是四平八稳的端坐在椅子上,好端端的怎么又对自己发脾气了?
楚紫心猛的一惊,难道怡妃出卖自己了,把鹿台上对西凉王不轨的事告诉了他?一想到这个,她的心猛的跳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西凉王一定会将自己活剥了。
房中安静的有些诡异,西凉王迟迟不出声,楚紫心只觉小腿发麻,脑袋里也开始有些气血不足,有了晕眩的感觉,一咬牙,顾不了那么多,抬起头望着西凉王,却在一抬头间,见到了一双带着哀伤的眸子,正静静的望着自己。
不过,也许是幻觉,不及她眨眼,西凉王的目光冷如寒霜,她只唤了声‘大王……’就被那冰冷的眼神逼得把话活活吞回,心跳得更快,西凉王的样子好吓人。
她不敢对视他的双眸,将头又低了下去,心中很乱,不知道等下西凉王会让自己怎样死,或者是怎样生不如死。
“把头抬起来!”终于,西凉王开口说话了。
楚紫心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抬头,也不知为什么,那个哀伤的眸子,不停现在眼前,那是幻觉吗?还是真的?
只见金光一闪,龙靴朝自己一步,下巴一被一只大手拽住,西凉王愤怒的声音传来,“我叫你抬起头,你聋了。”
楚紫心乍然被西凉王拽着下巴,蹲着的身子不稳,晃了下,干脆跪下,小腿已然麻痹,不过跪着反而没有蹲着那么辛苦了。
被逼抬起头,不得不再次对上西凉王的冰眸,楚紫心颤声道:“大王!是不是臣妾无知,又犯下什么大罪了”
她心想,如果真是怡妃出卖了自己,现在落入西凉王手里,生死都是他的菜,也只能由他了。
西凉王望着楚紫心久久无语,终于松开了紧拽她的手,坐回椅子上,“你想回南国去吗?”
楚紫心猛的一震,心中暗恼,怡妃,你果然够毒,竟然将我卖了。想到西凉王什么都知道了,自己必死无疑,她嘴角一咧,“臣妾想回南国,那又如何,难道大王会答应放臣妾回去吗?”
“你为什么要回南国去?”西凉王直接跳过楚紫心的话题,再次逼问。
楚紫心愣了下,为什么要回去,她心中一片茫然,回南国去,还不是因为西凉国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