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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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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好衣服出来,宋璟便与陆方伯齐匀柯分别过了几招。

    起初他并不将陆方伯两人看在眼里,带着些心高气傲,尽用些花架子般的招式,直到后来身上挂了彩,他才警惕起来,使出真本事。

    尽管陆方伯和齐匀柯手下留了几分情,宋璟仍是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宋祁看着他嘴角淡淡的淤青,甚是满意地颔首,道:“还有几分底子在。”

    宋璟难免有些羞愧,也不顾身上的伤,沮丧地垂头,道:“皇叔,侄儿知错了。”

    可以说他们几个年纪大的皇子的功夫,都是皇叔一手带出来的,这会受了批评,他一时竟和幼时一样,低头认错。

    宋祁双手负在背后,双脚分开而站,劲瘦的腰身绑着黑色的腰带,浑身上下散发着威压,全无平日的散漫慵懒,仿似换了个人般。此刻闻得宋璟的话,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淡淡道:“去把衣裳换了,上些药。”

    又对一旁跟着的侍从抬了抬下巴,吩咐:“去把皇兄赐的碧雪膏取来。”

    碧雪膏乃是治伤的圣品,这世上也就当今圣上与逸亲王府上有。

    侍从领命去了,宋璟面上一喜,拱手道:“谢皇叔!”欢欢喜喜下去换衣服了。

    陆方伯与齐匀柯至今还没明白过来逸亲王意欲为何,只是见宋璟一会沮丧一会欢喜的,都觉着逸亲王不愧如传言般厉害,竟能让平日里贵气傲然的三皇子这般服服帖帖。

    “方伯,匀柯,今**们过来,本王本应好好招待你二人的,只是如今怕是不行了。”宋祁突然开头,嘴角噙着笑望向陆方伯两人。

    两人自然知晓他口中的不行是为何,便抱拳道:“王爷言重了,今日能得王爷指点,我二人已十分感激!”

    宋祁见两人不卑不亢,态度大方,又真是有才之士,心中更为欣赏,含笑道:“不必如此拘谨,何事想来讨教了便过来,本王随时欢迎。”

    “谢王爷!”两人心中雀跃不已,脸上不自觉带了喜气。

    初见逸亲王时,他们虽觉这男人虽深不可测,却太过放荡不拘,又处处透着散漫之气,便就对他的本事产生了质疑,只是这几次接触后,他们已完全信服了这男人,心道怪不得父亲总是把逸亲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宋璟换好衣服上完药出来,便被等在门外的侍从领到了书房。

    进了书房,只见宋祁也已换了衣裳,正撑着下颌侧脸坐在书桌后,却不见陆方伯,宋璟不由松了口气。虽嘴上说着无妨,可心里毕竟对输给了两人的事还是有些撇不开面子去。

    见宋祁并未开口,只望着壁柜里的玉雕失神,仿似未察觉他进来般,宋璟心下微微诧异,上前恭敬行礼道:“皇叔。”

    “嗯。”宋祁不冷不热地应了声,仍是一副沉思模样,指尖轻敲着紫檀书桌的桌面。

    宋璟不自在地将视线放在书桌上的白玉镇纸上,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偌大的书房只有两人,两人又都沉默不出声,竟静得有些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宋祁总算换了个姿势,他淡淡一瞥愣愣站着的宋璟,往后靠在椅背上,语带慵懒道:“干杵着作何,坐。”

    宋璟低声应了,在他左下手的位置坐了,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宋祁见他坐立难安,开口问道:“今日过来,是有何事?”心中却是早已有了底。

    “无事,就是来看看皇叔。”宋璟僵硬笑笑,今日被训了一顿,他可不敢再提今日来此的目的。

    照理来说,他并不需要如此畏惧皇叔,只是从幼时起,不管是习文练武,都是皇叔带着他们这一群皇子,皇叔比父皇对他们的影响更深,是亦父亦兄亦师的存在,是以如今见着也还是觉着敬畏。即便是最嚣张的宋瑜,在皇叔面前也得老老实实呆着。

    虽知宋璟不过是说些面子话,宋祁心里也是高兴的。嘴角挂了淡淡笑意,宋祁毫不含蓄道:“带着一身酒气来看我,倒是比以往长进了。”

    面上微红,宋璟捏了捏耳垂,不好意思道:“让皇叔见笑了。”

    宋祁却是面色一凝,冷然道:“来之前,你应是见过那群知交了,是以才会到本王府上来,可是要问那春闱之事?”

    “皇叔!”宋璟惊呼一声,脸上一白,眼中闪过慌乱。

    宋祁一摆手制止他,接着道:“想必你是听了顾怀卿的话,所以心中才有了疑惑,若是本王告诉你本王确实有目的,你要如何?”

    “……”心中如遭重击般一阵沉闷,宋璟紧张地望着宋祁脸色,不知如何回答。

    锐利凌冽的视线在宋璟身上不过停留了片刻,宋璟却觉得仿似过了数年,当那目光移开,他顿时有种解脱的错觉。

    “若我真要做什么,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良久,宋祁吐出一句话。

    宋璟又羞又愧,只把头低低垂着,闷声道:“侄儿知错。”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以皇叔的手腕势力,要打压一个人,确实犯不着如此费力。

    “那……皇叔为何要向父皇要了这主考官一职?”宋璟仍是不解。

    “一时兴起。”宋祁淡淡回道,语气中却有些不自然,只是处于紧张中的宋璟并未察觉。

    这话倒是说得通,宋璟明了地点头,却不知这一时兴起只是借口罢了。

    “侄儿有错,还请皇叔责罚。”了了心头事,宋璟恢复以往华贵优雅的姿态,肃了肃面色,拱手洪声道。

    宋祁扫了眼他嘴角不甚明显的淤青,摆了摆手,“我罚你作甚。”心中却道早已罚过了。

    宋璟闻言喜滋滋道了声谢,想起进门时宋祁失神的模样,不由问道:“皇叔可是有何烦心之事?”说完又觉着自己有些不自量力,能困扰皇叔的事,又岂是他帮得上忙的。

    听他问起,宋祁眸光一闪,左手下意识抚了抚腰间挂饰,清咳一声道:“若是有一个女子拒绝了你的好意,你觉着是为何?”

    宋璟没想他竟真的说出了口,还是如此一个微妙的问题,一时竟惊得不知回话。

    见他只愣着不说话,宋祁恼怒地皱眉,斥责道:“不知便是不知,愣着作何,我看你真是愈发没个样子了!”

    宋璟忙回过神,思索片刻道:“皇叔所说的好意,是指……”好意可也是分很多种的。

    “便就是她遇到了困难,你要助她,仅此而已。”宋祁不耐回道,手下抚弄挂饰的动作明显快了许多。

    宋璟了然点头,试探道:“或许是因着她不需要帮忙吧,又或者觉着我帮不忙……”

    话未完,便听宋祁冷笑一声,“你觉着我帮不上忙?”

    “侄儿不是这个意思!”宋璟忙解释,宋祁缓了神色,若有所思道:“第一种猜测倒是有些可能,我看她是个聪明能干的,应是一切都已计划好了。”

    宋璟心下微惊,心道皇叔可是当真看上哪个姑娘了?他还是首次见皇叔如此模样,不由好奇问道:“不知皇叔所说是哪家小姐?”

    宋祁却只是摆摆手,道:“几面之缘罢了。”宋璟见他不欲再提,便也不再多问,只道:“皇叔若是当真不解,何不去问问那姑娘本人?”

    俊眉微挑,宋祁眼中闪过笑意,道:“不提这事了。”

    两人便说了些旁的事,大多是宋祁问宋璟答,都是些学问武艺上的事。

    书房的门突地被敲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宋祁道了声:“进来。”

    下一刻,厚重的雕花梨木大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年过五十,管事模样的人进了来,宋璟认得这是逸亲王府的大管事,总管王府所有事宜。如今他亲自进来,应是有重要的事。

    管事行了礼将手中红色的单子奉到宋祁面前,躬身道:“王爷,这是礼单,还请王爷过目,看看还有何需要添置的。”

    宋祁淡淡应了声,白玉般的手指拿起红色礼单,红白相映甚是好看。他翻看了两页,而后合上礼单递还给管事,淡淡道:“瞧瞧京中那些银楼的首饰好,再填几套金银首饰,把前些日子太后赏的翠玉九龙环和雪貂也一并送过去。”

    “是,老奴这就去办。”管事接过礼单,恭声应了,很快又退了出去。

    宋璟在旁边看得惊讶。那礼单整整有五六页,上面所列之物已是极多,皇叔却还道要添,甚至把太后赏的的也添了进去,心中暗道不知是何人,竟让皇叔如此大手笔。

    心里这般想着,他也这般问了,“不知是谁人如此得皇叔看重?”

    宋祁只是邪魅一笑并不答话,直看得宋璟满头雾水。

    三日后,顾安年看着堆了满屋子的珍奇异玩,还有那吱吱叫着在笼子里爬来爬去的雪球儿,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头疼欲裂。

    四九天已过,五九天已没有前些日子那般酷寒,用过晚膳,顾安年沐浴过后靠坐在炕上看书,正出神,木窗忽地传出吱呀一声,她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在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后,她突然有些后悔预感这么灵验。RS