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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的神情又是一黯,十分伤感地开口道:“将军从今天早晨开始就一直再睡,不管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他,他就那样一直昏睡不醒,不吃也不喝,奴婢真怕……”
“我去看看他吧。”陆皖晚看着流云此时的模样,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心中的负罪感愈发的深厚,她许是该早些拿决定了,究竟要如何安排郑厚中。
陆皖晚跟着流云到了郑厚中的房间,郑厚中果然还在沉睡,陆皖晚装模作样地帮他扎了一会儿针,然后便驱动蛊虫让他“醒来。”
流云看到悠悠转醒的郑厚中,脸上的担忧神情终于稍稍缓解了一些,立马趴到床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您觉得怎么样,饿不饿,要不要奴婢去给您准备一些吃食?”
郑厚中的眼神呆呆的,盯着那床顶看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转向流云的方向,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流云看郑厚中这模样,忍不住便红了眼眶,却是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她面上撑着笑容,又是说道:“那将军您等一会儿,奴婢马上去给您准备吃的。”说完便站起身来,转身走到陆皖晚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先生跟奴婢出来一下吧,奴婢? 有话同您说。”
陆皖晚点了点头,便跟着流云走出了房间。
到了外头,流云先吩咐了底下的小丫鬟去准备一下好克化的吃食。这才走到陆皖晚面前,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问道:“先生,您实话同奴婢说,将军还能坚持多久,是不是您不像今日这般用银针,他就要一直睡着醒不过来了?”
陆皖晚犹豫了一下,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便点了点头,道:“我本是不想同你说的。怕你担心。将军现在的情况,怕是不乐观啊……”
流云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她沉吟了片刻。才继续开口道:“好吧。既然将军现在都成这样了。那也不能一直隐瞒下去了,先生明日把两位副将都找来吧,总要让他们也知道将军现在的情况。好为以后的事情做打算。”
陆皖晚没想到流云会做这样的决定,心中微微有些惊讶,面上倒是不显,依旧好意地与她劝道:“流云姑娘,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把将军的真实情况告诉了两位副将,会发生什么状况可就不知道了,将军若是不在,恐怕就没人能压制住他们了。”
流云只是苦笑一声,喃喃道:“将军现在这幅模样,也不可能压制得了他们啊,况且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两位副将也不是蠢人,总会发现的。”
“那好吧,既然流云姑娘意已决,我明日就派人请两位副将过府一叙。”陆皖晚点了点头,神情亦十分凝重地说道。
“奴婢先谢过先生了。”流云福身拜谢,神态语气很是真诚。
陆皖晚连忙将她扶起,“流云姑娘折煞陆某了,陆某来了这么久,也没能治好将军,着实惭愧啊,实在是当不得如此大礼。”
“先生莫要说了,若不是先生,将军恐怕早就不行了,这一礼,先生是着实当得起的。”流云站直身子,感激地说道。
陆皖晚又是说了一大篇惭愧之语,才在流云的目送下,离开了郑厚中的房间。在她转身之后,却没看到流云眼中闪过的一抹寒光。
第二日一早,陆皖晚就让人送了消息去军营,王柏洲和钱武志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便往郑府赶来,等他们到了府门口,便看到俏生生地立在门口等候的流云。
钱武志对流云一直挺有好感,在郑府侧门下了马,将马缰绳递给侍立在一旁的小厮,便大步走到流云面前,那一张大胡子脸满是笑容地开口道:“流云姑娘,你是在等我们吗?”
流云冲着钱武志盈盈福了一礼,语气恭敬地开口道:“奴婢见过两位副将大人,两位一路上辛苦了,请跟奴婢进来吧。”
王柏洲比钱武志晚了几步,刚走到钱武志身边,那钱武志就拉着他,在他耳边小声问道:“诶,你说将军的病是不是好了?他今天寻咱们俩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呢?”
王柏洲表现地有些心不在焉,淡淡回道:“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咱们何必在这儿瞎猜。”
钱武志想想也是,便同王柏洲一齐快步往府内走去。
流云将两人带到了会客厅,请他们在椅子上坐下,让丫鬟们上了茶,这才又同两人说道:“两位副将大人先在这儿稍事等候一会儿,我进去看看将军大人准备好了没有。”
“流云姑娘快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钱武志笑呵呵地同流云挥了挥手,说道。
流云这才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待流云离开之后,王柏洲又是走起神来,微微皱着眉头,不知再想些什么,连钱武志同他说话都没听见。
“王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钱武志是个粗人,嗓门儿也大,见自己同王柏洲说话没有反应,便又加大了声音问道。
“听到了。”王柏洲不耐地挠了挠耳朵回道。
“你说我这次跟将军求娶流云那丫头,将军会不会同意啊?”钱武志压低了声音,与王柏洲问道。
王柏洲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你家里头不是有婆娘吗,还给你生了两个大胖儿子,你当将军不知道这事儿啊,流云可是将军跟前最得力的丫鬟,将军怎么舍得把她给你做妾,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钱武志被王柏洲打击了一下,瞬间变得有些有些恹恹的。很是失落地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是,将军向来倚仗流云,应该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哎……可惜了,可惜了啊。”
王柏洲没去管一脸沮丧模样的钱武志,他看向门外,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王柏洲正思忖着,那流云就回转来了,她同王柏洲二人行了礼。才抬起头。看向王柏洲说道:“王副将,将军请您过去相见。”
王柏洲闻言便站起身来,同流云抱拳施了一礼,开口道:“有劳流云姑娘带路了。”
“将军只是叫了王哥吗?那我呢?”钱武志见没叫他。便有些焦急地起身问道。
流云扭头冲钱武志安抚地笑笑。才回道:“钱副将稍安勿躁。将军见完王副将,应该就会见您了,您再耐心等待一会儿。”
流云都这般说了。钱武志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地重新坐会椅子上。
王柏洲跟着流云走出会客厅,两人走了一会儿,流云便将王柏洲带进一个院子,然后也没见她通报,就直接将王柏洲带进了郑厚忠的卧房。
流云在卧房中央站定,这才转过身,神情严肃地看着王柏洲说道:“王副将,将军他……现在就在床上。”
王柏洲往那张大床上看了看,神情很是惊讶,又是低头看了看面前的流云,不知作何反应地问道:“怎么会?将军他……究竟是怎么了?”
流云听了王柏洲的问话,脸上的神情沉了沉,缓缓开口道:“王副将,奴婢怀疑……将军他是中了毒。”
“哦?你为何会这样想?”王柏洲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道。
“奴婢也是猜测的。”流云捏着自己袖子的手紧了紧,似是陷入了思索,片刻之后,又是说道:“本来将军只是受了些轻伤,而且已经快痊愈了,而前段时间,将军不知为何,忽然就昏睡不醒,奴婢找遍了祁城的大夫,他们都查不出将军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就在这时候,陆先生忽然出现了……”
“难道你怀疑陆先生?”王柏洲忽然打断了流云的话语,微皱着眉头问道。
“奴婢本来也没这个想法,只是副将您不觉得,那个陆先生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了吗?流云紧蹙着眉头,神色亦是有些迟疑地说道。
王柏洲忽然沉默了下来,似是凝神思索,而流云则是按着自己的猜测,继续说道:“我当初是在医馆门口遇到那陆先生的,且是他主动叫住的我,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好,但现在回过头去想想,却发现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那陆先生没病没痛的,为何会出现在医馆,而且我同医馆大夫交谈的时候,声音也不是很大,若不是别有用心的人,怎会仔细听我俩的对话,虽然那陆先生刚来的时候,将军确实是好了一点,但也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每日除了那陆先生,什么人都不见,而且只要那陆先生一离开府上,将军就会陷入沉睡,奴婢和旁人不管怎么叫都叫不醒,而陆先生一回来,随意扎几针,将军就立刻醒来了,您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王柏洲又是沉默了片刻,才抬头看着流云说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吧,你并没有任何证据说明就是陆先生谋害的将军,无凭无据的,你就算是当面与他对质,恐怕他也不会承认的吧。”
流云却是摇摇头说道:“王副将,你恐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现在并不是想让你去揭穿那陆先生,我知道这些时日您一直同陆先生一起,解除了许多郑府的危机,且收拢了许多兵力,想来将军若是知晓了这些,也一定会很欣慰的,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治好将军,所以……我想请王副将您帮忙找一些精通医术的奇人异仕来,替将军诊治,不管将军是真的得了重病,还是中了毒,我们都不能只听陆先生一面之词,请王副将您一定要帮帮奴婢,帮帮将军。”说完,流云便同王柏洲深深行了一礼,态度诚恳。
流云这样简单的要求,王柏洲自然不能不答应,他伸手虚扶了一下,将流云扶起,这才应承道:“流云姑娘放心吧,我会尽量多找些人来为将军大人诊治,若是祁城找不到,我就去附近的城镇找找,总能找到人治好将军的。”
“那就一切拜托副将大人了。”流云感激地看着王柏洲,眼眶隐隐泛红。
王柏洲在流云殷殷期盼的眼神下,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回头看着流云问道:“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告诉我?”
流云微微怔了怔,才缓缓回道:“那陆先生不是一般人,心思缜密又……足智多谋,奴婢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打草惊蛇,而副将大人也是多谋之人,应该有办法不让她发现的。”
王柏洲微微笑了笑,心想着,流云方才应该是想说陆仁诡计多端吧,自己在她眼里应该也算是一个聪明人,这才能跟陆仁抗衡,不过那个人向来是一派朗朗君子作风,就算是对待敌人,也心存宽容,不赶尽杀绝,他这样的人,真的会下毒谋害了将军吗。
王柏洲回到会客厅,钱武志已是等得有些焦急了,见他回转,立即上前问道:“怎么样?将军有要召见我了吗?”
“将军方才身体忽然不适,现在已经休息下了,我们回军营吧。”王柏洲淡淡说道。
“啊,这样啊……”钱武志面上明显失望,却也无法,只是怏怏点了点头,心情明显不佳地跟着王柏洲走出房间。
两人出侧门,待上了马,钱武志才向里头张望着问道:“怎么没见流云姑娘啊?”
“她要留在将军身边侍候,自然没空出来送我们了,走吧。”王柏洲说完,便一拉马缰绳,策马离开了郑府。
钱武志显然十分遗憾,长叹了口气,也是一拉马缰绳,跟上了王柏洲,迅速地消失在了长巷尽头。
而在他们两人看不见的地方,一袭青衣的陆皖晚显出身形来,她的目光注视着王柏洲和钱武志消失的方向,脸上无甚表情,她就这样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又是消失在了阴暗处,也不知她究竟在这个地方站了多久。(未完待续……)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